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壮志未酬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快得连捕捉光阴痕迹的时间都没有，一转眼就进入了人间四月。
周忻好几天都没有找过答岸，听说他去比赛了。答岸才回过神，竞赛时间就是两天后。
晚上，答岸刚把作业写完，就躺在了床上，她拿出手机，手指忽然一顿，她下意识的点进了周忻的聊天窗。
他们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周忻的那句“吃晚饭了没，给你带了吃的，在抽屉里。”
那是一个热闹的傍晚，黄昏在天边蔓延成片，她回到教室总能在桌肚里掏出各种吃的。
有时候是糖炒栗子，有时候是鸡蛋灌饼，有时候是一杯温热的奶茶。
有时候也不是吃的，只有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上面是他的字迹。
答岸曾让他别再给自己花钱，他微笑拒绝了。
好像，他总能找到各种方法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维持着各种联系，两人陷进交织的大网，怎么也断不掉了。
沉思至此，她明明想问周忻一些什么，却怎么也打不出一个字。
问他在干什么？当然是在准备竞赛。
问他吃饭了没？答岸看了看墙上正指向十点的钟。
算了，显得她没事找事。
第二天早上，答岸起床的时候，收到了周忻的信息。
周忻：[我出发了，等我回来。]
附上一张在车上拍的窗外景照，还能仔细辨认出，天微微亮，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去，透着凉意。
答岸矢口一笑，找了个小鸭子加油的表情回他。
两天后，周忻的名字再次轰动了学校,他在比赛过程中表现出色，斩获了数学国赛一等奖。
渐渐的，学校表白墙里表白他的帖子满天飞，直白又露骨。
有人传出了新的消息，周忻同时拿下了英语口语竞赛一等奖。
他的演讲视频在帖子上流传开来，是风光无限，在竞争中出类拔萃的周忻。
相比之下，更高兴的莫过于一中的老师们，周忻的双赢可谓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艳杀四方，打败了其他学校，是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获得两项省级比赛第一名的第一人，为学校争了光，校长在升旗仪式说话时都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放学，答岸在回家的路上走着，正刷着学校的贴吧，关于周忻的话题满天飞，随便往下一拉，全是他的演讲视频。
想当周忻同桌：[一中学子们，如果你学不下去了就来看看这条视频好吗，同是一中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清北预备人选：[冒昧问一下这位学长是谁呀？我可以拥有他的联系方式嘛。]
两年后考不上心仪的大学不改名：[我有，跟他同一个班的，估计加他也不会同意的，死心吧学妹们。]
请让我和物理在一起：[天啊，这英文发音绝了，路过会议大厅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外教老师上台演讲的，学长声音好好听啊！]
暗恋zx第一百一十四天：[疯狂表白周忻gg～]
今天向周忻学习了嘛：[散了散了一中学子们，在这儿哔哩吧啦还不如多刷题，努力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吾爱吾师，吾更爱周忻：[忻gg～请问可以给我辅导英语吗？我发音很不好，希望能得到忻gg的1v1原始教学。]
yy：[最近成绩就一直跌，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数学好难语文好难英语好难正科副科好难一切都好难，但一想到你，我就充满了斗志，我不会认输的。]
下一秒，手机震动，周忻的信息跳了进来：[脚步停下，你后背的六点钟方向。]
答岸手一抖，看着每一个字，心跳忽然加速，心猿意马，她立马转头。
周忻手里握着手机，身量很高，双腿修长，脚上投落一片阴影，他身穿一套休闲运动服，笔直地站在她的身后，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影子的距离。
他扬起嘴角，静静看着她，分外好看的五官在路灯下柔和起来，眉宇间流露着比路灯还要暖和的柔色。
“我回来了。”
答岸有一瞬间的恍惚，以至于忘了回应。
她有一种感觉，那个正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刚拿了两个大奖的少年，意气风发，才貌双绝的少年，似穿过光阴的长河，不辞万里，朝她奔赴而来。
少年好看的眼睛轻佻，眼底光华流转，比天上的月华还要皎洁透明，他的声音似透过重重雾林，如润石般重重落在她的心上，
“发什么呆呢，不认识我了？”
答岸回过神，她缓缓说：“祝贺你。”
周忻把手机揣进兜里，紧盯着她，似乎对她说的话不太满意：“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说什么？”
周忻故作思考，而后促狭一笑，带着笑意：“比如，跟我诉说一下相思之情。”
答岸感觉心里怀揣着一只小兔，一直在砰砰跳个不停，她把目光移向别处。
某人不悦，板着脸道：“看什么，看我。”
她只得把目光又移了回来。
少年清晰的脸部轮廓，硬朗的骨线，立体的五官如美工刀刻般俊美，浓密的眉毛，以及那放荡不拘的微笑，这些都细节般放大在答岸漆黑的瞳孔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睫毛颤了颤，垂下头，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
周忻盯着她微微吹起的刘海，眨了眨眼，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跑来找她了，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驱使着他，哪怕明天去学校就可以见到她，但就是迫不及待的来了。
他好想见到眼前的这个人，听她的声音，用手蹭蹭她，用自己的气息包围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忻自顾自笑了起来。
答岸抬头问：“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他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下巴，再往上，就是娇艳欲滴的嘴唇，光滑的皮肤，以及那颗诱人的泪痣……
答岸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立马后退一步，皱眉看他。
