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演讲
寒假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爸爸踏上北上的火车，钟启铭一家也搬走了，房子空了下来，亦如原初，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回来过。
离开的前一个晚上，钟启铭跟她告别，留下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他对答岸说：“那天的男生对你挺特别的，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答岸，你也该早点开窍了。”
开窍？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又被她不确定的甩掉了。
开学前一个晚上，班群里异常活跃。
大家为了补作业而焦头烂额，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蹦哒，四处寻求答案。
同学们大方分享自己不知道从哪里获取的答案，顿时一堆感激涕零的表情包刷爆屏幕。
此时，答岸正悠闲的坐在客厅看电视，并且看的津津有味，她看了看班群里的信息，就连蒋寒建的无名群也热闹起来。
蒋寒：有人吗？
紧接着是一连串深水炸弹。
齐微薇：你潜水会淹死是吗。
蒋寒：啧，妇人之仁，本大爷就是大发慈悲一下，看看各位有没有写作业写得断胳膊断手的。
蒋寒：我给你们救急。
齐微薇：这边有个建议，建议你去死。
蒋寒艾特了齐微薇，问：断胳膊断手了没有，断了的话求求我也不是不可以帮忙。
附上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齐微薇：………棒槌。
答岸被他俩你来我往的聊天逗笑了，她发了一句话：你是要挑起文科生和理科生的硝烟吗？
众所周知，学校最不公平的地方就是寒暑假作业文科生比理科生多一大半的量，对于文科班来说是很不服气的。
这回沈舒舒不知哪儿挤出来的时间居然加入了聊天：这边有个断手的，不介意的话现在立马把我那份作业给你打包过去。
并手动艾特了一下蒋寒。
蒋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能接受一大段文字的答案简缩成两个字的话。
沈舒舒：那你说个屁。
沈舒舒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这简直是区别对待啊，齐微微也是文科生，帮齐微薇的时候贴屁股贴脸的，怎么不见他嫌弃文科答案又臭又长了？
这时一向沈默寡言的顾泽忽然说：“我可以帮你写。”
蒋寒和齐微薇同时发了个看戏的表情。
过了许久，沈舒舒都没有回话，不知道是不是没看到。或者是，故意忽略。
这时候蒋寒发觉不对劲，打了圆场：“沈大小姐不用写作业也不会考垫底，是吧。”
附带一个狗子斜眼笑。
齐微薇：如果哪天你死了，一定是死于话多。
蒋寒：……
下一秒，周忻的消息弹了进来：作业，写完了？
答岸啃了口苹果，有一搭没一塔的陪他聊天：写完了，正看电视呢。
周忻回：真期待开学，每天都能见到你，想想就很开心。
答岸莫名其妙，道：见到我有什么可开心的，我没钱，休想打我注意。
“”
开学后，日子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
二月份，南方过了回南天就渐渐开始回暖了，枝丫也冒出了嫩芽，一派生意盎然的景象。
这段时间，学校经常举办数学和英语的班级比赛活动，听说要派出代表去参加省级承办的数学和英语口语竞赛。
而且，这次的比赛主要针对的主体是高二和高一级的学生，高三已经进入了百日高考倒计时的重要关头，已经不再参与学校组织活动了。
答岸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周忻肯定去。
这一周，学校要在星期五举行一场英语口语的演讲比赛，主要是选出英语口语能力最好的学生，听说这次为了选拔最佳代表参加省级竞赛。
至于数学，倒没有要举办什么人选选拔，听说名额已经内部决定好。
但答岸没有想到的是，周忻是参加英语演说的其中之一。
顾泽也是。
还有其他班的三个女同学，高一级的两个，一共五个人。
口语演说的地点放在学校小礼堂，举办于周五晚上七点，届时全体高一高二学生都可以来观看比赛，同时也是为了提升学校的学术氛围。
