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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奎宁发簪


江子渊喝了酒,脸上都洋溢着醉意。在殿内没有寻到李馥,他借着醒酒的借口跑了出来。一眼便看到在湖边的李馥,他整理一番仪容向她走过去。

        “大殿下。”

        江子渊扶起她:“旁边没有别人,不用行礼。”

        “是,殿下。”李馥对上他饱含温情的眼神,江子渊眉目间很像庆嘉帝,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概。

        李馥不动声色的抽出手,他才察觉到自己一直握着她的手,很是唐突,他慌着解释:“我不是……”

        李馥微微一笑:“无妨。”

        面对如此风姿无双的女子,江子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

        半晌,他说:“明月楼来了个戏子,李大小姐可有空?”

        李馥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垂眼低声问:“大殿下几时过去?”江子渊喜不自胜,急忙的说道:“明日上午未时,我来李府接你。”

        看来不用她费尽心思的去接近江子渊了,李馥喜上眉梢:“李馥等殿下。”

        再次回荟萃殿的时候,宫宴已接近尾声。她和江子渊一前一后的落了座,江邧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在和江无忧喝酒说着话。倏然他转头看了过来,李馥收回视线,垂头剥了颗葡萄。

        翌日,江子渊安排了一辆马车候在李府。马车宽大,坐垫是用的上好的羊绒毛毡。

        李馥一如既往戴着碧蓝色斗笠,撩开车帷看着街市贩卖各种各样的玩意和吃食。繁荣昌盛,其乐融融。

        江子渊听她叹了口气,于是也掀开车帷看了几眼。“在看什么?”

        李馥黯然神伤,说话间夹杂着浓烈的哀愁。“世间百态。”

        街巷藏着繁华背后的苦楚,拄着木棍乞讨的老人家,挨家挨户讨要食物的孩子。他们和街市上身穿绫罗绸缎的官人,商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馥央求江子渊停了马车,荷包里的银子全分给了那些可怜人。

        “谢谢姑娘,谢谢公子。”

        江子渊吩咐侍从拿出些银两一并给了那些人。

        明月楼因为来了个戏子,白天也座无虚席。江子渊领着她坐在最前排,小二奉上茶水点心。戏台像是临时搭起来的,略显粗糙。

        都是些达官贵人来这儿听曲儿,人虽多,却不嘈杂。个个喝着茶偶尔和身边的人说几句。

        伴随着击鼓声,戏子登台,浓妆艳抹依靠身形能辨认出是个男子。嘴里咿咿呀呀的在唱拜月亭记。

        李馥无心听曲,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戏子的目光总是看向江子渊。

        一场戏持续到正午,江子渊早已备好雅间。明月楼的饭菜膳食鼎鼎有名,不仅花样百出更是色香味俱全。

        江子渊让小二把明月楼的招牌全端了上来,满满一桌子的佳肴。

        李馥有些哭笑不得:“殿下,这也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江子渊有些委屈的样子让李馥对他重新改观了看法,贩卖私盐贪污钱财的江子渊竟有些纯真。

        随行的侍卫进来与他说了些话,江子渊脸色顿变。“李大小姐,你稍等我一会儿。”

        待他走后,偌大的雅间就剩下她一人。她压根吃不下这些饭菜,取下斗笠喝了口茶。

        追到拐角处,那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江子渊问:“可看清那人是谁?”

        侍卫答道:“只看到背影,应当是誉王殿下身边的人,大殿下,我们要当心。”

        江子渊握紧拳头,眼神凶狠:“凡是誉王身边的人,格杀勿论。”

        “是,殿下。”

        雅间门被人轻声推开,李馥倒了杯酒。以为是江子渊,但拿酒杯的那只手戴了个墨玉戒指。

        李馥转头,果不其然,正是江邧止。“誉王殿下?!”

        看着她满脸的诧异,江邧止淡定自若的仰头喝下杯中酒。

        李馥锁紧门栓,看向窗外,提醒他:“殿下,大殿下很快就会回来。”

        他淡然道:“江子渊一时半会回不来。”李馥不解,转而一想,江邧止为人谨慎,肯定使了什么手段把江子渊拖延住了。

        “殿下怎么知道我和大殿下在明月楼?”

