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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见面


显城医科大学的外围。

        前两年在一侧围墙栽了一整排的观赏桃树,它们干直叶茂,体型相当美观,春天发芽后会开出密密麻麻的粉红色花朵,锦簇的像一个个大花球,每次从这里经过,都能闻到十足的沁鼻桃花香,感觉大半个显城都能被它的花香侵染。

        花期很长,开不败似的。

        然后在花期结束后,又剩下整树整树的桃树叶子,黑绿黑绿的,那叶子有种莫名的壮实耐造感,很难看到一片伤叶。

        走的很近了才能发现,叶子里面藏着很多很多的小毛桃子,那桃子是真的小,还没个杏子大,酸涩的要命,根本不能吃。

        它们是观赏树。

        只负责提供美感。

        傍晚,丁楚石从学校里出来。

        一周的雨期过去,天气回暖,春天的气息也愈发浓重,今天天气大晴,在一周的雨天里湿透的路面,只需要这样一个大晴天,它们就像在充足的阳光下暴晒的衣物一样干燥了。

        连傍晚的微风都是温柔的,带着适宜的温度的,即便如此,也难以抚|慰一个,在初次的恋情中,正严重受挫的大男孩的心,他低落的心情,和无措的意志。

        有一排很实用的装饰石凳,贴着那排观赏桃树,反侧便是显城医科大学的外围墙壁。

        这侧墙壁很长,观赏桃树从头通到尾,石凳却只有四五个,两两之间间隔不少的距离。

        一眼望去,在很里侧有两对小情侣,大学里的恋爱是很普及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这样子的地方也常能看到他们的影子,散步,约会,不太夸张的亲昵。

        一对正坐在那石凳上说话,另一对则围着一棵观赏桃树,玩那上面的树枝。

        丁楚石这才发现,原来它们都已经早早的发了芽,长出了很嫩很嫩的小叶子,水灵着呢,鲜嫩的能滴出水,他抬步走近了一点,离他最近的一棵,也是最外围的一棵,花苞还没有拱出来,但已经能依稀看到一点花苞似的芽子,好新生,可是他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林奕,林奕还被林叔林姨关在家里。

        他们该怎么办?

        想念一个人的心情是酸涩的。

        丁楚石就坐在了那棵树下的石凳上,抿着唇,时而咬一咬自己的唇肉,咬到嘴唇泛出血红的颜色,像涂了女孩子的口红一样。

        还在咬。

        用一只脚顶在那墙壁上,他像一个沉思者一样的安静无声,十指交|合叠在自己的膝盖处,不知过了几久,他的额头叠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绵长的呼吸带着初长成的年轻人张扬挺括的肩背,展现轻微的起伏。

        又不知过了几久。

        他的一侧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似被什么东西从某种梦境中叫醒,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顺着那个方位四下看来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然后他的另一侧肩头又被拍了。

        丁楚石立时转头。

        林奕,就坐在他的身侧。

        笑盈盈的,看着他。

        两个肩头都被一双大手掌控住,大力的来回游走,丁楚石全身滚烫,像个火炉一样,完全被覆盖住的孟亦烊,感觉自己快要被蒸化了,这样高温度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脸颊即刻就被染上了红晕。

        惊吓和担忧,这一刻多过了心悸。

        “师傅,你,你怎么了……”

        他不敢动,因为他被“师傅的”……硌到了,也动不了,整个自己都被“包围”住了,只能满心慌乱的,这样子问道。

        眩晕感异常的强烈,丁楚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胸腔里燥热的厉害,全身凉凉的“林奕”真的太舒服了,像闷热的夏天拿在手里的一根水分充足的雪糕,迫不及待的只想一口吞掉。

        有种支撑不住的坠落感,肩背上如同压着一块巨石,让他连这样支着头都异常的费劲,耳朵似乎也不太灵敏的样子,“林奕”明明跟他说话呢,可是他怎么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巴开开合合的。

        到底在说什么?

        脸怎么也有些模糊呢?

        他只好顺从了肩背上的“压力”,缓慢的把头低下去,去靠近“林奕”近一点,靠近他的嘴巴近一点,去听,去看,索性直接堵住算了。

        孟亦烊顿时不敢说话了,嘴巴严严的合在一起,眼睛睁的老大,心跳窜到了嗓子眼,呼吸滞住,紧接着,鼻子碰到了。

        他猛的闭上了眼睛。

        紧张到全身都有些发抖。

        然后对方的鼻子从他的鼻头滑下去,脸颊被对方的侧脸沉沉的贴住,又滑了下去,侧颈就被对方热烈的呼吸,完全的侵占了。

        又过了好几秒,对方再也没动了。

        孟亦烊才敢深深的呼吸一口。

        不知道师傅是烧晕了,还是又睡着了——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必需把师傅叫醒,因为师傅现在需要尽快去医院,他正在高烧,很严重,很严重。

        两个手臂在重压下费力的挣扎出来,用环抱的姿势,一下下拍着丁楚石的后背,“师傅!师傅,你醒醒,醒一下……”

        他又是拍又是推,喊了很多声,丁楚石才又有了反应,这次的状态似乎“正常”多了,支起一点上身,眼睛很用力的看了孟亦烊好半响,单手揉了一把自己的侧脸,又盯着孟亦烊看了好几秒,才不疾不徐的从孟亦烊身上翻下去了,一头栽在了孟亦烊身侧,紧贴着人。

        孟亦烊:“……”

        “为什么会在这?在我床上?”

        孟亦烊:“……”

        还没等孟亦烊想好如何回答,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对。

        “我怎么了?”

