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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凤阳阁中


长春宫的皇后娘娘一面的雍容华贵,年岁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些什么痕迹,只是将这位昔年言笑晏晏的小娘子细细雕琢成端庄大方的一国之母,除却眼角微不可查的几道细纹,乍眼看来也可想见曾经的美貌。

        “娘娘,”她的心腹婢女小心翼翼走上前来为她卸下满头的珠钗,低声说起从宣政殿处听来的消息:“听那边的意思,陛下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歇息片刻便全然好了;长乐公主也早早就回了府。只是不知为何……”

        婢女言辞恳切,声音又压低几分:“方才总管领了沈家姑娘进宫,听说似乎是陛下的旨意,倒也没见着人,怕是且先安置在宫中,另作打算。”

        宋静心不以为意,伸手抚弄起指甲上艳红的寇丹:“陛下不欲我去侍疾,连个风声都不肯给长春宫;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视我如陌生人一般,就连娶太子妃这般关系重大的事也最后才让我知道。不过为了一个沈家娘子!区区一个沈家娘子!”

        婢女一言不发,手里动作越发轻柔,良久才等得她平复心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沈知笎既然已经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十之八九便是要许给璟儿的,按理说也要带来给我瞧瞧……可打听出来她今夜歇在哪处宫殿?”

        婢女想了想,猜测道:“看总管走时的方向,该是凤阳阁才是。”

        “凤阳阁?”宋静心大惊失色,摇摆之间无意扯住了一头青丝,吓得婢女立时跪下请罪,她却恍若未闻,修长的指甲在掌心处渐渐划出一道血痕,鲜血一点点渗出染红她白皙的手,“凤阳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已经过去二十年,宫中伺候的婢女们大都对凤阳阁不很了解,只是依稀知道内中景色宜人,陛下常常过去散心;也知道凤阳阁中只有一嬷嬷,每到夜中便点了门外悬挂的灯笼,将宫规置若罔闻;更知道凤阳阁从不容许外人进去,陛下每每也不过远远瞧一眼便离开。

        饶是最盛宠之时的何美人,也乖乖巧巧地从未动过觊觎凤阳阁的念头。

        祁远自己看不清,宋静心却在二十年前就意识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自己腹中骨肉的父亲早早就变了心——他是局中人,自然从未察觉到,他自己看向小公主姜苑的目光有多温柔,说出的话有多纵容。

        姜苑死后,她如愿以偿登上了皇后的宝座,可是祁远——明明是他眼睁睁看着小公主饮鸩而亡,明明是他下令将她一席草皮裹到乱尸岗去连个埋骨之地都没有,偏偏装起深情,固执地守住凤阳阁整整二十年!

        “去查,”她一字一句几乎都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连一双素白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去查……那个沈家娘子,到底有何底细,最好——最好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我倒要看看,能蛊住璟儿还能入住凤阳阁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沈娘子,到了。”内侍总管将沈知笎带到凤阳阁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又抬起头来不着痕迹扫了她一眼,心下感慨万千:真像啊!同昔年的小公主、今上曾经的未婚妻可谓是如出一辙,也难怪,陛下甫一睁眼便是要他去沈府将小娘子接进宫来,该是心心念念了多久啊!

        沈知笎并没有犹豫,连唇边笑容都淡淡,只匆匆看了一眼门前高高悬挂的灯笼便顺着引路婢女踏进了院中,正正好与执了扫帚收拢枯叶的嬷嬷对上。

        “嬷嬷。”沈知笎等了片刻,才恍然间明白祁远阴毒的心思——他自己怕认错了小公主,索性找了她旧日的仆驿来,她盯着嬷嬷颤抖的手,抬眼时眸中全然不带丝毫感情,只是似笑非笑:“我是长安沈家的女儿,换作沈知笎。”

        嬷嬷似是不可置信,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口中喃喃念叨些什么,一句“公主”也不知在嘴边绕了几个来回,到底又无可奈何地吞了下去,连神色都黯然无光了几分,颓然地行了礼道:“沈娘子。”

        总管黑黝黝的眼珠在这两人之间打转,良久才刻意笑起来,打破这异样的沉寂:“陛下身体微恙,虽有意见娘子一面,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劳娘子暂且在凤阳阁中稍加歇息,再做打算。”

        沈知笎微低了头,倒等了总管领些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后再度看向院中的嬷嬷,眸光微动,轻飘飘问道:“嬷嬷为何如此看着我?可是也觉得我肖似一位九泉之下的故人,便如同左将军、乃至今上一样?”

        “娘子当真同她一模一样。”嬷嬷转过头不去看她,再说话时语气中不免有些失落:“年岁也该是一般无二。认错了便也是寻常。只是娘子比她聪慧稳重,却不比她天真活泼……老奴还要扫净这一方落叶,娘子便请自便吧。”

        云双微抬头看了看自家姑娘,一朝奉旨入宫,她倒无惊无惧,吓得自己来时路上还磕磕绊绊了好几脚,连同日日出入朝堂的沈大人都有些担忧女儿安危,人家却是转了头就能与宫中的嬷嬷闲聊起来……

        她正胡思乱想间,沈知笎已经进了殿中转悠一圈捧了本书出来,自顾自悠哉悠哉地坐在院中那座不知放置了许久的秋千上:“来时颠簸,倒是也不太困乏,便去寻了本古籍来翻阅,嬷嬷应当不介意吧?”

