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宋瑶回宫后，床脚的青色小貂就跑过来扒拉她的裙角，一副撒娇的模样，于是宋瑶将它抱到了腿上。
风狸还以为她要和自己玩耍，刚要抬头蹭一蹭她，一滴眼泪就落进了自己厚实的皮毛里。
“？”风狸歪了歪小脑袋看着宋瑶，可惜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沉默着任由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
她永远也不能说出真话了，就算是想要写些什么，心里也是痛苦烦闷不已，最后往往不能落笔。
所以那些不经意吃下讹兽肉的人大多郁郁自尽而亡。
…………
“原来是这样。”宋轻飏面前已经放好了一大盘核桃仁，现在她心中的云间照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温柔的神女，“那有没有可能治好她啊？”
“倒是有草药可以解除讹兽肉的效果。”云间照把最后一个核桃仁挑出来放进盘子里，“可惜凡人不能吃，否则不等能说出真话，自己就要先七窍流血而亡了。”
宋轻飏轻嘶了一声，这就如同无药可治一样，但是因为讹兽肉的关系萧砾对宋瑶日益宠爱，这不就说明她的死期将近了么？
昭贵妃死相极惨，她生前与宋瑶积怨已久，萧砾为了让心上人宽心，自然不会妥善处理她。
所以到时候她干脆自尽吧。宋轻飏的躯壳一死，她也可以回归本真。
“!”云间照眼疾手快，手腕一抬，那只从她们脚下窜过的小风狸就被她捏住后颈提了起来。
小风狸毛毛都炸了，可惜它的本能让它不敢去撕咬云间照，于是只好努力缩成一团。
云间照对这种毛绒绒又可爱的族类向来很喜欢，她顺手在小风狸青色的毛毛上摸了两下——手感光滑柔软，真想带回去养。
宋轻飏也是一样，可惜还没等她摸到光滑的皮毛，小风狸就冲她“吱吱”叫起来，看起来还挺凶的。
这只小风狸年纪很小，它喜欢把自己藏起来的宋瑶，于是自然会觉得宋轻飏是个坏女人。
“是萧砾近侍们漏掉的吧。”宋轻飏悻悻收回手，“养在宫里迟早会被发现的。”
所以不会我还要把它送回妖族吧，云间照继续逗弄手里小风狸的动作一顿。
听到萧砾的名字，小风狸呜呜两声后安静地蜷缩起来，明显是害怕了。
“不过萧砾那么喜欢宋瑶，想来她养一只风狸应该不算什么吧。”
“那可未必。”云间照捏了捏小风狸的耳朵让它抬头，“风狸脑要服用十斤才可长寿，而且只能服食一次，若是不够，可就没有效果了。”
所以萧砾真的会放过它吗
…………
另一边萧砾也听到了下属的禀报，说是娴妃娘娘回去后就落泪不止，据她的侍女说是娘娘养的一只青色小貂不见了。
青色的小貂，萧砾想到了什么，微微眯了眯眼睛。
“去娴妃那里。”
宋瑶早已擦干了眼泪，只是萧砾进来时仍然看到了她有些红的眼睛。
“怎么哭了？”
“无事。”
萧砾先是把宋瑶揽进怀里好生安慰了一番，然后便有些兴奋地问，“听说瑶瑶养的一只青色小貂丢了？我帮你抓回来可好？”
等找到了那只逃走的风狸，他自然能借由风狸脑觅得长生。
为何……萧砾提起那只小貂时这么兴奋？宋瑶本能察觉到不对劲，再加上她捡到小貂时它身上的血腥味……再想到宫中传言萧砾一直在捕杀能延寿的风狸一事，她的面色逐渐惨白起来。
被迫与萧砾纠缠了一夜，宋瑶直到接近午时才起，起床后她用了些饭食便出门了——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打算自己去找找小貂。不过她刚刚踏出宫门，便被一个打扮得体的宫女拦下了。
“娴妃娘娘，我家娘娘请您过去。”
宋瑶认出这是昭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云雁，她不禁心中烦闷，这宋轻飏又想要干什么？
到了栖霞宫，宋瑶身边的女官和侍女全部威严地立在主殿外，她位分低，自然不能对宋轻飏做什么，只好自己一人进殿——看来宋轻飏今日肯定要好好磋磨自己才肯罢休。
只是殿中居然也只有宋轻飏一人，或者说是顶着宋轻飏外貌的云间照。鉴于在宋瑶原本的命格里，宋轻飏对她实在很是嫉妒，下手时也是毫不留情，可惜现在的宋轻飏跟宋瑶没什么嫌隙，自然不会像命簿中所写那样狠狠地磋磨宋瑶。恰好云间照也想看看宋瑶的反应，干脆代替她在宫殿中等待。之所以事先变成宋轻飏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能更好地掩人耳目罢了。
宋瑶第一眼就落在了云间照怀里的风狸身上，刚想抬头与云间照说些什么，对上她的眼睛时却顿住了——即使相貌一样，每个人的神态却是截然不同，宋轻飏本人内里对她并无恶意，所以以前遇到宋瑶多半是想要戏弄一下她；云间照虽说对她亦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宋瑶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再加上她们也不算熟稔，是以她的目光就要疏冷一些。
