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17
“我喜欢你！”
在耳机里听到这话杨枫显得非常惊讶，她没想到顾程会告白。
电影院的人不多，他的音量也不大，估计没什么人听到他的话，杨枫通过耳机能够清晰听到顾程接下来的话。
他像是很无奈地笑了一声，道：“但是，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对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他像是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其实不喜欢甜食，也不喜欢文学。你喜欢吃一般人喜欢吃的火锅，喜欢看快节奏的电影”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是觉得知道了你真实的喜好我们会看不起你？还是觉得我们这些大少爷不会理解你？”
顾程越说越着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沮丧。
“你是不是一直没把我当你的朋友？”他问。
这是自从杨枫颠覆了他对李桐认知后一直压抑的想法。
一直以来，他都把李桐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是李桐陪伴自己度过了巨大的转折，但到头来，他发现，李桐在他身边的样子都是不是真实的他。
他不是不懂社交面具的道理？可这不该对着亲近的人展现。
比起被欺骗感，更多的是失落感，对自己来说，李桐无疑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但对于李桐来说却不是。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维持仪表，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抱歉，我不是责备你，以什么面目示人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很清楚，我们这些富家少爷经历的东西比起你少太多了，心境远没有你的阔达成熟，很多我们在乎的烦恼，在你看来完全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程很清楚，李桐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杨枫也清楚这一点，因为在他八岁之前，在来到李家之前李桐是一个孤儿，在二线城市的一家孤儿院里生活，孤儿院伙食少管理也差，打骂孩子从不觉是事，他们这些孤儿常常溜出去偷摸拐骗，都是为了生存。
被接回家完全是因为李家正妻的孩子夭折，且无法再孕育下一代，所以才把他这个私生子接过来，不然李桐现在还是二线城市的一个混子，搞不好已经成了当地□□的骨干。
因为生活所迫，李桐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加成熟机灵，更加擅长察言观色。
在被带回李家后，比起寄人篱下和被人歧视针对的痛苦，他更多的是庆幸。
体验过饥不果腹，长时间的童工，或者是偷东西被人打晕这样像老鼠一样的生活，在大宅子里丰衣足食，被人阴阳怪气两句完全不叫事。
所以那是年幼的他只有一个强烈的想法，除非把他打死，不然他绝不会踏出李家一步。
他不想再回到那时候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当然，他也不会逆来顺受，他很清楚这从天掉下来的生活是不稳定的，为了更好地得到现在丰衣足食的生活，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珍惜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赶上落下的学习进度，甚至表现得更优秀的，也正是因为体会过那样糟糕的生活，他也比其他从小就有着优越的生活条件的更加坚强。
现在的他表现得是一个完美的贵公子，财阀大少爷，行为举止都高雅且无可挑剔，但内心里，李桐始终有一种狼性思维。
和顾程、陆瑾他们比起来，李桐从来都不会自视甚高、也不会妄自菲薄，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就是个拜金的人，他能够大方承认自己不择手段也要留在李家，对优越生活的渴望，但也不至于贪婪到为了金钱巴结别人做一些违法的事情。
因为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对自己定位清晰，所以他也能平衡好生存欲望和贪婪之间的平衡，这也是是他这个人极大的优点。
这就是顾程和李桐的区别，虽然他和李桐都是年纪轻轻就继承财团的公子哥，要论才能和投资眼光也不相上下，或许还是顾程更加有商业天赋。
但和他们两个同时接触过，就会觉得还是李桐更加成熟值得追随。
顾程这个人眼中容不得一颗沙子，他的高傲更多是家族灌输给他的责任观，对自己和他人的道德标准和工作能力都很苛刻，这也是为什么他极其讨厌别人怀着利益目的接近他的原因。
但李桐却可以对这些事保持一种宽容的态度，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也造就了他既有腹黑的一面，也不妨碍他偶尔白莲花一把，去宽恕一些和他过去一样有苦衷的小人物，甚至把他们合理利用起来。
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人都能重要，只要不涉及底线，他能无所不用其极。
同样是被逼着替家族赚钱，顾程的心态和李桐的心态就是不一样的。
