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难受非常

听到这里我眉头不禁一皱，而秦喻的目光也不由得望了过来：“你和他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话，”

        而此时陆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公主说一切以您的意志优先，我与公主情深意切，她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所以我也会以陛下的意志为先，就算……就算是要放弃从小便十分照顾我的哥哥，陛下……您下令吧，”

        陆桓说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深重感情，听的人莫名有些心酸，可是我现在却只觉得恶心和心凉，

        到底是怎样虚伪又残忍的人，才能在亲手杀了对手后又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来，都不会良心不安吗，

        “姐姐她是这么说的，”

        “是，”

        彦儿很久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我却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不管以为我死去多久，他都无法忘怀，母妃去的早，父皇虽然对我们算是宠爱有加，但因为国事繁忙真正能陪我们的时间并不算多，而淑妃娘娘根本不想管我们，我们就这样从很小的时候扶持着彼此一路走来，慢慢长大，此间的情谊不足为外人道，

        “姐姐她……”彦儿的声音里带着意思怀念和悲伤：“当年她最在意的人便是你，若是她在必定舍不得你难过，再加上你当年救了朕和皇姐，念在旧情上，这一次免去陆栩死罪，只削去其世子之位，罢黜禁军统领之位，发配至南疆大营，除非立功，否则不得返回京都，”

        “谢陛下，”

        陆桓见陆栩死罪已免，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毕竟对于权利滔天的陆家来说要救一个活人办法多的是，比救一个死人要简单的多，

        很快便有宫人前来将陆桓送走，我看见彦儿忽然猛地砸了一下面前的石桌，随即拳头紧握慢慢地站起了身来，背影显得孤绝和冷冽，

        心有些疼，很疼，

        明明理智上知道彦儿的这些做法十分不妥，但是心理上却是明白他这么做所讲究的情分终归是一个我，所以便不忍苛责和怪罪，

        他其实也知道的吧，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吧，如若不然为何会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

        “要去相认吗，”秦喻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情绪，然后这才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为什么，”

        秦喻虽然用的是问句，却并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因为他知道真正的答案，他之所以有这一问不过是提醒，提醒着我去正视这其中的关键，

        “我本来没有立即和彦儿相认的原因便是害怕他有所顾虑，一个人一旦有所顾虑便会瞻前顾后，踟蹰不前，我不能成为彦儿的软肋和绊脚石，而今天，看着他因为我的原因竟然放过了陆栩，我就知道这个时候我更不能前去相认，我对他的影响太大，会影响他正确的判断，虽然——”说到这里我稍稍顿了一下：“虽然这样做很残忍，让彦儿一直生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秦喻没有说话，却是主动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慰，

        我轻轻舒出一口气，然后这才开口回道：“我没事，别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秦喻却是干脆将我的手紧紧握住了：“曦儿，我在你身边，你不需要所有事情都自己去扛，依靠我一下也没有关系，”

        “……嗯，”

        秦喻知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也不再多说，只是拉着我的手便从宫中离开，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彦儿，葱郁静谧的树林里他的背影越加显得瘦弱而孤寂，衬着周围的红墙好似要从这世间消失一般，

        我一直觉得彦儿长大了，却是忘记了就算彦儿长大了，他也只是个无依无靠只能故作坚强的十七岁的少年，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我的鼻尖一酸，终是不忍再看，

        我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心里诸多的念头一遍又一遍地闪过，压得我心里沉甸甸的，仿若一把钝刀来回地割着伤口一般，这样的疼痛才是最为难受，

        “莫要担心了，”

        直到秦喻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却见发现我和秦喻早在不知不觉间出了宫门，而此时正在月城湖边的柳树荫下站着，

        一怔风起，衣摆随风摇曳，心中的烦恼这才好似淡了一些，

        “嗯，”

        “你说你对陛下残忍，可是我却觉得你对自己才是最为残忍，”就在此时秦喻却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我下意识地向着他转过头去，他却不躲不避继续往下说道：“陛下不知道还好，但是你却知晓一切而无法诉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爱的弟弟对仇人妥协，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你向来喜欢胡思乱想，此时定是将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认为是你之过，”

        “……”我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我说对了，对吗，”

        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可是错的人并不是你，也不是陛下，是陆桓，是陆家，你又何苦将这一切往自己身上揽，”

        “……是我想太多，”

        “其实陛下在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你，”就在这时，秦喻却是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闻言我不禁一惊：“什么意思，”

        “毕竟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弟弟，也许是直觉吧，第一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所以偷偷地去查过你的一切，但是不得不说，帮你制造这个假身份的人十分谨小慎微，一切不利于你的证据都没有出现过，所以陛下这才只当自己是感觉错了，但是这种怀疑想来并没有停止过，直到昨日他寻到了我，”

        “他寻你做什么，”

        “他只问过我一句话，谁是苏玉真，”

        谁是苏玉真，这话听起来平常，但是自己一推敲便能察觉到这话里有歧意，

        彦儿既然派人查过我，那么应该知晓我的名姓才对，所以这一句问话才会特别的有深意，分明是在确定我的真实身份，

        “你怎么回答的，”我望向秦喻认真道，

        “你既然一直没有想过与他相认便是表示你有自己的顾虑，所以我欺君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喻会这么做，当时蓦地一怔，随即一把抓住了秦喻的手腕，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到了嘴边却是不知道到底该先说哪一句才好，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抓着秦喻的手，

        “你莫要担心，不会有事的，若真有事，那也必定是陛下知晓了你真实身份，而那个时候他只会在意失而复得，不会再在意这一些，”

        “……秦喻，谢谢你，”

        我终于知晓为何彦儿与我说话的时候态度随和的那么自然，想来也是一种无形的试探吧，想要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赵曦，他依旧没有放弃这种怀疑，直到秦喻欺君，所以才会有今天对陆桓的这一幕，顾念死去的我的一幕，

        “我已经和陛下言明……请你入宫做女官，”我还未好好消化刚才的事情和情绪，秦喻却又忽然抛出了这么一句，弄得我再次愣在了当场，

        明明因为你我要进宫一事秦喻十分难过和反对，我知道他内心根本不想让我进宫去当这个女官，特别是在秦香入宫出事以后，他便更加不放心送我们入宫去，

        可是就是这样的秦喻，他却主动帮我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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