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完）
“陛下，从古至今，哪里有女人上战场的道理，这不是胡闹吗。”今日早朝文官又开始争执起来。
前些日子刚商议过让顾廷烨将功折过去收复燕云十六州，今就定主将竟是安阳郡主，朝中的文官议论纷纷。
“女人怎么了，我们郡主带兵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弹劾哪个人的呢。”说话的是明笙从安阳带来的将军。
旁人且不知，可他们安阳出来的哪个不信服明姝。
前些年明笙刚伤了腿，外敌蠢蠢欲动，几经试探，最后攻城的那一天，明笙报了必死之心带伤领兵，临出门的时候被明姝一盏茶给迷晕过去。
明姝那时也不大，身体跟不上，主要还是靠智取取胜，事后明笙还是和她生了几天气，但也在军中留下了印象。
后来几次，明姝在战场上越来越熟练，杀敌勇猛，救下了不少士兵，在军中的威望越来越高。
外无战事时，明姝便出着主意治理城内，安阳一年胜过一年富庶，虽偶有战乱却从未影响城内。
朝中不管怎么争执，他们也为能改变明笙的决定。
出征那日，百姓好奇的目送着这位去上战场的女将军，齐衡也站在茶楼上远远望着明姝的背影。
出了城门，明姝回头望向城楼，明笙在那里站着，穿着常服，像极了他们在安阳的时候。
四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守城的士兵都换上了冬衣。
“阿姐，这些天金人来的次数少了许多，怕是快休战了。”明瑾年纪大了，上过了战场，整个人成熟稳重了不少。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想的倒美，”明姝将手中的热茶递给明瑾，自己也轻啄一口。“如今还有幽州，顺州，儒州，蓟州，檀州未收回，再拖，我们便要在这里过年了。”
“是啊，晏表哥可是要元宵的时候娶亲，也不知赶不赶得上。”明瑾托着腮，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和几位表哥玩闹仿佛还是昨日的事，一眨眼，明晏便要娶亲了。
“会赶上的。”明姝回答着明瑾。
前世的经验，让燕云十六州的收复变得简单了些许，明姝看着面前的战略图，前世她便折在了蓟州上，这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阿姐。”明瑾看着摔下马的明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挣扎着从敌人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路，跌跌撞撞跑到明姝的面前。
血色染红了衣衫，明瑾捂着明姝的出血口。
冬日里打仗本就是件稀罕事，燕云十六州被夺的只剩下蓟州，金人气急败坏奋死一博。
蓟州被夺，燕云十六州彻彻底底回到了大宋手里。
燕云十六州收复，是件大喜事，顾廷烨带兵回京述职，明笙在上面听着并没有过多欣喜。
“二叔。”下朝之后，齐衡拦住了顾廷烨的去路。
“寻我有何事？”虽说齐衡没少参顾廷烨，但顾廷烨重情义，加之坑害了齐衡，两人到也没疏远。
“明姝没一同回来吗？”
“安阳郡主和祁王还在安阳。”顾廷烨的语气低落下来。
“是安阳还有什么事吗？”齐衡隐隐猜到了，但还是想从顾廷烨嘴里确认自己的猜想有误。
“蓟州最后一战的时候安阳郡主胸口中了一箭，我回京之前还没有醒来。”顾廷烨拍了拍齐衡的肩膀以示安慰“军医说，她可能醒不过来了。”
齐衡后退两步，捂着胸口，胸腔里溢满了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府里。
齐衡翻出明姝为他缝制的护膝，针脚密集，可以看出做的人是有多么用心，他不由想着，若不是他同意和离，明姝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汴京，也就没这档子事了。
年关将至，一辆马车从远方进入宫内。
“慢些慢些，别摔着了。”明笙扶着明姝，像照看一个孩子一样，生怕她磕碰到哪里。