如果遭到公司亏损，顾程首先在意的是自己在董事眼中的形象，最先在意的事自己的颜面，从小就丰衣足食的他，其实不会觉得损失那几千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李桐则会打从心底的觉得公司亏损了自己的钱就是赚少了，在他潜意识里，整个李氏财团已经是他的肉，已经被他厚颜无耻地霸占了，任何想窥视的人就是想和他抢猎物，包括他那的便宜父母，更别提是其他董事。
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他表面上微笑接纳，其实一概不理，让他烦了时候不会放过你。
但这种阔达的心性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很显然，顾程还达不到他的境界。
不仅仅是顾程，还有其他攻。所以不仅仅是因为李桐隐藏自己的真实喜好，他们和李桐最大的距离其实是在心性上的。
原作中，心灵上唯一距离他最近的也就只有袁寒了吧。
顾程继续说道，“你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可是我却还是觉得离你很很遥远。我们总是无法理解你，可你却一直包容着我们。”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和你交往。”耳机里，顾程微微吸了一口气，他略带紧张地问李桐。
“你愿意给我这个了解你的机会吗？”
大概是被顾程的情绪感染，负责监视的杨枫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现在在电影院角落一个隐蔽的位置潜伏着，其余位置也潜伏着几位顾氏的便衣保镖。
顾程身上的窃听器传出来的对话只会传到她的耳机里，所以不必担心会被别人听到，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她和顾程感同身受。
她看不到李桐的表情，只能看到不远处昏暗电影院里的两个黑色的影子。
随着电影落幕人来人往，她有些看不清，但她似乎看到代表李桐的黑影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沉默许久，耳机里终于传来李桐的声音。
李桐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多了几分严肃，他认真道：“对不起，阿程。”
“我承认，在你们面前我确实有所伪装，但这不代表我没把你们当朋友。”
“对我来说，你，阿天，陆瑾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正是因为如此，从小到大我才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这一点也是出自真心的。”
“该说谢谢的是我，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但我不能接受你和你交往，不是因为我们是同性，而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我不喜欢你，不会和你交往的，对不起。”
从顾程的耳机里能清楚听到李桐的声音，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李桐这个人看着这么斯文，拒绝起人来这么直白，这是怕顾总对他纠缠不休吗？
如顾程所愿，现在的他估计算是撕下了一些伪装，所以拒绝得也更加直接了当。
她看到座位上的李桐站起身，耳机里传来他略有些严厉的声音。
“你总是说，是我从那件事中拯救了你。可是，那件事之后，你就不肯和别人交心，对异性也有了恐惧。”
“我其实根本没有拯救你，事实上，我也没有根本没有能力拯救你。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
“或许，像我们这种人一生中会被人背叛无数次，你也是，我也是。因为我们的身份注定让我们拥有更多的资源，也代表着我们要经受更多的审视。”
“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个能完全理解自己的人是很难的，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人互相吸引，我们的心会告诉你你该接近什么人，这一路上很可能会被伤害会被背叛，但我们终究无法避免与人碰撞。”
“阿程，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除了我以外的，可以信任的人。作为朋友。”
“我也会爱上别人，等那时候我就不会陪在你身边了。”李桐低头看着顾程，他心情有些复杂，有些话他其实不想戳穿。
但不知道哪个狗头军师策划了这场约会，导致顾程情不自禁对他告白了，他也不得不把话说清楚了。
“你该很清楚，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而是一种依赖。”
顾程一直觉得自己喜欢李桐，但是李桐却觉得顾程对他是一种移情现象。
顾程曾经历过非常糟糕的事情，那件事加上一直以来的压抑，导致了顾程产生了恐女症以及一些对周边环境的不信任感。
而自己恰好在顾程最需要的时候对他伸出了援手，结果导致了顾程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这类似一种移情想象。
李桐十分确信，顾程对他的喜欢是一种错误感知。
因为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找他的替身。
对于顾程来说，李桐这个人只是一个标志，是他的一个心理寄托罢了，他渴望一个不会背叛他的人，在感受到顾程的拒绝暗示，无处安放的依赖促使他去寻找李桐的代替品。
这样的行为，不仅是对本尊和被他当作代替品的人的冒犯，对他本人来说也是不健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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