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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失手


她忙出来迎接兰姨,  出来的时候,特意朝宫珏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

        这才多会儿,怎么就走那么远了?

        看来真的是很紧急的事,  走这么快。

        她没多想,忙带着小瓷去迎兰姨。

        得亏地里的庄稼都还没长起来,一马平川,  一眼就看到了从庄子外朝这边来的兰姨。

        迎了好一段距离,  孟晚陶道:“兰姨怎么走着过来的?”

        “别提了,”兰姨拧了下眉头:“马车坏路上了,幸好离得不远了,我就先过来了。”

        三人说着话,往庄子里走。

        “这个时辰,  ”见她满头薄汗,  孟晚陶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兰姨怎么得空出城了?”

        兰姨擦了汗,笑道:“自然是有好事。”

        看她这么开心,  孟晚陶也跟着笑了:“什么好事啊,  能让你开心成这样?”

        兰姨一边笑一边道:“就是铺子的事,昨儿不是没看上合适的么,今儿就打听到了一家,  地段非常好。”

        “啊?”孟晚陶也很惊喜:“在哪里啊?”

        兰姨:“平邑街!”

        孟晚陶:“……”

        平邑街的租金那么贵!

        兰姨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  马上道:“租金是比别的地儿贵些,但这个铺子急着转手,  租金比市价便宜一半。”

        听到这话孟晚陶稍稍有些诧异。

        便宜一半?

        哪里会有这样好的事,这有点不太正常啊。

        “那家铺子你知道的,  ”兰姨又道:“就是昨儿我们逛的启天绸缎庄。”

        孟晚陶脚步一顿,启天绸缎庄?

        那不用想了。

        那地段,那规模,  就是租金比市价便宜一半,她也租不起。

        但是……

        “启天绸缎庄生意不是挺好的么,”她疑惑道:“怎么突然要转租?”

        昨儿去的时候,瞧着还挺红火的呢,一点儿也没要转租的迹象啊。

        兰姨叹了口气道:“那掌柜的说是东家老家有要紧事要回去处理,这边庄子就顾不上了。”

        “顾不上也可以留信任的人在这边打理着,”孟晚陶想了想道:“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接手就是,也不用非要转租罢?”

        云兰拧着眉道:“看那掌柜的意思,老家的事挺棘手,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见孟晚陶神色有疑,兰姨又道:“你放心好了,我打听过了,那东家绝对身家清白,没牵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真是老家出了急事要回去处理,才不得不先把铺子转手,也是因着你宋叔跟那家掌柜的熟,又知道我近来在打听铺子,得了信,就先来找你宋叔,我一寻摸,这比租临街的铺子合适,就紧着来先跟你说一声,这样的机会,怕是一传出来,不少人都争着抢呢……”

        这样一说,倒是有几分合理了。

        只是……

        “租金多少啊?”她又问道。

        启天绸缎庄这样的地段和规模,一年租金,少说也得一二百两,便宜一半也得上百两,她可出不起。

        “一百二十两,”兰姨道:“虽然总价还是偏贵的,但地段好,铺子也大,总得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若只看地段和规模,一百二十两确实非常便宜。

        可,孟晚陶井不需要这么大的铺面,她预想的就是先租个一开间的铺子,每月租金不超过五两。

        刚开始,不能投资那么多,免得生意干不成,赔进去太多。

        启天绸缎庄那样的三大间铺面,都够开一个大酒楼的,她根本就用不到。

        再划算,性价比再高,她用不到那么多,对她而言都是浪费,平白增加成本。

        兰姨又道:“我就是觉得比市价便宜得多,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看你有没有意,我也觉得那铺面太大了。”

        “你若有意,别我告诉你的晚了,错过了,要是觉得不合适,”继续道:“那我们就再继续寻,不妨事的。”

        孟晚陶笑着道:“确实太大了,明明用不到那么大的铺面,还要出那么租金,虽然租金比市面便宜了一半,但还是贵的,再寻罢。”

        兰姨只是怕孟晚陶万一有意,这么大的便宜,她来晚了,被人捷足先登,可不就错过了么。

        “嗯,”见孟晚陶条理那么清晰,兰姨甚觉欣慰,她笑了笑:“那就再寻,不急的。”

        说着话的功夫,便进了院子,云兰看着廊下那一个个裹着木屑的圆圆的东西,奇道:“这都是什么?”

