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棒棒糖
第二天，答岸为了报复他，又买了鸡蛋灌饼，周忻像预料到她会这么做，也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把豆浆拿走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容忍一个女生三番五次得罪他，忤逆他，顶撞他，也是他第一次对女人这种生物讨厌不起来。
他带答岸去游戏厅，是因为那日撞见她哭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哭得很伤心，在直男的世界观里，游戏会使人分泌多巴胺，会让人头脑兴奋，也许带她去游戏厅就可以让她开心一点。
他脑门子一热，就带她去了。
明明他们并不熟，仇人见面就吵架，可是她一哭，他就无法与那个生气会炸毛，惹着了会骂人，不爽就会反抗的答岸重合起来。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病了。
不然也不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情绪，更不会想办法逗她开心。
答岸最近回家一直遭受冷眼，大概是上次的饭局，她惹吴思欣不开心了，说了些不好的话，吴小姨又在背后跟答妈妈告状了。
她有点排斥回家，答妈妈除了询问成绩上的事情，母女俩就没有话题可聊了，答岸从小在妈妈的照顾下成长，母爱却永远缺席。
她正吃着饭，刚想夹一块鸡肉，看到上面点缀了蒜蓉，神情微暗，把筷子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答妈妈语气有点不好，皱眉道：“鸡肉不好吃？我特地买回来给你补营养的，这都不吃，嘴巴什么时候这么挑三拣四了？”
答岸心里酸楚，生活了十几年的母女，连自己女儿讨厌吃蒜蓉都不知道，也是够悲哀的。
“没有，我现在就吃。”
答岸再次往那盘鸡肉伸出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肉放自己碗里，答妈妈没说什么了。
一股难言的蒜味充斥着味蕾，答岸想吐，又不敢当着妈妈的面吐出来，只得艰难地咽下肚，她猛扒了几口白米饭想要把蒜味去掉。
答妈妈忽然撂下筷子，人也坐正了，一副教训者的模样，“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不许用不好的态度跟思欣说话，你这样让小姨怎么想？人家好心好意救助我们家，有困难也是唯一能帮上忙的，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往妈妈的角度着想？”
“我知道了，再也不会了。”答岸悲哀地想，她再也不会和吴思欣一家吃饭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哪次是做到的？我说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有钱，人家学习比你好，人家比你聪明，我劝你还是收收歪心思吧，你就投胎在这个家了，都是命，改不了的，妈妈就盼着你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到那个时候，你还用羡慕别人？”
这一番话彻底刺激了答岸的自尊心，她想大声反驳，她没有嫉妒，没有歪心思，她不比吴思欣差到哪里去，她更没有嫌弃自己投胎到这个家庭，她很爱爸爸，她没有这么难堪。
可是，习惯低头顺从的她，早已学会了忍气吞声，她自认自己是有脾气的，当有人羞辱她，谩骂她，她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可是，她唯一不敢回击的就是自己的妈妈。
这是她心里恐怖的阴影。
像一根刺一样，长久扎在心里，血肉模糊的严重期过了，却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许久，答岸才喃喃地回话：“我会努力学习，不会有别的想法。”
“你要记住，这个家以后是靠你的。”
“嗯。”
答岸今天睡过头了，她来到大榕树底下等人的时候，迟迟不见周忻，直到快要迟到了，她才撒腿冲进校园。
她想，大概是周忻没耐心等她，自己先走了吧。
她刚往教室走廊狂奔，下一秒脚步一刹，被定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周忻。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这么晚？”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答岸讪讪地说：“我起晚了，不好意思。”
说着，她把早餐递给周忻，教室里探出好几个人头，正往这边看来，答岸心一惊，手也跟着一抖，早餐顺势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豆浆汁儿斜着口流出塑料袋。