        李馥怀疑江邧止派人跟踪她,但他却说:“猜的。”

        李馥:“”

        随后他给了她一支簪子,她拿在手里端详。簪子通体是银色,末端还镶嵌了一颗碧蓝色的玛瑙。她也没多问直接戴在发上,与她今天穿的罗裙还挺搭。

        江邧止目光追随在她发间的簪子上,“玛瑙可以和簪子分离,里面藏了奎宁。”

        李馥苦笑。倘若有朝一日计划败露,江邧止已经给她找好后路了。奎宁毒性强烈,想来她死的时候也不会受尽折磨。

        有脚步声传来,江邧止从窗口一跃而下。

        江子渊推了几下门没有打开。李馥解开门栓,故作整理衣裙的姿态说:“李馥方才有些乏了,殿下不在,李馥小憩了会儿。”

        他看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酒水好似动了点儿。低头见李馥手抚额间,脚步虚晃。“明月楼的酒甚好,就是有些醉人。”

        江子渊虚揽着她,柔声问:“我送你回府。冧国烟火即将送到盛都,到时候可否邀请李大小姐一起观赏?”

        李馥颌首:“荣幸之至。”

        “李大小姐果真是位美艳绝伦的女子。”沈瑞细细观看画师笔下的祈月舞。但这画绘不出那晚一丝一毫的风姿。

        画上的李馥在漫天花瓣中对着圆月祈福,青丝散落在她纤细的腰间,裙带飞扬,神情虔诚。像极了落入凡间的仙子。

        江无忧夺过画卷收起来砸进沈瑞怀里。“你回去再慢慢看。江子渊已上朝议政,看父王对他的态度很快就会复位。”

        沈瑞收好画卷满是遗憾,可惜他没有官职不能参加宫宴,未能亲眼目睹翩翩起舞的李馥。

        江邧止冷哼道:“他已是祁戍至今非议最大的太子,再添把火,江子渊很快就会摔下来。”

        江无忧不解:“三哥是何意?”

        沈瑞悠悠开口:“他现在对李大小姐颇为殷勤,只要李大小姐稍加引诱,日后整天沉迷酒池肉林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李大小姐愿不愿意成为这祁戍妲己。”

        “因为一个女人荒废朝政,江子渊还没那么傻。”

        沈瑞反驳道:“烁王殿下,这你就小看了美人的威力,红颜祸水呐。单单使用美人计自然是不可取的,只要能牵绊住他,誉王殿下才有机可趁。”

        林川这才反应过来:“殿下说的添把火就是让李大小姐”

        沈瑞一脸欣慰的点点头。“没错,还是林川反应快!”

        林川犹豫片刻开口说道:“若是李将军知道我们让他妹妹如此涉险,他会恨死我们的。”

        雅间陷入一片沉寂,林川的话不是全无道理,李琰也是跟着江邧止出生入死过,而如今他唯一的妹妹被算计在了这权衡利益中。

        江邧止身子后倾靠在太师椅上,双手搭着椅子的把手,漠然道:“李氏衰败,只能依靠李琰战功立足,李馥不会坐视不理,我们是在相互谋利,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御花园的岩桂开的最茂盛,方圆十里都能闻到浓浓的桂香。

        姜融月折了一支岩桂拿在手里思绪万千。

        身着曳地长裙的女子见她怏怏不乐,亲切的拉过她的手,说:“融月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姑母说。”

        风华正茂的女子正是如今最得宠的云妃娘娘,姜国公的幼女姜舒云。发髻上戴着皇帝赠送的金丝步摇,体态丰盈,一举一动都显得妩媚动人。

        姜融月轻靠在她肩膀,指尖捻着岩桂,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姑母,融月是不是很差劲?誉王殿下看都不看融月一眼。”

        “原是为这事,傻融月,轮才学样貌祁戍哪个能和你比。”话语一顿,姜舒云想起那晚的李馥,转言又说:“融月,姜家就是你的后盾,姑母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早日将你许配给誉王,如何?”

        姜融月坐直身子,温婉动人的脸一片绯红:“姑母~”

        姜舒云嗔怪道:“喜欢誉王殿下又如此胆怯,姑母只能帮你一把了。”

        香气缭绕的云萧殿灯火通明,帷幔间一对男女缠绵悱恻。

        月亮西沉,屋内旖旎逐渐消散。

        姜舒云涂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庆嘉帝的胸膛,语气还带着方才激烈过后的喘息。“融月爱慕誉王殿下,非他不嫁,陛下何不成了这门好亲事。”

        庆嘉帝揽着她滑腻的香肩,吁口气说:“誉王一心征战,若此时成亲,怕会让融月受委屈。”