        云双清楚地看见嬷嬷的眼光暗了暗,随意说了句“请便”便收回视线欲拢了枯叶往院门外抬。

        她年岁已有些大了,脊背弯出令人心疼的弧度,沈知笎几乎是瞬间便冲云双使了眼色:“去帮忙吧。”

        云双没有注意到她甚至急得连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没加。

        沈知笎握紧了手中的古本,淡粉色的指甲顺着书卷搭在掌心,只差一寸便能掐进肉中。

        明明知道祁远把她安置在凤阳阁是为了让她露出马脚,却还是做不到心无旁骛对护着自己整整十六年又固守凤阳阁的嬷嬷视若不见。

        那阁前高高悬挂的灯笼,可是在为哪个幽魂指引归途?

        只是夜晚极其寂静,不时传出蝉鸣声阵阵,秋千微微晃动,加之今日委实是波澜壮阔起伏无数,遇祁远险被害又跪祠堂,一一走了一遍,想着想着沈知笎拿着古卷的手便渐渐松了开来,头轻轻靠着旁边的粗绳,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祁远来时便正看见这样一副场景。祁家武将出身,家中儿郎自幼习武,皆有不俗的武艺傍身,纵然已经过去二十年,躲过凤阳阁外收拾落叶的嬷嬷同云双二人潜进来倒也是轻而易举。

        “苑苑?”他低声唤了一句,话刚出口便有些懊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秋千上的佳人,生怕吵醒了小娘子要起来闹脾气——姜苑自小被宠得染了一身的小毛病,他也时常耳闻。

        其实今早匆匆一面他只依稀瞧见了沈家娘子的面容,却几乎已经认定了她便是小公主,言语能作假,可是见到她时心底里涌出来的喜悦做不得假,便如同昔年每每看见姜苑那样,唇边的笑容回回都遮掩不住。

        沈知笎偏着头静静地靠着秋千,仿佛全然没听见一般。

        祁远不由得往她这处又走了几步,越靠近便越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怯懦,心下满满都是惶恐与纠结——他怕极了这一切都是大梦一场,他怕看见沈知笎醒来眼中的陌生或是憎恶,他怕再一次感受到姜苑死去时的心如刀绞。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想去摸摸沈知笎的脸庞——那是他埋在内心深处藏了整整二十年的面孔,是曾经带给他年少欢喜的小公主的脸庞。

        小娘子眉眼弯弯,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动着随意搭在颊间,慵懒娇憨,同往常——二十年前的往常一般无二,胡闹了一下午的小公主便会自顾自地哒哒哒跑到秋千上坐好,然后转过头来看他,软着嗓子撒娇道:“祁郎帮我!”

        祁远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他越是想起从前,才越是能看清自己对姜苑的心意。

        多可惜。迟了整整二十年。。

        他手指微屈,几乎要划过沈知笎长长的睫毛一路向下。

        “来人呐!有刺客!”伴随着寂寂长夜里划破黑暗的一声嘶吼还有瞬间从凤阳阁上空出现一瞬便消失不见的黑子人的身影,宫内训练有素的禁军几乎是立时便戒备了起来,隔着宫墙似乎也能听见几声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应和。

        祁远下意识抽回了手,再去看时才发现沈知笎被这么一吵嚷已经眉头微蹙,眼睫微不可查的眨了眨,像是下一秒就要醒来的模样。

        他深知如今不是与她摊牌的好时机。

        却依旧留恋在她身旁多待哪怕一秒的时光。

        在嬷嬷同云双因担心沈知笎而撇下手中事物往宫内走的前一秒祁远依依不舍地离开,沈知笎也微微颤动眼睫,像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睁开眼睛,却又好像是一片的清明:“怎么了?”

        “似乎是有刺客。”云双喘着粗气回答道。

        “刺客?”沈知笎将这词语反复念叨了几遍,又忽而笑了起来,“也许是吧。刺客。”

        “今日真是多事,”云双忍不住抱怨道,复又说起中午从公主府出来后发生的怪事:“先是府中马车出了差错,若不是它早早便惊了蹄让我们有了提防,怕是正行至一半就要有危险;现在好不容易在皇宫了,竟然也能有刺客!”

        她有些异想天开:“总不至于,都是冲着姑娘你来的吧?”

        沈知笎莫名看她一眼,倒是也不为她解惑,只是轻浅浅地笑了笑。

        她想那位惊扰了阖宫上下禁军的“刺客”,此时应当已经在太子府了才是。

        “你说父皇去了凤阳阁?”祁立璟微笑道,却顷刻之间便捏碎了手中茶盏。

        下首的黑衣人两股战战,头埋得愈发低:“千真万确。而且……陛下对沈娘子形容亲昵,若不是属下及时察觉……恐怕……恐怕……”

        祁立璟笑得更加明显:“备车。孤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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