她差点忘了，周忻是何等大人物啊，而自己还给这号大人物从早餐，完了完了……这会儿真的是坐实罪名，用强力洗洁精都洗不干净了。
“我……”她又羞又急，语气不太好，压着嗓子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教室不是在六楼吗？别告诉我你走错了。”
周忻却顺着她的话，淡定道：“是走错了。”
“……”
答岸蹲下身把早餐捡起来，语气快速：“早餐脏了，你就先饿一顿吧，我明天赔你两份。”
周忻一愣，似乎被她这一番没良心的话气到了，又觉得好笑，他挑了挑眉，“你还有没有良心？”
答岸被一群人盯着脸有点火热，她接受不了被众人注目的感觉，浑身好不舒服，只想赶紧逃离这儿，看着周忻道：“那我没办法了，饿一顿你又不会死，我先走了啊。”
答岸刚出几步，越想越觉得心里愧疚，她又折返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他手里，“这下不会低血糖了吧。”
这次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清晨的太阳照射长长的走廊，却不刺眼，周忻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棒棒糖，青苹果味儿的，还残留着某个人身体的温热。
他敛眸，蜷紧了手指。
才一个早上，周忻和答岸的事情就被人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答岸上洗手间时被一群不知名女生看着，吃饭排队被一道道目光盯着，甚至还有几个女生亲自上门质问她和周忻是什么关系。
沈舒舒把她们一个个轰走，答岸满脸无奈，她疲惫不堪的摊在桌上，望着大黑板发呆。
沈舒舒也加入八卦队伍，拽了拽答岸，“如实招来，你和周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居然给他送早餐？”
答岸转过头，撇了撇嘴，一脸委屈，仿佛她才是受害者：“我们真的没有关系………”
最后，她把自己踩了周忻的限量版球鞋，又撕烂他的限量版球衣，最后经过协商，她负责周忻一个月早餐的事儿简单明了的讲述一遍。
沈舒舒听完后，又消化了一会儿，才哈哈大笑，笑得眼睛迷成一条缝了，等她消停了，才说：“周忻也太“欺负”人了，居然用这种方法，不像他为人啊。”
“那用什么方法才像他为人啊？”
“当然是把你揍一顿，变成植物人的那种，反正没有好下场。”
“……”
见答岸不回话，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他对你挺特别。”
答岸忙起一阵鸡皮疙瘩，罢罢手：“算了，这种“特别”我可无福消受。”
沈舒舒不置可否，笑了笑：“你没听说过他吗？他从来不跟女孩子说话的，也没见他和哪个女孩子亲近过，你恐怕是第一个了吧。”
答岸听到这儿，又想起有好几次她和周忻触碰的时候，他都像避瘟神一样回避她，也许他真的很讨厌女生这号生物。
“他是不是对女生有洁癖啊？”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我怕被打死。”
“你现在不也好着呢吗，他要是打你，早就打了。”沈舒舒故意朝她眨了眨眼，像暗示着什么，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觉得两人的相处越来越有意思了。
“”
坚持了一个月，国庆假期带着中国红盼来了，答岸最开心的是，她结束了给周忻带早餐的艰苦生涯，好日子到了！
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恨不得放一首改革春风吹满地！
这个月她还私底下找沈舒舒借了五十块钱顶用，就是为了养活好他，给他买五块钱一个的皇家叉烧包，害她自己省吃俭用的，这儿抠那儿抠，日子过得寒碜死了。
还是那一句，她真的好穷。
当晚，她笑嘻嘻给周忻发消息。
鸡蛋灌饼：恭喜你的胃终于解放了哈哈哈！
x:？
鸡蛋灌饼：你忘了吗？我刑满释放了呀，不用给你带早餐啦，反正你也不喜欢吃。
x:想得倒美。
鸡蛋灌饼：？
x：你这记性真没救了，趁着假期挂个脑科吧。
x：我说过的，你还没有帮我抄过作业，任何时候我都会提出条件，你想耍赖？
鸡蛋灌饼：……
鸡蛋灌饼：耍赖的是你吧。
鸡蛋灌饼：炸弹炸弹炸弹菜刀菜刀菜刀。
x：生气了？
鸡蛋灌饼：对，谁也哄不了了。
x:有科学研究表明，女人生气的时候会加速皮肤衰老，脸部会长皱纹，更严重的提前进入更年期，还有，会长痘变丑，还气吗？
鸡蛋灌饼：不气了（微笑）
答岸放下手机，心里一万句吐槽，如果她打得过周忻，在打人不犯法的前提下，她会把他打成肉饼。
不一会儿，屏幕又亮起来，答岸愤恨的打开按键。
x：明天下午一点第六棵榕树下，哥带你去玩儿。
鸡蛋灌饼：我不去，摔断腿了。
x:刚刚翻出一件限量版球衣，想穿来着，线头怎么断了，你觉得我还穿不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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