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胆小的异兽

久湘真真实实地愣住了。

        她做过在考场面对考官的假想训练，即使今天的考试已经结束，也不该表现得这么呆的。

        很多想法略过却什么都没留下，她反而想起了今天在考场中的经历，想到了可爱友善的异兽和帮助了她，还没来得及对其道谢的英气女生。

        这些都从脑海退去后，她选择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这个岗位招几个人啊？”

        说一千道一万，她今天的好成绩纯属侥幸，刚才考官的分析她都没听明白。那些考生都那么厉害，如果只要一个人，她竞争不过的。

        “一个，但你不占用这个名额。也就是说如果你考上了，就录用两个人，如果你考不上，就只录用一个。”

        久湘9分认真1分冲动地下了决定，同意了调剂。考不上她还可以再考，这样的机会却是失不再来。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考官整理好谈话记录，让久湘确认签字后，随口问了一句。

        “我想问，今天考场里的那些异兽是不是模型？”

        “嗯？”副考官温和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纹。

        “因为，今天有的考生脸上有妆。我们进出没有消毒，还可以接触异兽。如果是真的野生动物，尤其是没对外公布的珍稀品种，肯定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是不能这样直接碰触的吧。所以我猜测，异兽是假的，‘异’是不是大写的字母e，是emulation（仿真技术）这类词的缩写？”

        “嗯……因为考试还没有完全结束，我不能透露关键信息。你如果考上了，自然就会知道答案。但是你可以放心，接触异兽不会对它们造成伤害，这些我们都有考虑。”副考官无奈地找了些说辞，有点后悔刚才让久湘提问。

        回到入住旅店，久湘彻底洗漱一番，早早便陷入了梦乡。她在梦里回味着今天的考试片段，那些对她来说何尝不像梦一样。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暂列第二名的徐山芷和第三名的秦亮分别接到家里的电话，要求他们在二轮面试中淘汰掉久湘这个变数。秦亮满口答应。徐山芷只是听着，没有说话。但徐家奉行“家族只有一个声音”，在他们的信念里，家族成员和家族整体的利益高度一致，不存在任何人不听指令做事的可能。

        考试第二天，久湘感冒了。眼泪汪汪，喷嚏连连。

        熨好的西装还挂在墙上，妈妈的化妆品也没用上。她换上了方便运动的衣服，将头发扎得服帖，素着娃娃脸就出门了。

        她带上了防水文具袋，本想今天还回去，但因为感冒，无奈地往里面放入了垃圾袋和满满的纸巾。

        久湘刚进入备考区，就感受到明显变得紧张的氛围。大家都知道了她就是暂列第一的那个久湘。前一天主动和她说话的寸头看向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没有打招呼，还走远了一点。

        久湘倒是不像他们有那么强的竞争意识，但也象征性地对上了二三名徐山芷、秦亮的名字和脸，惊喜地发现徐山芷就是那个帮助了她的人。

        第二天的考试内容是收集能量籽，在三小时内，按照收集到的数量多少打分。还有附加说明：如果有人找到了高级能量籽，会额外加很多分。

        添加这条说明完全是为了考题的严谨。因为高级能量籽的稀缺，管理局目前也没得到几块，在已经探查过很多遍的考场找到更是不可能。

        今天组织考试的只有副考官，公布考试内容后还单独向久湘这个小白说明了一下什么是能量籽以及怎样收集它们。

        “能量籽”是半月空间里某种或几种未知异兽残留的表皮衍生物，看上去就是不同大小，完整成块或零碎破损的鳞片、甲壳、毛皮或羽毛。

        收集它们的方法是将它们贴近考生手环，能量籽便会转换成珠子形态镶嵌进去。珠子越大，代表能量等级越高，很是一目了然。

        正式工作人员的手环上有21个位置，考生的有12个。一轮面试时只有久湘没有，而在二轮面试前，久湘也戴上了考生手环。

        考官没说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能量籽是因为它们能生成白色光团，为半月空间中的异兽提供能量而得名。也因此，即使每方隔间里只生活着一种异兽，它们也不用为无猎可打而担心，因为它们吃能量团就够了。

        管理局和异兽的矛盾也由此产生。管理局需要收集更多的能量籽，让更多工作人员携带它们进入半月，探索半月。同时也想研究和破解它能持续生成能量的秘密。

        可以想象，如果人类能食用和使用能量籽，可以对后续人类延长寿命、开发新能源、甚至扩大在宇宙中的生存边界产生多大的推动作用。

        但对于异兽来说，管理局和银章就是在抢它们的食物。

        考官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比如能量籽的形态和银章队员的战斗属性是一致的。再比如越进入半月内层，异兽的攻击力越强，银章的队员岳北天就是在三层收集能量籽时被发怒的大型异兽攻击离世的。

