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九百九十五章悲伤的传说

“曾经有一群……这是一个传说。”

        泽林揉了揉额头。他很高兴面前的法师愿意听他的闲聊，而不是在打探情报。这意味着，她的出现可能只是一个意外，而非他所预想的，某些人探听到安度因的计划。安度因说除了要邀请的两名重要人物之外，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我懂，传说。”法师声音平淡：“请继续。”

        “有这样一群被众神创造的种族。虽然保佑他们的神灵已经离开了，但他们依然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地上。那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宽阔而自由。不需要为恶劣的气候担忧，不需要为食物担忧，因为他们的数量不多，而土地赠与他们的自然食物，就足以填饱所有人的肚子。这群生物天真而自然的生活着，他们爱好和平，相信可以用对话代替冲突，相信在面临冲突时，各退一步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而不是咄咄逼人。人们喜欢画笔，更甚于刀剑，喜好木笛，更甚于射箭。”

        “现在我相信。”法师缓缓说道：“这是一个传说。”

        “直到有一天，一群陌生的种族，从海平面上驾船而来。他们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物资短缺。就像是一群可怜的难民，侥幸躲过狂暴的海浪，抵达坚实的海岸。这个种族发现了他们，于是，出于好意，他们立刻派遣使者与之接触，赠送食物、酒水和棉衣，帮助他们搭建帐篷，并且告诉他们，到底抵达了什么地方。他们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出于善良，出于友好，出于热情。他们生活在世间，理应帮助有困难的人。”

        法师端起葡萄酒，轻抿了一口。

        “后来，渡海而来的陌生种族提出，他们需要一块土地生存。于是善良的种族将一座沿海城市和附近的村庄交给了他们，作为他们的居住地。在临走前，他们甚至还留下了所有生活用品，以帮助这些难民恢复正常生活。一个富饶的世界被如此善良的种族统治……”

        “也许是天堂。”法师说。

        “对，对外来者而言，的确是天堂。”

        泽林注意到法师绷紧嘴，脸色变了变。

        “后来呢，外来者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实在是太能生了，男人不知疲倦的追求女人，娶了一个后就去娶下一个，女人呢，也不知疲倦的生育后代，直到自己的子宫再也无法承受为止，就好像如果不这样做，之前的所有孩子都无法活到成年一样。这群外来者一次又一次的跑去寻找善良种族，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土地，毕竟，他们不只要养活自己，还要为孩子谋出路嘛。当然啦，他们还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学习锻造、驯马、射箭和魔法技术。他们可爱死这些东西了，穿着闪亮盔甲的将军坐在马上，只需要一个微笑，下面的姑娘们就会尖叫不已。”

        法师像是被逗笑了，绷紧的嘴角变得柔和了一些。

        “年轻姑娘都喜欢这些。”

        “是啊，年轻小伙子也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公鸡，耀武扬威。”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泽林轻笑着摇了摇头，吃了一块烤肉。烤野猪肉非常的有韧性，的确可能只有体格远超人类的兽人才能够享受。

        但的确很好吃。

        “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外来者索求越来越多的土地，因为他们的人口膨胀速度太快了，哪怕有一半的婴儿夭折，剩下的数量也非常可观。善良种族不停的让出他们的土地，总以为，只要再做出这次让步，满足了外来者的要求，他们就会满足。于是，一座又一座城市、一座又一座村庄，他们不停的退却，外来者得到土地，然后足够的土地和农田又让他们养育了更多的人口。直到某一天，当这群善良种族意识到他们已经退却到世界边缘时，外来者的国王派来了使者，他们要求善良种族交出最后一块土地，向国王俯首称臣，接受总督的统治，否则就要以叛逆的罪名杀光他们。”

        法师听着，从牙齿缝挤出了一个词：“无耻！告诉我，他们赢了，对吗？那群善良的好人们终于意识到，对待邪恶的混蛋不能再继续退让，于是集合起所有的力量，狠狠的教训了那些无耻的野蛮人。”

        “嗯……”泽林又慢悠悠的给自己切下一块烤肉。兽人食客大概能用它们的手掌抓着野猪腿直接啃咬，而人类就只能借助餐具的帮助。

        注意到法师有些急切的向前伸出头，泽林心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像是在迫切等待故事结局的小姑娘。

        “你有一部分说对了。”

        “一部分？”

        “没错。他们集合起所有力量，发起一场反击。但很不幸，外来者的力量已经在他们退让的过程变得太强了。于是，善良的好人们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他们战败，国王被杀，所有的士兵遭到屠戮。最后，外来者冲进他们的最后一座城市内，不分男女老少，杀死了所有居民，只有少量的幸存者逃入深山老林。最后，在外来者离开之前，他们还留下了一个纪念碑，纪念一场针对野蛮种族的伟大胜利，和一口气干掉数以万计敌人的战争英雄。”

        女法师的双手愤怒的握紧，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如果这些善良的人，在外来的野蛮生物靠岸时，趁着他们最徐虚弱的时候，将他们屠戮殆尽。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缓缓呼出口气，女法师重新打量着泽林。

        “但这个故事，不正是证明了，刚才我说过的女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愚蠢吗？”

        “没错，她真的很蠢。可惜，在她做那些蠢事的时候没遇到我，否则我会建议她……”

        “泽林？”

        二楼走廊的边缘传来佳莉娅的声音。洛丹伦的公主单手扶着走廊的围栏，对下面的泽林说：“有时间上来一趟吗？安……我们的朋友希望能和你商量一下，明天的细节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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