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太干净了
曲贝起身往和盛沐程相反的方向走，在她觉得他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时候，她开始跑。
她跑的很快，耳边有风吹过，是热的。
她跑到小树林，扶着膝盖微微喘气，汗一滴滴滚落，把大地烫的瑟缩。
滚烫的，炽热的，是他。
她心里不舒服，直起身来擦了擦汗，坐在地面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在小树林里呆了一会儿，她站起身用脚把地上的那个名字擦掉。
走出了那里。
盛夏燥热，阳光耀眼，树林青葱，那里有一个秘密。
被埋进了土壤里，无人知晓。
运动会晚上没有晚自习，一中放学很早，曲贝没忘今天晚上抓变态的事情。
她和江立呆在教室里，拿出那个笔记本，女孩给江立说自己的计划。
“快七点的时候，你就在成街的第二个小巷子等我，那个变态要是跟着我，我就跑，你到时候跑过来抓住他。”
江立回复的干脆：“不行，万一他伤害到你了怎么办？”
曲贝摇摇头，“没事，我发现了，只要我假装没发现他，他就只是跟着，不做别的，到时候我等快到成街的时候再跑，就离你不远了。”
江立皱着眉不说话。
他了解曲贝，这姑娘想做什么就一个字，犟，谁也拗不过她。
他许久才点头说好。
晚上七点多，两人才出了校门，曲贝让江立先走，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
晚上天气要凉快一点，风也没有那么燥。
曲贝心里突突狂跳，有害怕，又有马上就能抓住变态的兴奋。
可今天和以往不一样，曲贝前几天能明显感受到后面有人跟着，可今天却感受不到后面有人。
都快要走到成街了，曲贝加快步子，后面突然有了脚步声，急促的，沉重的，和之前并不一样。
曲贝双手攥紧书包带，开始跑，她不敢往后看，只是一味向前跑。
她突然感受到书包被人拉住，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这距离江立在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如果这个时候她叫的话……他应该听不见。
她闻到了一阵很浓的酒味，转过身，看到那张黑黢黢的脸。
是方长泉。
曲贝皱眉，又是他。
方长泉显然喝了不少酒，刚刚从远处就看见一个瘦小的姑娘走在路边。
在黑夜中，女孩的皮肤白的透亮，仅仅只看模糊的侧脸也让人觉得惊艳。
方长泉没认出这是曲贝，毕竟他喝的是真不少。
“小妹妹。”他猥琐的笑着：“一个人啊，这么晚了，一个人不安全，哥哥送你回家啊？”
曲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变态会现在就叫住她，她还是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腿长，跑的太慢了！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方长泉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人高马大的肌肉男。
更何况，他也喝了这么多酒，如果她自己一个人的话，应该也能……打的过。
小姑娘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她猛地使劲把书包从方长泉手里拽出来，和他拉开几步距离。
她咬牙：“你知不知道跟踪这种事情是要进警察局的？”
方长泉趔殂了一下，又听见女孩那又轻又平淡的嗓音，心里痒痒的。
他顾不得女孩说了什么，笑了两声就想走过来，嘴里还喊着：“哥哥送你回家，过来啊，小妹妹。”
他声音又粗又难听，曲贝抿唇，心里的火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拎着书包走上前抽在他脸上，一下接一下。
“我让你跟踪！变态！恶心！”
女孩气急败坏，但也说不出什么特别脏的话，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变态变态的骂着，手上的书包被抽在方长泉身上，看她小脸通红的样子，像是用了浑身的力气。
方长泉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来不及反抗，就被女孩打的直不起腰，只能条件反射的伸手挡住。
女孩打的起劲儿，看他来不及还手，胆子就更大了，她突然觉得这其中可能也夹杂了点别的原因。
因为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些她不想看到的，所以她需要发泄。
“贱人！你敢打老子！”
方长泉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抓她胳膊，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弄得呲牙咧嘴，“哎哟！疼疼疼！”
男生冰冷的声音响起，“方长泉！这他妈第几次了！”
盛沐程手用力，但表情却一点也没变，眼中戾气藏不住。
方长泉都觉得自己手快断了。
“啊？”男生攥着他的手指往后掰，声音不容置疑。
方长泉真觉得自己会死在他手里，他酒也醒了一大半，知道自己这又是精虫上脑招惹了这位爷的小姑娘，他甚至都想自己扇自己两巴掌。
这他妈怎么又是这姑娘？
他赶紧求饶道歉：“盛爷盛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盛沐程看了旁边气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女孩，朝她扬扬下巴，“过来。”
曲贝从刚刚他出现就有些发愣。
这几天怎么回事？经常碰到他。
关键这次还让他看到自己刚刚那么粗暴的一面，她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自己的安静小仙女人设不保啊？！
盛沐程看她没动静，以为小姑娘是吓到了，他眯了眯眼，蹲下身去掐住方长泉脖子。
男生脸上青筋暴起，黑眸在微弱灯光下也看不出有什么参杂的东西，但他是真的生气了。
曲贝反应过来，怕真的出人命，赶紧走上前安抚男生，她伸手附住男生的胳膊，带着点安抚，“别，他喘不过气了。”