        孟晚陶引着她坐下,亲自给她倒了菊花茶:“一种鸡蛋做的吃食,我把它叫变蛋,现在还不能吃,等过些日子就能吃了,到时候先拿给兰姨和宋叔尝尝。”

        变蛋?

        这是何种吃食,她竟从未听过?

        云兰喝了一口菊花茶,眼底露出些许惊讶,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孟晚陶一眼。

        见孟晚陶正热络地忙着给她端茶端点心果子。

        神色泰然自若,不卑不亢,温婉柔和。

        这些日子总听大枣小枣说,阿榆在教她们识字认字,怕是她从什么书里看到的吃食,就自己拿来做。

        那些年过得那样艰难,还能如此乐观,练得这样的手艺。

        这心份聪慧和心性,真真随了凤潇,还隐约可见几分孟司壤的影子。

        原本就心疼她,每每了解地更多一些,她就更心疼一些。

        “兰姨尝尝这个,”孟晚陶把烤好的,宫珏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的云朵蛋糕端到了兰姨面前:“刚烤的点心,你尝尝。”

        面前的点心,外形独特,瞧着像一大团棉花一样,外面一层,黄橙橙的皮,上面还撒着果仁,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一闻就知道味道肯定很不错。

        她收回发散的心绪,眼里满是惊叹:“这也是你烤的么?”

        小瓷在一旁道:“当然啦,不过火是我烧的!是不是看着就很好吃?”

        闻言,云兰笑出了声。

        一共烤了三个,孟晚陶拿了一个示意兰姨:“就这样直接撕着吃就行。”

        云兰一上手捏到蛋糕,眼睛就睁大了。

        好松软!

        孟晚陶冲她笑笑,示意她继续。

        她没有直接撕开,而是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不仅松软,还很弹。

        “这怎么烤的啊,”她撕了一块,尝了后,一脸惊讶:“怎这般松软,还这般香甜?”

        孟晚陶把做法说了一遍,而后道:“兰姨喜欢吃的,回头我经常烤给兰姨吃。”

        哪怕云兰厨艺不行,平日里也几乎不下厨,还是从孟晚陶轻描淡写的做法里,意识到,这玩意挺费劲的。

        也是美好的东西,总是要费些功夫,要不然太易得,便也没那么珍贵了。

        “你有这个心,兰姨就很高兴了,”云兰笑道:“你得空还是好好歇歇,别太累了,多吃点,好好养养,一直都不见你长肉,还这么瘦。”

        孟晚陶确实有些过于清瘦了,但这事她暂时也没法子,孟家之前那样磋磨,身子骨伤了根本,养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来。

        “知道啦,”对着兰姨,孟晚陶还是尽量宽她的心:“平日里大多活都是小瓷她们在做,而且,我每天吃得都可多了,兰姨只瞧着我瘦,就没瞧着我气色挺好的么?”

        话落,她故意冲兰姨眨了眨眼。

        云兰被她这俏皮的样子逗笑。

        不过,只看气色的话,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知道她自己会注意着身子,云兰也稍稍放心了些。

        “是是是,”看她眉眼像极了凤潇,云兰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气色好得很,更好点才好呢。”这样凤潇和孟司壤也能安心了不是。

        “兰姨午饭还没吃罢,”孟晚陶笑着躲开她的手:“午饭刚好已经做好了,这就可以吃了。”

        进院子的时候,她就闻到浓浓的香味了,本来她也不怎么饿,但被阿榆这么一说,再加上这满院子的香味,云兰还真觉得饿了。

        “做的什么啊?”她问。

        “地锅鸡,”小瓷抢着回答:“还贴了饼子。”

        说这话的功夫,一大盆地锅鸡就端了上来,浓郁的香味自不必说,玉米面饼子也是吸足了油水,一面松软,一面烙得酥脆,看得人食欲大涨。

        “怎做这么多,”云兰接过孟晚陶递过来的碗,笑道:“你们两人吃得完?”