        江邧止十年来一直在外征战,甚少回盛都。战功赫赫,却连个妾室都没有。姜舒云也不担心他另娶他人,要知道得到姜家扶持意味着皇位在即。除却江邧止,求亲的王子公孙都踏破姜家门槛了,她不相信江邧止不为所动。

        庆嘉帝握住她嫩白的手又说道:“皇后也在朕耳边提起融月的事,她想把融月指给子渊。朕觉得这也是门好亲事,你不妨劝劝融月。”

        姜舒云支起身子,裸露的肌肤晶莹透亮。她佯怒道:“陛下又不是不知融月的一番心思,陛下只会向着姐姐,臣妾不依。”

        “好好好,听你的,朕听你的,待边疆稳定后就把融月指给誉王。”庆嘉帝一把搂过她,吻着她红润的嘴唇。烛火熄灭,屋内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这几天宋知竺沉迷拉弓射箭,有时候连饭都不吃,在演武场一站就是一整天。

        个子娇小,但是力量丝毫不逊于那些男子,拉弓的力道和精准度把握的十分有度,李琰有时都情不自禁的为她鼓掌。

        “李将军。”宋知竺放下弓箭朝拍手的李琰打了声招呼。

        本来李琰觉得林川让她入营是个玩闹话,没想到她还真有些本事。不说百射百中,十有八九是稳的。“射箭术了得,先前练过?”

        宋知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靖州没东西吃的时候经常打鸟窝。”

        李琰哑然,同情她之前的境遇。宋知竺抬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李大小姐来了吗”自从听营里的兄弟们说了李馥一舞动倾城的事,她就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大美人。

        李琰满脸黑线,自从宫宴结束后,同僚甚至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官员都会问起他妹妹的事。现在连这个小丫头也掺和进来。

        “不如今日你一同随我回府用膳?”

        听到这话,宋知竺立马丢下弓箭。“将军,现在就可!”

        刚来演武场没多久就被宋知竺生拉硬拽的回了府。

        早膳过晚,午膳过早。

        李馥吩咐下人准备了些茶水糕点,茶都凉透了,宋知竺的眼睛还未从李馥身上移开。

        她可算知道话本里的仙女长什么样了,宋知竺喃喃自语的说:“真美,美的像画中人似的”

        李馥掩嘴轻笑,她听李琰提起过宋知竺在靖州的事。现在见到真面目,可爱不拘小节甚是得她喜欢。

        李馥给她重新换了杯热茶,问道:“宋姑娘芳龄多大?”宋知竺手足无措的接过茶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有十六了。”

        李馥诧异,十六岁和菁和一般大,但是菁和比她高一个头,而且她过于瘦弱,看上去只有十四左右。

        “我比你大一岁,你往后喊我姐姐,我唤你知竺可好?不知怎的,她很想照顾这个瘦弱娇小的宋知竺。

        宋知竺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兴奋的一头扎进李馥怀里。差点把李馥撞倒在地。“姐姐,我的姐姐好漂亮!”

        俩女孩之间的事李琰插不上嘴,就在一旁站着。等宋知竺在李府用完午膳后他才将她送回演武场。

        回来的途中路过白相府,李琰轻车熟路的翻进相府西院。

        白露正在采摘院子里盛开的菊花,回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抱住她。闻到熟悉的檀香,她笑了起来。“琰哥哥,大白天的翻进来不怕被人抓到吗?”

        李琰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轻吻她额间。“没管那么多就是想见你。”

        白露手提竹篮,里面放满了菊花。李琰问她:“采这么多菊花做什么?”

        她放下竹篮,取出一个玲珑剔透的圆盘,将菊花洗净后晾在圆盘里。忙活完跟他说:“菊花茶可败火,我想多制些给你带去军营。”

        李琰牵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妤兮,再给我一些时间。平反边疆后我便用这战功向陛下请旨与你成婚。”

        “琰哥哥,我等你。我不想看你的战功多么显赫,只希望你每次征战都能平安归来。”白露回抱住他,靠在他怀里无比舒心安稳。

        搁在她肩处的臂膀一圈圈收紧,不论白矉是如何阻挠他们,只要他平定边疆立下战功,他就有资格求陛下赐婚。到时候,白矉不愿也没有办法。

        冧国烟火进盛都,惹得百姓争先恐后的想一睹何物。满满三大车的烟火,模样像好几个竹筒绑在一起,瞧着也不好看。百姓们失望的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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