第11章 谁都不能推开我
床榻上，元辞清猛然惊醒挣扎着坐起，刚才在海里的窒息感仍深深束缚着她，让她喘不上气来。
京墨将手覆上她的额头：“你醒了？”
“嗯。”元辞清竟有些委屈的意味。她默默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京墨不解地挨近了她。
“你暂且离我远一些，我怕我控制不住那东西伤了你。”
阿弦的话恍在耳边。她体内有着可以毁灭三界的东西，这是她的宿命，而压制它，也是她的使命。
可悲。她终将要孤独一生。
想着，她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呵呵。”
“你笑甚？”
京墨眼睛弯弯，他忍不住捏住元辞清软白的脸蛋。
“哎呦，你掐我脸蛋作甚？！”这家伙总能适时的打破她一片愁思。
“你忘了？几年前我的灵力便超过了你。要想伤我，你可得加紧修习啊。”
“可……”元辞清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她抿嘴又张了张唇：“算了，总归保持距离是好的，特别是我被那东西操控的时候。”
“阿清，我做不到。”他静静凝视着元辞清，嘴角微微上挑，冷冽的线条很漂亮。
元辞清定定看了他一眼，才开口：“京墨，我总会一个人。
阿弦说，在我找回记忆恢复身份之前，总会有人觊觎我体内的东西。这是我的宿命。我逃不掉的。”
“那你何苦将我从断刃山带回来。”他苦笑，好看的眉眼沾上无奈。
元辞清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啊，当初将京墨带回来到底是为何？怜悯？寂寞？还是孩子气的反抗？
她仰起脸，眼神迷茫，隐隐约约缱绻了无助纠结，犹如突然面对长辈发难的懵懂稚童。
“我……”
猝然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角，淡淡的，小心翼翼的，带着安慰意味。
“你……”元辞清瞪大了眼睛，她对上了他的眼，他的眼里全部都是她。
京墨的手臂环在元辞清的腰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脊背就撞到了床靠上。
他倾身，牢牢地把元辞清困在狭小的空间中，动弹不得，炙热的呼吸缭绕耳际：“谁都不能推开我，宿命不行，你也不行。”
暖暖的鼻息暖暖的吻落在了元辞清的脸上唇上，似一场隐忍已久的暴雨侵袭，那样来势汹汹，又那样霸道温柔。
元辞清彻底傻了，不由屏住了呼吸，脸一时涨红起来，娇憨可人。
京墨心软得一塌糊涂：“阿清，呼吸。”
“嗯？”元辞清闯进他的眼里，可以看见他的黑眸里星星点点的光华。
“呼吸。”京墨哑然低笑着，□□在眼底翻滚。
“对，呼吸，我……我呼吸。”
元辞清偷瞄京墨的表情，瞧见这厮在目不转睛盯着她。羞涩之意腾得从脖颈烧上了耳根，她佯装四下乱瞟，随即低头，好不僵硬。
怎么办怎么办？！该作何反应才算自然。元辞清瘪气了——算了，她还是低头吧。
京墨失声哑笑，伸手将她鬓边散下的发丝拢回耳后。
“你的头发散了。”
“……嗯。你还是离我远些”
“？”
“有，有些闷热。快要喘不上气了哈哈。”元辞清干笑着，手跟着扇起风来。
京墨倒是不打算为难元辞清了，他倾回了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清冷，“你体内的灵力紊乱，最近切莫太大动作。稍有不慎，恐会走火入魔。”
谢琳琅生祭的招妖阵属中阶阵法，可明显阵起时威力是在高阶阵法以上，就算万俟玉以魂灵珠半分灵力以加持，也不能消隔清缕扇的灵力。
“待将谢琳琅的元气收集了，我恐怕得去清娑寻阿弦。对了，计划进行的如何？”