        大枣和小枣中午是赶不上回来吃午饭的,只孟晚陶和小瓷两个人用饭,这么多,委实有点太多了。

        “不是两个人,”小瓷帮兰姨拿了个最大个的饼子:“本来是三个人的,还有隔壁庄子的那个公子,不过他临时庄子里有急事,就回去了,没来得及等吃饭……兰姨快吃!”

        云兰有些奇怪,看向孟晚陶:“隔壁庄子?”

        “嗯,”孟晚陶点头,笑道:“之前收花生的时候,没注意多收了他们庄子上一块地,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云兰点了点头,道:“哪家的公子啊?”

        这个地方能有庄子,自然是非富即贵,说不定她还认识呢,就算不认识,问一问,心里有个底也好。

        孟晚陶笑顿了顿,道:“这个倒是没问,小瓷说,之前庄子里的说过,是京城勋贵家的私生子,但我看他品行都可,便时时走动了些,本来这边也僻静,平日里也没什么事。”

        这话让云兰拧起了眉。

        私生子?

        这定然是主母太过强势,府上不敢认,否则一个庶子怎么也落不到养在庄子里当个私生子啊。

        云兰觉得,阿榆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的好,免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哪家的知道么?”她面色稍稍有些严肃。

        孟晚陶摇头:“没问,他也没说。”

        这话让云兰脸色彻底变了。

        不知道哪家的还走这么近,万一被牵扯进什么麻烦里,谁来保她。

        见兰姨这样,孟晚陶便知她在想什么,宽慰她道:“兰姨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不是兰姨不信你,”云兰放下筷子,正色道:“如今京中不太太平,这段时间风波颇多,不是兰姨要伤你心,伯爵府你是靠不上的,万一有个什么,兰姨是怕……”

        孟晚陶知道兰姨是好意,她道:“我都晓得,兰姨放心好了。”

        摄政王跟太后斗法,京城当然不会太平,不止这段时间不太平,是朝堂一直都不会太平,直到幼帝(男主)彻底成长起来,可这跟她井没有关系啊,她就是一个和剧情无关的路人甲,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历史的车轮也碾不到她,她又不会主动去招惹什么人,日子总归能平安顺遂的。

        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云兰叮嘱过后,便没再说什么,打算等回城了打听一下,伯爵府不护,她自然是要护着的。

        左右也不是太重要的人,三人便没再提起隔壁正在饿肚子的宫珏,只慢悠悠吃炖得软烂入味的地锅鸡,和饼子。

        到底饭量有限,三人尽力吃,也还是剩了许多。

        “不勉强了,”孟晚陶哭笑不得道:“天也不热,可以留着晚上下烩面吃。”

        饭后,一边喝着消食汤,一边吃着山楂球,云兰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孟晚陶了。

        真是没想到,小小年纪,手艺这般好,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

        她家那口子,名气再大,也就是会包个云吞,旁的都一般般,花样也不多。

        孟晚陶不一样,会的又多,又新奇,主要是味道还都很好。

        吃了一会儿山楂球,云兰突然想到什么:“我刚到那会儿,烤的那个云朵蛋糕,是不是也有隔壁那公子一份?”

        小瓷嗯嗯地点头:“是啊,蛋清都是公子帮着打发的呢,可费时间啦,用筷子打了好久。”

        云兰一边觉得这公子能静得下心做这样细致的活计,想来心性应该不差,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辛辛苦苦打出来的,结果自己一口没吃着。

        “……可惜一口没吃着,”小瓷说到这里也觉得特别好笑:“真遗憾,那蛋糕可太好吃了!”

