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仙师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王千山自幼就牢记于心，因此他从不招惹是非。今日在清心殿前，便印证了那句话，修士之间的江湖，更加直接，毕竟，普通人的江湖，只是在一汪清水里蹦跶，而修士则是怒海滔天。

上元宗给各宗安排的住所极为讲究，同属元华国的极剑阁和观海阁被安排在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中，周围郁郁葱葱，满是鲜绿的树木，临近住所不远处，有一个清澈的湖泊，波光粼粼，增添许多诗意，端的是优美醉人。

房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可住四人，室内装饰简单却大气，这种的是给宗门弟子安排的。王千山的长老身份，倒是让他得到一间单人房，屋内装修典雅，有着古香古色的味道。王千山只是随意观看下，便出门去看谷内风光了。

极剑阁随同的弟子近百人，因此上元宗安排照顾的弟子就比其他宗门多了不少，那十五名气度不凡的上元宗弟子，男女各半，态度友好且亲近，一众极剑阁弟子此时正围着他们打转，探听消息只是托词，更多的还是见他们很好说话，便分成几波，男围女，女围男，谁也不拉下，围着就是七嘴八舌，场面极为热闹。好在极剑阁弟子还算守礼，虽然吵闹，但绝不越矩。

慕云此时正邀请观海阁阁主水无常饮酒叙话，无名剑老等几名上岁数的老狐狸作陪，王千山年纪太小，所以慕云也没叫他，这让他乐得清闲。

王千山绕着山谷转了一圈，来到湖泊边上，只见荷叶连连，许多不认得的鱼儿，正在其中畅游嬉戏，王千山刚一露头，鱼儿们机警的四下游走，震得水波荡漾。王千山瞧得有趣，捡起一块碎石，手腕一抖，碎石在湖面上打着旋的飘出好远。王千山看着打出的水漂，怔怔出神，穿云峰下面有一汪深潭，每当他从山上采药归来，总要拣几块，特意绕到那里，打上一阵水漂，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王千山还在想着小时候打水漂，最多的有几个时，柔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

王千山一惊，扭头看去，却见跟在水无常身边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竟站在离他两步处。王千山心中警惕，此女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周围，修为绝对远超自己。

女子面容娇美，尤其是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极为美丽，她见王千山神情戒备的看着自己，莞尔一笑道：“我叫水仙，是水无常之女，看你穿着，应是极剑阁长老吧？！如此年纪，着实不凡！”

王千山连忙施礼道：“极剑阁，王千山，见过少阁主。”

水仙掩嘴笑道：“我观海阁人员稀少，虽然名列天下九大宗门，但只是挂名而已。不说立国三宗，但是比极剑阁就差了不少。再者，我爹是阁主不假，但我将来可不一定是，你这声少阁主，叫得我着实无法答应。”

王千山挠了下头，尴尬道：“我修行日短，行事说话，多有欠缺，还请勿怪。”

水仙摇了下头，看着湖面道：“修士之间，实力为尊，似你这般尊礼者，却是少见。”说到这，她看着王千山笑道：“若不嫌弃，你便唤我水仙师姐吧。”

王千山从善如流，抱拳道：“见过水仙师姐！”

水仙点了点头，道：“昔年，观海阁有难，极剑阁慕老阁主千里驰援，救下我爹，并收为记名弟子。因此，咱们倒是有份香火情。你唤我师姐，倒是不算乱讲。”

王千山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水仙师姐，慕老阁主是我极剑阁哪位前辈？”

水仙闻言，哑然失笑道：“若不是我真知道你的身份，说你是宗门奸细都不为过。”见王千山再次讪笑，她解释道：“天下九宗只是对外的称呼，在内，能称之为宗门的，只有立国三宗。而极剑阁是在李宗主带领下，才于近些年晋升为宗门的。所以，在李宗主之前，自是称为阁主。”

王千山了然，拜谢道：“多谢水仙师姐！”

水仙浅笑道：“些许小事而已。不过，师弟，修行之事，不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些见闻，总要知道的。否则，将来若是因无心之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岂不难受？！单纯的修行是好，可修士并不单纯呀。”

王千山受教，再要施礼，却被水仙拦下，她无奈的摇头道：“师弟，守礼是君子之风，然而拘礼，却是修士大忌。”顿了下，她取出一支深蓝色的笛子，笑道：“我刚学会一曲，师弟可愿听听？”