        了解了状况的久湘感到了压力。因为她瞬间想通，这会是场苦战。

        三小时内，收集到的能量籽就是自己的了吗？不是的，体能强的人可能会抢夺弱的人；有人可能会提出诱惑的条件与人交换能量籽；有人会组队抢走其他人的，最后再内部分配。

        她环视四周，果然，听到考试内容的人已经开始思考或找人搭话，没有人来找她。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看向徐山芷，但徐山芷没有看她。

        唉，遇到难题不能只想着依靠别人啊。久湘试着振作起来，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呢。

        二轮面试开始。

        久湘的思路是先去收集能量籽，把其中一部分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身上故意留一点让别人抢。考试结束前再去取藏的那些。

        她陆续找到了20几块，眼看考试时间已经过半，开始寻找藏能量籽的地方。

        忽然，她听到脚步声，有人正往她这个方向快速靠近。她慌忙钻进树林，背靠石壁，躲在一棵大树后，用手肘压着口鼻。

        来人是和她说过话的寸头，被后面追他的壮汉一把抓住，明明很是狼狈，却露出鄙视对方的笑容。那个人在他身上没搜到东西，知道被调虎离山，悻悻地走了。寸头看他走了，拍拍衣服，也离开了。

        久湘确认周围没人了才放松下来。是因为紧张吗，她感到身体在颤抖，不对，是石壁在带着她颤抖。

        她瞧向身旁的石壁，在她专注于寸头两人的时候，这里无声地被一群毛绒绒的小异兽占领了。它们的颜色和石壁很像，要不是就在她眼前抖着，非常不容易被发现。

        久湘观察着它们。这是一种非常可爱的小异兽，巴掌大，短身，圆眼睛，一旦察觉危险就会迅速闭眼，头上抖出半圆形的凸起，最多可以围着脸展开一圈，看上去就像一朵花。

        每个半圆部分上面还有黑色的圆点，久湘猜测是眼睛的拟态。它们的皮毛有和石头融为一体的天然保护色，整体拟态成花朵，半圆上的眼睛图案用来威慑近处的敌人，再加上听到自己打喷嚏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样子，久湘觉得它们真是种警惕又胆小的异兽。

        又来人了！小异兽们用行动无声地发出了警报。它们纷纷闭上眼睛，加大了抖动，半圆花瓣也都支了起来。

        让久湘没有想到的是，它们在不断靠近久湘，把她的身体覆盖了起来，把久湘也加入了它们的保护范围。久湘更改了评价:它们是群既警惕还胆小，勇敢又可爱的小家伙。

        这次过来了四名考生，二对二赤手空拳斗在一起，招式之凌厉让久湘目不暇接。

        其中一位考生是那个速跑健将，他和同伴配合得很是默契，当他的同伴抢到一块能量籽，便迅速接力到他的手中，他便像离线的箭一样跑出战圈，隐入了树林。同伴也不恋战，往另一个方向跑。剩下的两人看上去懊悔又恼火，却没有去追他们，而是就这样走了。

        小异兽们把久湘露出来，说明危机暂时解除。久湘看着它们，冒出了个想法:它们喜欢我，又擅长隐藏，能不能让它们帮忙藏着能量籽呢？

        说干就干，久湘掏出了大部分的能量籽，瞬间吸引了全部小异兽的目光。“你们可以帮我保管这些东西吗？把它们藏起来，不要让其他人看到，等我回来，再还给我。好吗？”

        久湘真诚而亲切地和一群小家伙交换着眼神，它们试探着过来取久湘手里的能量籽，看她没有拒绝，迅速瓜分，塞到肚皮和石壁之间，然后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久湘，花瓣脑袋左摇右晃，看上去很是高兴。

        很好，它们准确理解了“藏起来”的意思。“等我回来取哦。”久湘又嘱咐了一遍，观察周边无人后，小心地走出了树林。

        找到界碑后转换考场，这次的她却没有那么幸运，直接和另两个考生来了个面对面。啊，是了，久湘想，大家只要换考场就要经过界碑，虽然传送目的地随机，但考场有限，守在一处，总有堵到的可能，自己成了“守株待兔”的兔子了。

        久湘想要和对方沟通，交出块能量籽，让他们放她通行，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到面前的考生对另一个说:“去告诉秦亮，他要找的那个女生在这儿！”

        久湘直觉不好，转头就跑。留下的那个考生在后面追她。她体能比不过别人，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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