这天放学，答岸在下楼梯的时候遇到了周忻。
少年黑色的双肩背包被斜挎在单肩，书包带随着主人走路时一晃一晃。
答岸并不想靠得太前，便与他拉出了五六个台阶的距离。
她正一边走着一边把眼神游离在对方微晃的书包带上。
忽然，眼前的少年转头。
答岸心口一窒，眨了眨眼。
两人隔空对视。
楼梯上的人从擦肩而过，她才慢悠悠走下台阶。
周忻就站在走廊旁边等她靠近。
两人走出校门。
答岸思绪几秒，问：“你参加英语竞赛了？”
周忻看了她一眼，眉眼弯弯：“不止。”
“不止什么？”
紧接着，她感觉一只手落在她的脑袋，轻柔的拍了下。
答岸半垂了下眼帘，落在一片阴影，他说，“还有数学竞赛呢。”
答岸讶异，转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周忻数学英语都很好，她在光荣榜上见识过。
至于他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名，答案是个迷。
她有时候挺佩服周忻的，她见过他打架念检讨的一面，也见过他帅气的脸出现在光荣榜上的一面,好像，别人眼中的坏学生和好学生，都在他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但又不矛盾，有一种难得的违和感。
似乎，这种违和，让他变得特别又充满吸引力。
“对了，周五记得来看我比赛啊，”他轻松一笑，“毕竟，有你在，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周忻忽然停顿了一下，像在认真思索着怎么回答，最后，他凝视着她说：“答案在手，可迎万难。”
一阵穿堂风吹过，额前的刘海微微翘起，又轻轻地垂落。
答岸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格外好看的双眼。
他的眼里透着光亮，像今晚皎洁的明月。
她下意识又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答案”指的是什么，是她的名字，还是他心目中的答案？
她没再问。
周五晚上，因为这一场比赛，晚上不用上自习课，同学们吃完饭就去小礼堂早早占好位置。
答岸和沈舒舒找了个位置坐下，周忻不知在某处走了过来。
此时还没有开始，小礼堂的灯没有完全打开，光线昏暗不明。
答岸感觉一阵热死往她身上靠近，紧接着是熟悉的属于某个人身体的气息包围了过来，在昏暗中格外敏感清晰。
她侧过头。
周忻在暗中勾了勾她的小手指，少年低沉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答岸，待会看我的厉害。”
答岸心一动，接着头顶上的灯光彻底明亮起来。
她看到周忻穿着整齐统一的校服外套，平时不喜欢拉拉链的他也乖乖的拉上了，领口留了整洁的角折。
她默了默，说：“加油。”
七点，比赛准时开始。
主持人说完一段开场白后，宣布上台排序，高一的学生先上场，周忻压轴。
评委和导师宣布了比赛的题目，以“lovetoall”为主题，进行即兴演讲。
这个题目题材广泛，难度甚小，由此可见不仅仅需要演讲的内容出色，更重要的是看每个人的英文是否发音标准和流利。
三个女同学都纷纷演讲完毕，台下响起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到顾泽上台演讲时，台下一阵吵闹。
同学们多多少少都听闻顾泽，他从来不在光荣榜缺席过，稳居年级前三，最重要的是，老师经常拿出他的作文去复印，然后给每个年级的同学们反复观摩，他的文采，出奇的优秀斐然。
答岸忽然想起齐微薇说过的一句话，她说：顾泽就是一首抒情诗。
这种比喻，再恰当不过了。
顾泽的口语发音流利又清晰，声如其人，说话的时候字符在他口出缓缓吐出来，像松山上的清泉从山涧流淌而过。
当他讲完，收获了一阵热烈起伏的掌声，评委们的眼里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最后压轴上台的是周忻，这是台下的人更火热躁动起来。
其中一位女生花痴道：“看！那是周忻，本人好帅啊。”
“请问追他需要什么条件么？”
“啊啊啊！他看过来了，他的正脸比侧脸更好看诶！”
“胡说！他侧脸正脸都超好看的好吗？！”
“五分钟内我需要这个人的全部信息，包括出生年月日，回头给我俩算个姻缘八字。”有不认识周忻这号人物的学妹说道。