盛沐程手下动作一顿，女孩带给他的触感柔软又轻柔，是盛沐程从来没感受过的感觉。
他眼中那马上就要变成黑白的景色一点点有了色彩，变得鲜明起来。
压制住了，他的病……竟然压制住了。
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
曲贝看他盯着自己不说一句话，以为他没听进去，她赶紧又劝：“我们把他交给警察，别这样。”
许久，男生松开了方长泉，直起身来看着女孩。
方长泉被掐的差点憋死，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看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他也顾不得难受了，站起来就跑了。
曲贝注意到方长泉跑了，哎了一声，想追过去。
盛沐程扯着她胳膊把她拉回来，他这时候也明白了，这姑娘是把方长泉当成她口中那个变态了。
既然这样，就只能委屈方长泉替他背锅了。
曲贝看着方长泉跑远，她觉得自己有一种看着罪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的罪恶感。
女孩微微皱眉，声音有些不爽，“你干嘛？他是变态！”
盛沐程在心里把她这句话扩充了一下：他是变态！怎么能放过他呢？应该交给警察！
这姑娘怎么这么正义？
他笑了声，愉快的，不夹杂别的因素，就是单纯想笑。
女孩低头，撇了撇嘴，没说话。
“他不会再跟踪你了。”
曲贝抬眼看他，“那别人呢？他也会跟踪别人的。”
盛沐程愣了愣。
在他的世界里，只要自己过的舒服轻松就好，他管不了别人，也不愿意管，除非让他看见了，他可能会伸一下手，但更多的时候是旁观。
可这个姑娘却告诉他，除了我自己，别人也不应该受到这些伤害。
这是个善良又干净的姑娘。
和他，就像是一个站在黑暗中，一个永远生活在光亮里。
差别是大的。
完全不同。
盛沐程突然扶着女孩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上揽，曲贝吓了一跳，然后就闻到干净的气息传来，在两人这块狭小的空间里糅合。
她愣住，听到了心跳声。
扑通扑通，曲贝竟一时分不清楚这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她彻底呆住了，她并没有完全靠在他身上，只不过两人从来没这么近过。
曲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是紧张吗？好像是开心，是开心吗？好像也有点苦涩。
五味杂陈。
她听到头顶男生带笑的声音，“刚刚有车过去，你挡着人家路了。”
说完他看向远处站着的江立，眼神像是带点挑衅。
刚刚根本没什么车，他只不过是看到江立心里不爽。
他不想让江立整天离这姑娘这么近，他有种无力感。
但盛沐程就是这样，在他的世界里，他想争取的就会把别人当成敌人，他并不是个善良的人。
女孩身上味道太干净了，和他身上是相同的味道，但也比他干净。
是清纯女孩特有的味道。
让他着迷。
女孩的肩膀上一点肉也没有，却也软软的，皮肤嫩到仿佛一用力就会变红。
是温室里娇生惯养的柔润小花，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女孩听到他说完，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低头不看他说谢谢。
她耳朵红到能滴出血，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纯到极致了。
盛沐程叹了口气。
还是怕我，我长的就这么可怕？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扣在女孩头上，动作随意中带着点举手投足的少年感。
他想起今天上午女孩带着江立的白色遮阳帽，心里不舒服。
他也想让她戴自己的。
“帽子就送你了。”他摸了摸帽子，像是隔着一层布在摸女孩的头，也是软的。
他慢悠悠补充：“瞧你耳朵红的。”
女孩依旧低着头，双手浸出了汗，无处安放。
她内心雀跃欢呼着，她沉浸在刚刚那个近距离的接触里，无法自拔。
却又甘之如饴。
半晌，江立走过来，把曲贝挡在身后，和眼前的男生对视。
江立看到了他把曲贝搂进怀里的情形，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和曲贝从小玩到大，却也从没做过那么亲密的动作，可盛沐程才刚刚和她认识，却也能那么亲近了。
江立嫉妒心发狂，他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和别的男生那么亲近，女孩含羞带怯的模样是为了另一个男生，他嫉妒。
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曲贝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亲人，或者是哥哥，他无能为力。
江立看着眼前的男生，他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可他背挺的很直，眼睛垂下一瞬不瞬的看着江立，眼神毫不避讳，没有丝毫躲避。
他这种人活的永远是坦荡不羁的，自由又热烈。
曲贝会喜欢上他，他觉得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两人对视不到一分钟，江立首先移开眼，朝背后还低着头的女孩说了句：“走吧，该回家了。”
曲贝点点头，没把头上的帽子摘下，谁也没看，转身就走。
江立跟在她旁边，像是故意似的，和她挨得很近，两人袖子不时碰到。
盛沐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燃，然后吐出烟圈。
少年一缕头发耷拉下来，遮住眉毛，迷雾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身形挺拔，影子也是一样，月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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