这局，是元辞清做的。
为的是将谢琳琅身上的另一个人逼出来。
远在第一次去谢府，她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腐魂气息，京墨也察觉到了，当时情况特殊，梦墟里的人也狡猾。
两人一时不能证实出到底是何人存在。当他们进入谢琳琅的梦墟，恶灵闯荡，妖气纵横，有人通过魂灵珠不断汲取九域的劫雷。待九域顺利渡劫，那人便潜藏回了梦墟深处。
为了谢琳琅的阳魂安稳，元辞清以锁妖链与三瓣白金海棠阵都未能中断九域天劫修形，其背后的异常不得不让人起疑。
待到第二次追捕九域，京墨召唤朱雀压制招妖阵之时，京墨附加了灵印查探，却发现这操纵妖灵的人竟远在浮生茶馆。万俟玉察觉到京墨在调查她，按捺不住慌张。
为了不让元辞清起疑，她只得忍下杀机，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只是万俟玉不知，元辞清万年来混迹于天界。作为阿弦的徒儿，与天界关系匪浅，特别是蛇枭族。自是知道天族堕为妖魔妖后附身凡人时的迹象。
她在慌乱之中显露出的马脚——那条青丝线般生长在谢琳琅腕央的绿脉痕迹已然让真相昭然若揭。
一介凡人若被腐魂附身过久，迎来的结局只有短命，不知哪天就要一命呜呼了。
欲救谢琳琅，必将其身上不干净的东西驱除，灰飞。
那晚注定是元辞清与万俟玉的对峙，京墨与九域的对峙。赌注皆是一根稻草，看这最后一根稻草会将谁先压死。
须臾试探，冥冥之中，每个人的选择早已定局。
“我们只猜对一半。”京墨言下之意显而易见，“幕后不止一个人。”
“莫非是那黑影？”一闪而过是推她入深渊的黑影。“琳琅身上的腐魂可驱逐出去了？”
“未曾。那腐魂倒是聪明，用蛇枭族的契约捆绑了她们的魂魄。这样也好，只要万俟玉能保住自己的命，谢琳琅的命自然也能保住。若想真正唤醒谢琳琅，需另寻他法。你可曾听闻过蛇枭族万年前被流放怨崖堕成腐魂的婢女公主？”
“万年前偷了圣果还将圣树捣毁，被蛇枭王一气之下大义灭亲的公主？”
京墨点头：“腐魂便是被大义灭亲的那位。”
“蛇枭族我倒是猜到了，可没想到她竟是蛇枭族的公主。”元辞清不由惊叹道。
原以为野史著传大都是添油加醋流传出来的胡诌戏说，如今遇上了件真事反倒有些不可思议了，有时候你以为不可信的事，恰好就真在你身边发生了，真是平地惊声一道雷。
“琳琅人呢？”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九域那厮，他不进来，只是倚在门口：“逃了。”
“什么？”元辞清傻眼，她求证京墨道。
京墨点头，复言：“躲在万俟玉身后的人不简单。好在魂灵珠拿回来了。”
“这下好了，全然没了眉目。”元辞清瞥向九域，他正抱胸垂眸对着地板出神。
木板上印带着一圈圈漩涡般的小型纹路，一圈包裹着一圈，规规整整，层层围绕，拨开纹路能够窥见什么，九域一概不知。
以前不懂人间疾苦，如今拥有了人心才懂得，羁绊愁绪皆因一情字而起。
“眉目倒是有。阿清你可还记得日前的死灵，衙役终于肯将市野孤尸归收。”
“好家伙，尸体都要臭了吧，现在才收，能查到什么？”元辞清啧啧摇头，这些衙督真真是又怂包又好笑，“七起同案，寄望于衙门是无望了，我们还是自己去查吧。”
“既然如此，让我与你们一同去。”他伸出手，转手间骨节分明的指尖松开，青莹明透的魂灵珠悬在九域的手掌心。
不等元辞清开口，九域继续道：“你们会需要它。而我只有一个条件——助我将琳琅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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