“我没那么精细。”明姝打笑着明笙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脸色都还没恢复过来，再不护着些，我怕下次再看到的就是你的尸骨。”明姝听出明笙嘴里的责备之意，乖乖的闭上嘴听从兄长安排。
“你阿姐身体还没恢复，急着回来做什么。”看着明姝苍白的小脸，明笙也不好多责备什么，剩下的只能由明瑾扛着。
“是我的主意。”明姝打断明笙，轻声说着“要过年了，我们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空落落的城墙内。”
“下雪了。”明笙还没出声，便被明姝转移了话题。“这天气吃拨霞供（宋代火锅的名字）最合适不过了。”
“好，让人给你备下。”明笙看着明姝，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人备下食材。
屋外的雪花如同柳絮一样飘着，屋内的明笙苦哈哈批着奏折，明姝和明瑾在不远处下棋，一边还要接受明笙时不时发来的牢骚。
“齐大人。”明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齐衡，明姝最受不了的就是宴会这种吵嚷，好不容易从年宴上脱了身，没成想齐衡也跟着出来了。
“你身上的伤可好了些？你平日里最怕身上留疤，我寻了些膏药。”齐衡将膏药从怀里掏出，明姝没有接过，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等了许久，明姝打破了这片沉寂。
“宫里什么药都有。”明姝没有接过齐衡的东西，她静静的看着齐衡，蓟州命悬一线时，她放下了对齐衡的执念。
“成婚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日后相看人家他们也会顾虑我和阿兄，你且放心…”
“我放心什么，放心再娶吗？”齐衡想要抓明姝的手，却被她躲开，只好继续说着“我，我当日只是有些生气，并未相与你真的和离。”
“可是我们已经和离了。”明姝打破齐衡的幻想。
“阿姝。”明渊在不远处和明姝招手示意她过去。
“齐大人，我便先离开了，你自便。”明姝朝着明渊的放向走去，从齐衡身边擦肩而过时忽然停了下来。“齐衡，谢谢你。”
明姝的话齐衡听得不明不白，目送着明姝和明渊交谈的背影，他看着手中的药膏神情失落。
过了年便是元宵，靖国公府嫡长子和英国公府嫡女成婚是件大喜事，明姝和明瑾姐弟两凑着热闹去拦门，明晏笑说二人胳膊肘往外拐。
婚礼上热热闹闹的，齐衡喝了几杯便从酒桌上离开，他待着靖国公府的后花园了，一边醒酒，一边期待明姝也会逃过来。
“阿”姝，齐衡听到动响回头，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二婶。”
不知道何时起，齐衡真的应了明兰的话，唤起了她一声二婶。
“你在等明姝啊。”明兰笑了笑，正如她说所，她放下了过往。“前些日子侯爷和我说起之前他说了些混话，搅了你们夫妻安宁，我想着有些事是该告诉你的。”
“你们成婚的缘由，在官家下旨之后明姝找我说过，事先她并不知情，可官家既然开口，她也不能打官家的脸。先前邕王妃几番要寻我麻烦，都被她拦了下来。小公爷，明姝从来没有携恩求报。”
齐衡坐在长廊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喝醉了。
“母亲，我幼时可曾见过阿姝。”齐衡回到府里像平宁郡主求证着什么。
“应当是见过的吧，祁王妃当年去世时，明姝姐弟回过汴京，我记得当时你见了一个好生漂亮的妹妹，以后还要娶她回家。”
“元若，元若，你怎么了。”平宁郡主看着齐衡一副颓废的模样。
“母亲，没什么，我先回房休息了。”齐衡苦笑着同母亲说着。
回到卧房内，他静静的坐在床边。
“听侯爷说起，明姝酒醉时曾说是因为幼时你帮过她，她才会去邕王府帮你的。”
齐衡打量着房间，自从明姝搬进来后，房内多了许些艳丽的颜色，齐衡一直未让你动房内的东西，他提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着，迷迷糊糊梦到了什么。
“等我长大了，就让母亲到你家提亲，娶你为妻。”孩童稚语最是纯真，原来反悔的人是他啊，睡梦中的齐衡，眼角滑下一股泪。
“吴大娘子家的举办的马球赛，来不来？”靖国公府不拘着人的性子，张家小姐嫁进来到是比在家里还舒坦几分。
