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分析
两人出来的时候谢羽还未从隔壁屋内出来，门前院中却已经站了不少人，皆是不知从哪听到消息来等结果的。
莫修明和宁天和正守在屋前冷面僵持着，看上去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田阳则站在两人身边好声好气地劝着。
见了连姑娘和温瑜，田阳明显松了口气，神色都放松了许多。
他赶忙把注意力引到连姑娘身上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萧姑娘？可有结果了？”
不仅是他，院子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这位就是缥缈医？竟是个妙龄女子？”
“你方才知道？前一日赏兵大会上不就见着了？”
“那日离得远，乱糟糟的，虽知道却看不分明，怎及得上今日？别说，这什么缥缈医容貌还当真是……”
“慎言！”没等他说完，他旁边的人便肃了神情提醒道，“如此场合这般妄言，小心祸从口出！”
这样说着，他也默默离得那人远了些。
看这人口出无忌的样子，显然行走江湖不多时日，没受过多少教训。这位缥缈医仙能当众跟天石派的杜左成对上，岂是那么好得罪的？
连姑娘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两人的议论声，她只是淡淡扫了眼院中汇聚而来的或有名、或无姓的江湖人，而后与温瑜一边回答田阳先前的问话一边朝他们走去。
“已有结论，只是不妨等他出来一块说。”连姑娘眼神示意向屋内的谢羽。
莫修明听了她的话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即便心有不安好奇是什么结论，却没多说什么，负手转身按捺住了心底的躁意。
连姑娘注意到他的眼神，想了想朝着田阳道：“田庄主，云海之死事关柏阳、宁阴两派，然我瞧此处却只有宁掌门和莫掌门在，您不妨将柏阳、宁阴二派的弟子一并请来，说不得待会儿谢少侠出来有话相问？”
田阳摆了摆手，笑道：“姑娘放心，文肖专门派人去请了，稍后便到。”
连姑娘眼神微顿，随后温柔一笑，有些羞愧地道：“是我多事了。”
“哪里哪里？姑娘也是为大局着想，原本田某还担心多此一举，姑娘这样说田某便放心多了。”
他如此谦逊的模样倒是得了众人不少的好感，来围观的江湖人纷纷出言夸赞，直叹田阳周全谨慎，行事公正宽和。
而被夸的田阳面上虽仍是一脸难为情，却有些抑制不住的神采飞扬，眼底也忍不住浮现些许自得。
连姑娘看着他的状态微微敛眸，嘴角似乎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弧度，只是除了温瑜没人发觉。
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云海住的房间并不算大，很快谢羽便摇着折扇出现在了门口，施施然走到了连姑娘他们身边。
田阳抬眼看他的神情，却发现谢羽面色如常，既不凝重也无喜色，一时竟瞧不出是否有什么收获。
无奈他只得走上前来，出声问道：“谢公子，不知屋内可有什么发现？是否能断定是孟鸿茂所为？”
谢羽看了看面色沉凝的莫修明和一脸笃定、看上去对结果漠不关心却默默竖起了耳朵的宁天和，也没卖关子，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道：“依在下来看，并非是孟鸿茂所为。”
他这话一出，莫修明还没做反应，宁天和先跳起了脚。
“怎么可能不是，除了他还能有谁？你分明是有意包庇于那姓孟的臭小子，早便说寻人来看无用，此事必是他宁阴派的人干的无疑。”
谢羽无奈道：“宁掌门，在下还未说依据，您何以如此武断呢？”
宁天和冷笑一声：“什么依据，不过是你寻来替他宁阴派开脱的，也不知是收了那莫老贼什么好处，如此尽心替他着想？”
谢羽并未被他这番话激怒，语声依旧清朗淡定：“宁掌门，此事当真不是孟鸿茂所为，您有什么话不妨听了谢某的推断再说。”
宁天和依旧铁青着脸，没有让步：“哼，你说不是就不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眼见他油盐不进，坚称这结论是谢羽收了莫修明的好处有意替孟鸿茂开脱，一旁的莫修明算是忍不住了。
他本一贯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人，在四派三门众掌门中也因着这内敛温和的性子存在感极低，如今这几日宁天和的针对算是把他的火气全激出来了。
只听他冷笑一声，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尖锐嘲讽，冲着宁天和道：“我给了好处？人是田兄今早请来的，过来之前你我谁都不知道谢少侠也在此，我如何收买人心？况且大家伙也不是傻子，若谢少侠当真牵强为阿茂开脱，你当众人听不出来不成？还是说，你怕了？”
莫修明说到这，微微眯起眼睛，表情看起来越发轻蔑：“你是担心众人发现你一口咬定的‘凶手’不过是你私欲作祟，乃是无辜受难，致使你在众人面前丢了你那副好人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弟子死于非命，要替他讨回公道，如今真相近在眼前，你却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看来你这徒儿在你心中也没那么重要。”