周忻回过神来，默默抽回手。
或许是太久没见到这个人，无法发泄的思念和欲望在暗暗较劲，他幅度极轻的摩擦着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热气息。
“答岸，”他停顿了一下，忽而认真道：“如果我追你，你会答应吗？”
空气忽然变得死寂。
答岸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紧接着一串火烧爬上了后背，脖颈，到耳根。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嗡嗡作响，瞬间空白成一片。
周忻喜欢她？
可是，她压根对谈恋爱没什么想法啊，她喜欢周忻吗？不知道，不清楚，心动过吗？有，什么时候？比如现在。
可是，心动就要早恋？她答应过爸爸的，不能早恋，她不能让爸爸对她失望透顶，否则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思至此，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不知道什么滋味儿，想直截了当的拒绝周忻，可是对上那双期期艾艾的眼神，又狠不下心了。
她为什么会如此矛盾？
僵硬许久，她静静撇开脸，装作听不懂，含糊不清的说：“那是你的事。”
头顶上的人愣了愣，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他的声音清晰砸在她的耳膜，直至心口，只见他语气急切：“什么叫我的事？我喜欢你，自然是要跟你在一起，说不定以后还会结婚生孩子，户口本，族谱，房产证，每一样都要写上答岸这两个字，再遥远一些棺材都要合并在一起，你说哪样跟你没关系？”
答岸一噎，难以置信瞪大双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说的认真又急切，站在台上发言的他是干练又稳重的，而此时是热烈而张扬的，更扰人心神，也更凌乱思绪。
或许因为他说的这番话，一字一句都说到了答岸的心坎，意外的好听，也让人心动，没错，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心动都难。
答岸头脑懵懵的，有点转不过来。
“可以么？”他乘胜追击，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燃烧。
过了许久，她艰难的憋出一句：“我不知道，要是不喜欢你呢？”
周忻也不恼，没有当场拒绝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他胸有成竹的挑了下眉：“你会喜欢上我的。”牵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答岸感觉脸上一阵火烧，应该要熟成番茄酱色了。
身边路过几个人，偶尔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答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对着眼前的虚空发呆。
她只记得最后跟他说了句：“再说吧。”便逃命似的跑了。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悸动慌乱过，可能表白的对象是周忻，才让她觉得越不真实。
他的意思说，他喜欢自己？
追求她？
什么时候喜欢的？
喜欢多久了？
不对，你也喜欢他吗？
喜欢吧，不然为什么不拒绝，不然怎么会怦然心动。
她脑子忽然不好使，万千头绪浮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手机振动，周忻的信息映入眼帘：[明天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带。]
答岸盯着这句话，陷入长久的沉思。
他曾经也经常问这个问题，可现在看着却是另一番暧昧不明的滋味。
她瞬间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鸡蛋灌饼吧。]
她回。
[好。]
果然，第二天她就从桌肚里掏出了热乎乎的鸡蛋灌饼。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知道心跳的七慌八乱。
“忻哥。”
“忻哥？”
“忻哥！”
周忻回过神，冷冷开口：“叫魂啊？”
蒋寒回道：“我都叫了你好几回了，你就跟丢魂没啥区别。”
周忻不想搭理他，随手摊开一本书。
“忻哥，”蒋寒一副“没人比我更了解我兄弟”的表情看着他，“你不对劲儿。”
“？”
“你现在脸上，明显的摆着四个大字，”他认真道：“壮志未酬。”
“想被挫骨扬灰就直说。”
下一秒，蒋寒一溜烟跑了。
周忻看着书上的英文单词，看似在埋头认真，其实他的眼神仅仅停留在空白的页头。
再说吧是什么意思？
不拒绝也不同意，难道…这是在欲擒故纵？
还有另一种可能……她害羞了。
他若有若无的哂笑一声。
坐在前边的蒋寒忽然转过头，幽深的看着他。
因为周忻获奖的事情，他在学校的知名度空前高涨，每天收到表白，情书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更有甚者，趁他不在的时候往他桌子里塞情书和礼物。
这个年纪的女孩们都很大胆，大胆的表明自己的爱意，大胆的去喜欢一个人。
但对于周忻本人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困扰。
其中一个礼物从塞得满满的桌肚里被迫挤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在安静的角落，一个女生余光偷偷的往这边看着，她的肩膀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正在掉落在地上的礼物，就是她送的。
那是她花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买的一支钢笔，她还找师傅在上面刻了一个“忻”字。
此时抓着笔的手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她害怕那个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会被他毫不在意的丢进垃圾桶里。
像一封封情书一样，就算写得再情深意长，爱意满满，在他眼里，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但她余光里看到，那个沉默无言的男生，把地上的礼物捡了起来。
周忻把它放回桌子上，然后找来一个小纸箱，把这些礼物全都放了进去。
殷茵眼神暗淡下来，她收回了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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