“可是宴哥那天休沐。”明姝打趣着这位新嫂嫂。
“再胡说，我…”张桂芬红了脸，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小姑子争辩。
“她再胡说你便抢了她新得的长弓，她便不敢打趣你了。”明晏赶巧听到了这对姑嫂的谈话，为自家娘子出着主意。
“旁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宴哥没忘了舅母，到是忘了我这个妹妹。”明姝调侃着明晏。
“阿姝说的是。”明晏掏出怀里的果子在明姝面前晃悠了一番塞到张桂芬的手中。
明姝撇撇嘴，明晏在明姝还未闹脾气的时候掏出了另一份，摸了摸她的头“这份是你的。”
“我就知道，宴哥最好了。”得了果子，明姝也不打扰小两口亲近，自觉离开。
“齐小公爷今儿没跟来？”张桂芬吃着果子，同明晏闲谈着。
“官家给他派了活，这几天是来不了了。活该。”明晏吐槽着齐衡，齐衡蹲明姝已经蹲了一个多月了，见不着面也就算了，还非的每日里送些小玩意，若不是要陪明老太太，明姝估计早就撂挑子走了。
“这小公爷估摸着是想和好。”明姝和齐衡的事，张桂芬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些天下来，也觉得这诚意是够了些。
“那是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呀关起门，过我们的。”明晏拍了拍张桂芬的手，将这件事揭过“你想打马球吗？到时候喊上渊哥儿他们…”
“阿姝。”时隔近两个月，齐衡终于见到了明姝，明瑾和明喻虎视眈眈的盯着齐衡，仿佛他再有下个动作，这兄弟俩就会有所动作。
“你们俩干嘛呢。”明姝拍了拍兄弟两的肩膀“去，先自己玩会，我一会就来。”
明瑾想说些什么看了看明姝的脸色乖乖的拉着明喻离开。
“阿…”
“我知晓你的意思。”齐衡这些天的行为明姝看在眼里“可我们终究是不同的。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那天摔下马的时候，我想起了我阿爹阿娘，他们的心愿是我能快乐，可是齐衡，嫁给你我并没有快乐。午夜的时候我总能听到你的呓语，你心心念念的人另有他人，我这个人倔也听劝，你这堵南墙我已经装过了，也疼过了，这条路我也不会再走了。”
“元若，下次别再让身边人难过了。”明姝没有等候齐衡的回答，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齐衡看着明姝同明瑾兄弟几人谈话时流露出的笑容，止住了脚步。或许他的不打扰是她最想要的吧。
明姝的生命止于三十岁，彼时明笙和明瑾已经成了婚，孩子都快攒一窝了。
胸口上的伤还是毁了明姝的根基，好在这些年明姝活的够肆意，若说有什么遗憾，便是未找到一个知心人。
明姝最后回到的安阳，那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的父母皆在此处，她也算是落叶归根。
“阿姝，醒醒，再睡你爹爹可要留下你自己去军营了。”明姝迷迷糊糊的听着女人的声音。
忽然，明姝从床上惊醒，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明姝对这张面孔很是熟悉。
“阿娘。”
“呦，我们乖乖今儿怎么赖床了。”听着屋内的动静，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一脸迷瞪的明姝一把把她抱紧怀里。
“爹爹。”明姝蹭了蹭男人的肩头。
“好啦，爹爹不是答应你带你去玩，这次保证不食言，我们乖乖笑一个。”男人看着明姝绷着的小脸，拍了拍她的背。
“爹爹不能骗人。”明姝像个熊孩子一样和男人耍着赖挂在身上不肯下来。
“好好好。拉勾。”
明姝看着一大一小盖印的手，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再次重来，但她的爹爹和阿娘还在，这次的结局一定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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