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清月近人
精品店里大多数是女孩子用的东西，答岸来到饰品阁，拿起一个漂亮精致的发夹仔细端详着，又往镜子前凑，发夹别在稍微变长了的刘海上。
周忻一路默默跟在她身后，从进门到现在，众多道目光黏在他身上，女孩们一边偷偷看他一边窃窃私语。
“好好看的小哥哥，是高中生耶！”
“天呐，他往这边看过来了，正脸也太帅了吧！”
“身边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吗，两人真是羡煞旁人了。”
“好想要他微信。”
有人悄咪咪地举起手机，偷拍了一张帅气的背影。
周忻忽然回过头，冷声道：“删掉。”
“啊？”那女孩握着手机不知所措，被他威胁性的语气吓到了。
“我说，删掉，听不懂人话？”
女孩立马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照片删掉，一脸憋屈的跑了。
答岸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自顾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看到一个做工精致的钥匙扣，下边儿还挂着一个篮球，橡皮材料的，她头也不回地叫了声：“周忻。”
周忻已经回到她身边，“嗯？”
答岸把钥匙扣举给他看，“适不适合你？”
“还行。”
答岸又看了一会儿，“我送你一个吧，还有，你打篮球真厉害。”
周忻嗤笑，他听过不少夸赞自己的话，但都不比此刻开心，听到答岸毫不吝啬地夸自己，顿时眼底含笑，“谢了。”
钥匙扣十块钱一个，物美价廉，答岸付了钱后递给周忻，他伸手接了过去，低眉欣赏着手里的东西，指腹停留在小篮球上面来回摩擦。
两人逛了一会儿便来到江边慢悠悠地散着步，不设立任何方针，信马由缰地走着，漫步在这美丽的夏夜里。
江边的步行路隔绝喧闹的街市和川流不息的车流，在繁华的大城市里成了远离喧嚣和难得的静谧之地。
江风迷人，繁星坠入夜间，偶尔闻得几声蝉鸣虫蛙欢快叫嚣，水流不分轻重缓急地哗哗流向大海归处，听着心情都会跟着愉悦不少。
两人走着，灯光下的影子时而触碰在一起，若即若离。
来到一处水泥阶梯，答岸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见周忻还站着，赶紧道：“坐啊，愣着干嘛。”
“脏。”
“”
她极其小声地吐槽：“你真是比女孩子还要娇贵，没见过你这么挑的。”
半晌，周忻才默默在旁边坐下。
明月高悬，江上风清，不远处的江流潺潺流动，岸边的灯火明明灭灭，倒映在水中随波摇曳，昏黄路灯照耀在两人的身上，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莫名和谐。
答岸并拢双腿，把下巴搭在膝盖上，忽然问：“周忻，你打架，你父母都不管你的吗？”
“当然管了，今晚回家又得挨骂。”
他笑了笑。
“我一直以为你属于那种父母溺爱的孩子，把你宠坏了，天天找人打架，打得又凶又狠。”答岸想起周忻每次动手的场景，都是往死里打的，不禁脊背生寒，但又立马补充，“但是现在，发现你挺好的。”
周忻虽然外表冷酷，处事雷厉风行，不计后果，但依然不能用最初印象和一眼定性去评价他，他心中有义，手下有情，那是周忻的另一种样子。
周忻笑了笑，嘴角上扬，“我爸妈，说不上溺爱，就是对我比较放养吧，他俩就经常抛下我偷偷去约会，从小到大都是。”
说到这儿，周忻不觉间露出一缕淡淡的柔色。
答岸想起他的妈妈，初次相见的那一幕深刻印在脑海里，她的妈妈是一位温婉的女人，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淡定从容，又携带着一股身在职场的智慧和精明，二者气质加在一起只会让她整个气质优雅而高贵，答岸只邂逅了一眼就难以忘记，芳香余存。
她默然道：“那你父母一定很相爱了。”
周忻忽然撇过头，看着她，“想听听她们的故事吗，我只跟你说。”
“好啊。”
两人难得如此平静和谐得坐在一起聊天，答岸忽然心里动容，她发现周忻本质上不坏，还很仗义，内心强大温柔，只是被冷漠的外表遮掩了。
周忻看着眼前的暮色，说：“我爸叫周默，沉默的默，我妈叫陈婉，婉约的婉，小时候听我妈说，他们是在初中一个班认识的，高中又在一个班上，相处下来就日久生情了，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一块儿，我妈和我爸的家庭不同，我爸就是一个来自贫穷家庭的学生，在那个年代，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一直瞒着家里人谈恋爱，大学毕业以后，我爸依然一无所有，生活艰难，他把自己的时间和心血都投入到祖国科研的漫长道路上，一个月只有单薄的工资，根本配不上我妈这样的大户人家，跟着他只会受苦，在那个艰难的时候，我妈不顾家族的反对，一直对我爸不离不弃，支持他鼓励他，无论是失败还是再失败，我妈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帮他说好话，替他挡住外界的流言蜚语，她说，科学家是最清白干净的，是最应该受到俗世的尊重。”