        “发烧,你发烧了,很,很严重。”

        孟亦烊磕巴的回答着,感觉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囧到可以找个地缝去钻了。

        丁楚石现在半是清醒,半是迷糊,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人偶尔就是会生出一点不可控的情绪,特别是在你不够理智清醒的时候,你会不自觉的去由着它。

        孟亦烊硬邦邦的躺在那里,一看就是已经十足的紧张无措了,丁楚石却对着孟亦烊侧过了身,勉力支撑住自己,像恶劣的审判长一样用“绝不轻饶”的目光去审视着孟亦烊。

        “刚才,师傅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孟亦烊:“……”

        “没没没,没有!”

        就这样轻飘飘的一个问句,孟亦烊整个人已经满副被“欺负”坏了的样子。

        “逗人”要有度,这一下就够了。

        “会开车吗?”丁楚石平躺回去。

        “……不会,还没去考本。”

        孟亦烊也得到一点均匀的喘息。

        “那叫个车吧,陪我去医院。”

        “好!……”孟亦烊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门外应该能拦到车,我现在就去!”

        近四十度的高烧,医生直接就给安排住院了,手续办完后紧接着护士就进病房给打了吊瓶。

        双人病房。

        隔壁床还住了一位中年的大爷,看着比孟亦烊爸爸还要大个十来岁的样子。

        一个人,没有陪床,本来别人可能已经睡了,但房间里一闹动静,又是开灯,又是说话的,这不就醒了,安静的在一旁“观赏”。

        直到护士嘱咐了一通从病房里出去了,大爷就忍不住开口说了话。

        “小伙子,陪爸爸来医院看病吗?真孝顺,一看就是个孝顺孩子。”

        孟亦烊:“……”

        “大叔,我不是……”

        他正要解释几句,那大叔自己又唉声叹气的说了起来,“哪像我,儿子女儿都有,就是没一个有孝心的,我这都住院好几天了,都说工作忙啊忙的,连个来看我一眼的都没有。”

        “罢了,夜很深了,我就先睡了,你们尽量动静小一点,咱们明天再聊。”

        说完大叔就自己回身躺下了。

        还没两秒钟,就响起了鼾声。

        孟亦烊:“……”

        是啊,夜很深了,出门的时候他只想着要赶快到医院才行,心里又因为床上那一点“小插曲”乱成一团,都没顾得跟爸妈打一个招呼,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和师傅已经来了医院。

        液体缓慢的滴流着,丁楚石闭着眼睛,看上去乏得很,也一副睡着的样子。

        孟亦烊就悄悄的拿着自己的手机出了病房门,犹豫了一二,他明天还要上学,难道要留在这里给师傅守夜吗?

        想到这么晚了,小安姐姐肯定已经睡下了,“上夜班”应该不太好吧!他就直接打给了李敏秋,对方竟然很快就接了。

        孟亦烊就简单的跟“秋夫人”说明了一下他儿子的情况,毕竟是亲生母亲,总是要过来管一下的吧,那自己大概就能回家了。

        谁知“秋夫人”听完后跟他说,“宝贝,秋夫人今天精神不太好,工作太多都快累死了,就麻烦宝贝今晚帮忙照顾一下你师傅,好吗?明天有空的话我就会过去,哎,人老了身体真的不行,熬不住夜,真的太困了,秋夫人就先挂喽!宝贝坚持不住的时候就趴到你师傅身上睡一会儿,又不是别人,不要不好意思,真的挂喽!晚安宝贝!”

        然后电话就挂了。

        孟亦烊:“……”

        孟亦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在这留夜,还是该回家去了,反正,当然不能把师傅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他又给爸妈打了电话,说明了师傅正高烧很严重,在医院里的情况,爸妈没有等他从二楼下来,这会儿也都已经睡下了,爸爸说要不我过去给盯一下吊瓶,让亦烊回家来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两夫妻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还是先让孟亦烊留在那好了。

        怎么说也是“丁老师”唯一的一个徒弟,昨天才刚和人家母亲还一起愉快的吃了饭,作为徒弟,师傅生病了,也应该稍微表现一下。

        尽点孝心。

        妈妈问孟亦烊吊瓶要打多久,孟亦烊记得护士说了可能两个多小时,大约凌晨一点钟前能打完,爸妈思量了一番就说,还好,要不你就今晚留在那吧,病床下面不是都有一个陪护的小床吗,就将就一晚吧,明天“丁老师”家里如果不安排人过来的话,晚上估计也不需要人了,吊瓶应该就改到白天打完了吧。

        孟亦烊噘了噘嘴,说“好”。

        两通电话打完,孟亦烊刚回来病房里,看见丁楚石就已经醒了,眼睛半睁不睁的,整个人的状态真的非常差。

        他说:“扶我去下卫生间。”

        “哦!”孟亦烊赶快凑过去把丁楚石搀起来,下床,可能因为生病的原因,丁楚石真的很重,主要是他自己使不上多少力气,全指望孟亦烊了,孟亦烊还得一个人举着吊瓶。

        就这样好费劲的走去了卫生间,晚上值班的护士多少也会有一点散漫之心吧,丁楚石的右手在外侧,就直接在右手背上打的吊瓶,导致丁楚石此刻左手解裤子非常的吃力。

        他一个人在家里烧了一整天没人管,还没有吃东西,身体再好的汉子这会儿也跟个纸片人一样的,快成个废物了。

        扭那个扣子扭了好几次才从扣眼里扭出来,用掉了他仅剩的一点力气,还扭了自己一身的汗,哪还顾得跟孟亦烊客气。

        “帮我把拉链拉开,裤子褪一下。”

        孟亦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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