这些云间照当然知道，但是她并不打算装模作样。
“贵妃娘娘……”宋瑶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仍然抑不住开口，“这小貂……”是我的，但是这句话她说不出来。
“讹兽肉，食之再不能说真话。”云间照干脆明了地说出实情，“你不必这样看着我，不是我干的。”
“至于这只风狸。”一句话点名怀中小貂的身份，“萧砾发现了迟早杀了它，你确定要将它带回去吗？”
两句话说完，云间照挥了挥衣袖，表示她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你、你到底是谁？”宋瑶微微颤抖起来，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还有救吗？萧砾又能否留下那只风狸呢？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我来这里本来也与你无关。”云间照察觉到殿内的氛围逐渐压抑下去，干脆顺嘴胡说八道，“就当我是个神棍好了。”
躲在屏风后面的宋轻飏只觉得心神恍惚，她觉得云间照绝对是因为现在顶着她的脸才敢这么胡说八道的。
云间照：是的。
“……”宋瑶很明显是被这两个字镇住了。
“那……”宋瑶犹犹豫豫开口，很明显她不想维持现在的状态。
“以你现在凡人之身，无法化解讹兽血肉带来的的影响。”云间照稍稍一顿，“若是你能褪去凡骨修得大道，讹兽肉便会不攻自破。”
“修……修仙？”
“没错，等你成功飞升了，讹兽血肉对你也就没用了。”
不过看宋瑶的脸色，云间照大致上脑补出了宋瑶内心深处反映的“你在做梦”。
那她还是回去问问鲑阳暄吧，毕竟龙族传承庞大驳杂，肯定会有解决方法。
不过这两日鲑阳暄好像比以前要安静很多，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他难道是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云间照无意识地揉着怀里小风狸的毛毛，宋瑶也随着她的动作看过来，毕竟小风狸长得可爱，摸上去又柔软，哪个女孩子能不爱呢？
云间照：别问，问就是没有。
虽然她对萧砾的所作所为不怎么认可，但无意破坏人族历史。白玖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触及到了神族维护大道的底线，她就不得不管了。
“我带你去见我……见我师兄。”云间照思索了一下，觉得鲑阳暄勉强称得上她师兄的名号，“也许他会有办法。”
然后宋瑶就原地看了一出大变活人，“宋轻飏”居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她难道真的不是妖怪吗？
“是妖怪，吃小女孩的那种。”云间照凉凉地说出了她的心声。宋瑶确实有被吓到，漂亮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绚丽的长相，忍住害怕又看了云间照一眼，才发现这个“妖怪”长得有些稚气，看起来颇为柔软。
所以她才会帮助自己吧？
离开前云间照传音宋轻飏——人间已有妖族介入，未来的皇后宋瑶变成这样，这件事干脆移交给她解决，最近人间实在不太平，还望返回鬼蜮才好。
至于魂灵之神的事，她拜托师尊解决好了。
…………
云间照带着宋瑶用缩地成寸回到客栈的时候鲑阳暄正在假寐，听到了动静也是过了几息才睁开眼睛看过来。
——他果然不对劲。
云间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宋瑶应该看不出他的异常，那暂时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是带她来找我问解决讹兽血肉的方法的？”醒过来的鲑阳暄在云间照这里连杯水的待遇都没有。
“确实有办法。”鲑阳暄托着腮，眉目间有些恹恹，瞧着温柔无害极了，可他优美唇形中吐出的话语却是让宋瑶不寒而栗，“讹兽血肉的效果在你这种未曾修行的凡人身上是无法消除的，所以你还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就是了。”
只是小小的代价被他说出口，仿佛蒙上了些许可怖。
“你想问什么代价？”鲑阳暄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神色更加困倦，“既然你的舌头说不了真话，那不要你的舌头了便是。至于剩下的效力，”他指了指云间照，“她完全能帮你化解。”
这是要让宋瑶咬舌自尽吗？云间照瞪他。
咬舌自尽的凡人而已，你师尊完全救得回来，但是谁让你不学医术呢？鲑阳暄即使困着也要挑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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