他说着嗤笑道：“也是，毕竟这已是你柏阳派的传统了。弟子的性命算的了什么？总是不及自己脸面重要的。”
因莫修明性情内敛，从前两派再怎么不对付也多是宁天和主动挑事，莫修明被动反击回应，不免叫人觉得他好欺负了些，故而宁天和从没想到一向少言的莫修明竟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宁天和被这话气得面色发白，抖着手想要反驳，却被人打断了将要出口的话。
“令徒尸首上的伤痕指向的也不是孟少侠，所以此事的确疑点甚多，宁掌门还是听完了再下定论吧。”
连姑娘温和地开口插入对话，仿佛没有意识到周围紧绷的气氛与宁天和气怒的目光。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田阳，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田阳愣了愣，心里“咯噔”一声。
他还想做个端水大师，本不想参与这场争端，但如今在连姑娘的带头下，众人这样齐刷刷地看向他，他不开口也不行了。
因而他只能无奈拉住宁天和，安抚道：“宁兄，你应当也想早日找出真凶。既然谢少侠与连姑娘都说不是，咱们不妨听听他们说什么？”
但就算如今他口中将自己放在与宁天和同样的立场也没用了，打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宁天和就已经将他和莫修明他们划做了一派。
他冷冷看了莫修明一眼。
如今他也站到了昨日莫修明的位置上，事情如何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了，他说什么都没用，故而他索性也不再多言，只冷着脸恨声道：“我倒要瞧瞧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说完他负手站到一旁不说话了，只视线冷冷在连姑娘和谢羽他们身上扫动。
谢羽也不再意，没了宁天和争辩不休，他便将自己的发现一一向众人说明。
“方才进门时田庄主曾经说过，前日晚间云海便是待在这屋，第二日一早才被发现遇害的，可对？”
见田阳点头，他继续道：“如此谢某还想再多问一句，当日晚间，院中的柏阳派弟子是否皆未听到云海房中有动静？”
这问题倒用不着等柏阳派的人过来，田阳自己就能回答。
“昨日我问过了，皆没人听到过动静。”
“那便是了，”谢羽摇头道，“如诸位所言，怀疑孟鸿茂是因为二人结怨已久，且以云海的武功少有人能轻易潜进柏院，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时候杀了他。但孟鸿茂就当真能做到吗？以孟鸿茂的武功，的确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柏院，但别忘了，房内还有一个云海呢！”
谢羽看着有些人已经有所明悟，但更多人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继续解释道：“云海的武功不比孟鸿茂差，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对方进了房间？而二人既然结怨已久，云海一旦在自己的房内见到了偷摸潜入的孟鸿茂必然会心生警惕，产生激烈的打斗，怎会毫无声息地轻易遇害？”
他说着指指屋内的摆设，道：“不知各位见了屋内形状没有，这屋子里摆设齐整，除了翻倒的茶杯和血迹，没有半分激烈打斗的模样，何况若真有打斗，院内的柏阳派弟子不会听不到声响。”
他说完，院中的众人恍然大悟。
是啊，孟鸿茂武功并不比云海高，两人又是见了面就打的关系，若真是孟鸿茂怎么可能没有打斗呢？
一时间众人不由纷纷怀疑起自己昨日是不是真的冲动了，不小心错冤枉了人。
但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田阳看了眼宁天和的脸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又慎重地问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并非是孟鸿茂所为。没有打斗……若是云海那时已经意识不清，认不出来人了呢？你方才也说了，云海屋内是有酒的，若是他已喝醉了，并无反抗之力呢？”
宁天和原本阴沉的面色在听了田阳的问话后不由缓和了些，他看了田阳一眼，又重新眯起眼看向谢羽，袖手等着对方解释。
谢羽轻笑道：“这便是另一个疑点了。方才谢某在屋内查看的时候发现矮榻旁的小几上有一壶酒，桌上和地上各有一只酒杯，先不说前日夜里云海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喝酒，只说他若是一个人喝酒，如何用得上两只酒杯呢？另一只酒杯是给谁的？”
他笑着展开折扇，轻摇着道：“总不会是给孟鸿茂准备的吧？他们二人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坐下来喝酒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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