答岸笑了笑，似乎对于周忻的人气高涨习惯了。
不管他走到哪儿，都比周围的一切更发光发热，引人瞩目。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身量高而挺拔，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利落轮廓，此时正站在台上，穿着统一的黑白校服，眉宇傲气凛然，他嘴角扬起，冲台下的答岸挑了下眉毛。
答岸心口一动。
旁边接近发狂的女生大叫起来：“啊啊啊！他是不是对我挑眉了？”
“我要追他！”
“他刚刚冲我挑眉了，他就是喜欢我！”
答岸忍不住扑哧笑了声，心说周忻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
沈舒舒回眸对着她一笑，戏谑道：“他刚刚是冲着你的吧，真的是够明目张胆的。”
答岸没有回答，她直勾勾的看向台上的人。
少年口齿流利，嗓音低沉，却意外的好听，不同于顾泽的嗓子，顾泽的说英文的时候是温和的，如山涧清泉般清澈动听的，而周忻的声音是低沉的，磁性的，被金属质地摩擦过的，更蛊惑人心的，当他说话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都要竖起耳朵认真听他说话，不错过一个音节。
头顶是明亮的冷白光，诺大的礼堂，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一个人身上，少年似一道光，而台下的我们，被这道光深深吸引，忍不住看着他发光发热。
站在台上的，正在发着光的，风光霁月的少年。
就是这个人，笑着对她说：答案在手，可迎万难。
是的，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也不会感到惧怕，来风是风，雨是雨，他可以优秀到，做每一件事情都一副胸有成竹，岿然不动的样子。
就像现在，自信又张扬。
答岸几乎没有去听他的内容讲的是什么，她的心思都落在了这个人身上。
但在结尾的时候，她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一句让她无论往后过了多少年，都记忆深刻的话。
少年声音低沉又张扬，仿佛头顶是满天浩海的星空，他嘴角微弯，眼睛含笑：“ifyouwereastar,iwoulddecorateyournightskywithlove。”
如果你是星辰，我将化作永恒的夜空，伴随你身边。
答岸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少年，好像看到他用嘴型对着她说：“答岸，我永远做你的夜空。”
台上，周忻对她忽略掉底下一群人，朝她笑了笑。
演讲结束之后，周忻获得了评委老师们的一致认可，并把代表参加的名额交给他。
虽然顾泽并不逊色，他所演讲的内容更是情感饱满丰富，带有厚度和深度，但在声音和发音的环节周忻更胜一筹。
此次演讲比赛圆满落幕，同学们纷纷离场。
也有胆子大的女生，故意不舍得走，上前去找周忻搭讪。
不一会儿，答岸看到周忻周围就簇拥着一群活力满满的女生。
“这位同学，方便加一下联系方式吗？以后好方便探讨一下学习啊。”某个女生大胆的拿出手机添加好友页面在他面前晃悠。
“周同学你口语那么好，可以教教我吗？”
“……”周同学眉头紧皱，他满脸黑线的看着周围一群叽叽喳喳的同学。
有人大胆的往前蹭去，下一秒就被周忻顶着一副“莫挨老子，老子现在很不爽”的表情躲开。
然后他半推半赶的逃离了出去。
走之前，他环顾了一下答岸坐着的座位，她已经走了。
某人脸色更不爽了。
答岸和沈舒舒正背着书包准备出校门。
一阵敦促的脚步越来越近，紧接着，有人拉住她的手腕。
答岸下意识闪过那个人的名字，她回头。
来者正是前一秒还在被一群女生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此时正微喘的站在她的跟前。
她刚开口说：“你……”
周忻胸膛微微起伏，像追跑过来的：“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么着急走？”
话语间带着些许柔声的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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