答岸静静听着，不禁听得入迷。
“后来呢？”
“后来，我爸他在科研领域有了些成就，他用人生第一笔国家奖金把我妈娶回了家，给她办了一个无比风光的婚礼，再后来就有了我。”
答岸不禁赞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父母一辈的爱情真的难忘又难得，着实令人羡慕。”
“是的吧。”
周忻望着河里的灯影，风吹水动，能清晰看到圈圈水流荡起涟漪，像岁月静好又生出细水长流的感觉，像诉说着一个年代的爱，爱里有陈年佳酿，有微醺的夕阳，有平淡而悠远绵长的心动，有古色古香的人，绵绵无绝期，地久亦天长。说到这儿，他眼里有比星星还要明亮的光华，随着水波微微流动。
答岸转头，忽然问：“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周忻看她，眼神询问。
“你父母这么有涵养，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三天两头就打架，顽皮又顽劣，还抽烟喝酒，跟街霸混混似的。”
“我哪有天天打架。”周忻嗤笑，弯了弯嘴角睨她，“还有，抽烟这事儿纯属意外，初中的时候，蒋寒不知在哪儿买了包烟，抽了一次，发现挺爽的。”
“呵呵。”答岸恍若未闻，瞪他：“那你当初还想掐死我，这事儿我可以记一辈子，等我老了回首当年，我是如何差点死于十六岁。”
“这件事儿你能不能翻篇了，别这么小气。”
“我小气？”答岸瞪大双眼。
“不是吗，女人就是小气，心眼儿还多，几百年前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别跟我狡辩，我爸说的，我妈经常这么干。”
答岸气得嘴角抽动，居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周忻见她炸毛，见好就收，忍住不笑道：“好吧，哲学上有说，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咱们就来捋一捋事情的大概，我说要弄死你，是不是你先招惹的我？而且，最后我也没有真的动手，我真要你死，早就死一万次了，你看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所以，那事儿彻底翻篇吧，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我”
周忻截住她的话，憋着笑：“女孩子不要太小气。”
“”
答岸愤愤不平地扭过头，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无赖啊。
周忻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气得刘海都要上翘了，他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她看。
答岸听身边的人忽然没了动静，心里一阵纳闷儿，赶紧回过了头。
周忻被这一动作弄得猝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跌进了那一双眼含秋水又无比清澈的眼眸里。
他的心跳在某一刻乱了一拍。
答岸怒气还未完全散去，只见周忻用一种古怪又异样的神情看着自己，她更纳闷了，“你看什么？”
“没什么。”周忻默默转过头，嘴巴抿成一条闭合的直线。
答岸没注意他的异样情绪，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垂眼道：“我先回去了，你自便。”
“等会。”
答岸再次回头。
“帮我写检讨书呗。”周忻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落进答岸眼里简直不怀好意不安好心。
“凭什么啊？”
他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我随时包吃。”
答岸眼神变得愈发古怪。
这人脑子抽筋？
有钱没地撒？
“我还是未成年，不做非法劳动买卖。”
周忻还是忍不住笑了，胸膛微微颤动，颤得校服衣领都歪在一边，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叫公平交易，我给你好处，你卖我知识产权，不是共赢吗？”
答岸想了想，觉得写一篇作文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半个小时就能憋出一篇一千字以上的作文，帮一下他又不会断胳膊少肉，自我心里权衡了一会儿，又狐疑得瞟了眼他。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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