王千山点头，刚要说话，水仙却已将笛子放到唇边，一连串如同百鸟争鸣的声音从笛子中传出。王千山连忙闭口不语，认真聆听。

笛声悠扬悦耳，曲子被水仙吹奏的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极为顺畅。王千山并不懂音律，只能区分出好听难听，但他在听到这首曲子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头翱翔天际的雄鹰，俯视着森林里争奇斗艳的百鸟，骄傲且孤独。

王千山正闭目沉醉其中时，曲子却戛然而止，他睁开眼，却见水仙正嘴角含笑的看着他，手中的笛子已经不见了踪影。王千山赞道：“水仙师姐，这曲子真好听，就是有点短了。”

水仙笑道：“这曲子，我还没学完，自然很短。等我学会，你若想听，我再吹给你听！”

王千山点头道：“那我便静候佳音。”

水仙掩嘴一笑，道：“好一个静候佳音，倒是贴切的很！听闻上元宗最下层是个大坊市，新奇事物繁多，师弟若是觉得沉闷，可去游玩一番。”

王千山目光一亮，问道：“水仙师姐要去吗？”

水仙摇了下头道：“飞了一路，有些乏了。我去休息一下，咱们就此别过。希望师弟玩的尽兴。”说完，冲他挥了挥手，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王千山看着水仙远去的婀娜背影，自语道：“倒是个有趣的师姐。”

刚回到住所不久，钱多宝和洛子远便找了过来，他们也听说了下层坊市，便来邀请王千山一同前往。三人一拍即合，找上元宗弟子询问后得知，在来时的广场上，有公用飞梭，说了地点，飞梭便会自动飞往目的地。

谢过那人，三人结伴出了山谷，一路慢悠悠的往广场走去。上元宗的建筑年代久远，充满着历史的厚重感，洛子远看着这些咋舌不以，他指着一座黑石堆砌而成的塔状建筑感慨道：“这座塔存在的年岁，比我洛家还要久远。”

钱多宝嗤笑一声道：“上元宗存在快两千年了，别说你洛家，便是元华国的历史都只能算上元宗的延伸。”

王千山神色一动，问道：“大哥，这上元宗存在快两千年了吗？”

钱多宝挠了下头道：“只是据传，具体多久，无从考证，毕竟高阶修士虽然寿命得以延长，但终归也就五百年左右。再加上千年前天下动荡，许多历史都被掩埋，无从查找。”

王千山点了下头，不再言语。洛子远却笑道：“研究这些作甚，听说上元宗的坊市对外开放，吸引大量散修前来置换物品，因此极为热闹。”

钱多宝告诫道：“正因为如此，到了坊市，你莫要招惹事端，散修皆是心狠手辣之辈，小心惹火上身！”

洛子远撇了下嘴，不以为意道：“散修就是散修，修为能高到哪里去？！”

钱多宝伸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斥道：“莫要瞧不起散修，那游仙谷便是由散修结盟而成，如今却是天下九宗之一，岂容小觑？！”

洛子远揉了揉脑袋，道：“知道了，老大，你能换个地方打不？我感觉自己脑袋都扁了！”

钱多宝骂道：“老打一个地方你都不长心劲，换地方打，你岂不越来越憨？！”

王千山哈哈大笑，洛子远眼神幽怨。三人说笑间，便登上飞梭。

飞梭不大，头尖尾宽，最特别的是尾部足有两人高的船舷，这艘飞梭至少能乘下百人。三人登上飞梭，这才发现，飞梭上已经有数十人，他们或站或坐的分散在甲板上，观看服饰，多半是今日刚到的其他宗门的人，甚至在里面还看到极剑阁的几名弟子。

三人寻了个角落站定，洛子远瞥了眼那几名极剑阁弟子，嘀咕道：“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货，二哥乃是长老，他们也不前来拜见。”

钱多宝作势要打，洛子远一缩脖子，道：“大哥别动手，我不说了！”钱多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在咱们自己的地方，你就是跟他们动手都行，但在外面，你给我时刻记得，咱们都是极剑阁的人，莫让别人笑话！！”

王千山点头赞同道：“三弟，这点大哥说的不错，宗门是咱们立身之本，让别人看低，便是自断根基。”

洛子远认真的点了下头，道：“大哥，二哥，我省得，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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