        云兰也没忍者,笑出了声。

        她俩一笑,孟晚陶也笑了起来。

        宫珏刚刚确实是十分期待蛋糕出炉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忙完,到时再给他补好了。

        云兰还要赶着回城,井没有坐太久。

        送兰姨的时候,孟晚陶装了不少她自己做的吃食,还有腌的一些小菜,还有之前宋叔说的很好用的她自制的鸡粉——虾皮和香菇炒干后研磨成的粉。

        临走,云兰悄悄叮嘱孟晚陶,承誉伯爵府近来在朝堂被打压得厉害,许多铺子生意也都不大顺利,让她自己多少留心当心一些,虽然知道自己跟主剧情无关,孟晚陶还是把兰姨的话记下了。

        她一走,宫珏那边就收到消息了。

        只不过刚刚离开的时候走得急,还说有要紧事,样子总归还是要做的。

        云兰一走,他就过去,未免也太明显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这一下午都在书房里看公文,处理公务。

        只不过等孟晚陶不愿意租比市价便宜一半的启天绸缎庄的消息传过来时,公文他就看不下去了。

        不是在找铺子,启天绸缎庄那个铺子,又大,地段又好,还便宜,她为什么不租?她手里的钱明明是够的啊!

        眼睁睁看着主子从刚刚看公文时的些许不耐,到现在直接沉着脸把公文扔到一边,井不懂主子到底因何发怒的李渠屏气凝神,只低着头静静等着主子吩咐。

        宫珏冷着脸,拧着眉,坐了好长时间,到书房的空气快要凝滞时,他总算有了动作。

        应当还是手里钱不够。

        虽够了租金,但再没旁的余钱,或者有,也不是太多,从她昨日去成衣铺买的衣服就能看出来。

        说到底,还是没钱。

        既然不愿意要他的钱,那就换个她既无法拒绝,又能欣喜接受的方式送钱好了!

        这么一想,宫珏脸上的寒意总算缓和了些。

        他拿起笔,写了个手谕,盖了私章,交给李渠去办。

        李渠接过手谕,出了书房,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渠一走,书房里就更安静了。

        宫珏午饭没吃,又吃了不少山楂,又惦记着中午没吃到的云朵蛋糕和地锅鸡还有饼子,这会儿子胃口被吊得足足的,很是坐立难安。

        可这会儿,天都黑了,孟晚陶肯定已经吃过晚饭了。

        这般想着,他眉心又拧了起来。

        好容易挨到那边熄了灯,宫珏眉心总算舒展,不甚清明的夜色挡住他眼底跳动的雀跃,他穿着夜行衣,几个呼吸间,便飞掠到了孟晚陶院子里。

        但很不幸,厨房里什么也没剩。

        中午剩的饼子,被大枣小枣吃完了,连个渣都没给他留。

        黑夜里,他脸色有些差。

        最后视线落到廊下的变蛋上,想着白日里孟晚陶吃了一个,就算还不太行,但至少已经能吃了。

        他想了想,揣了两个变蛋,这才顶着一张没吃饱(压根没吃到)的脸,离开。

        庄子里的守卫已经对主子夜里独自前往孟晚陶这边习以为常了,见主子今儿这么快就回来了,既不好奇也不诧异,只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当值。

        宫珏回了书房,夜行衣都没换,便学着孟晚陶白日里的样子,把变蛋外壳轻轻磕破,小心剥了皮,露出里面透明又有些软塌塌的蛋清,闻着味道有些奇怪,想着孟晚陶一直以来的手艺,吃着肯定很不错。

        他满怀期待地咬了一口,刚咬上,他脸色就变了。

        “咳——!”宫珏直接吐了。

        守在外面的守卫,听到书房里的动静,以为主子遇刺了,忙冲进来。

        结果冲进来就看到主子正五官扭曲地盯着手里——孟三小姐前些日子做的吃食。

        这个东西,孟三小姐不是说还不行,要过几天才能吃的么?

        守卫:“……?”

        宫珏:“…………”

        作者有话要说:  小瓷:小野猫开始怀疑人生(**)

        李渠:心疼主子一秒钟[开心毛驴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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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总算好了一些,谢谢关心昂,么么哒(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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