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旋
自从霍煜城答应了教顾清云剑术之后，顾清云日日约着霍煜城到城外国师府所属的庄子上学习剑术。
顾南浔虽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听大哥说那霍煜城是个难得的将才，也只是叫知柚和梓松跟紧些，没有阻拦她。也不知道顾念说的收服霍煜城，那十之一二什么时候能够圆满成功。
这日，顾清云又早早出了门，身后跟着的梓松除了抱着顾清云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的剑，还抱着一把刻着金色雀纹的玉质琵琶。
顾南浔瞧着那琵琶眼熟，但是没有想起来在是在哪里见过，“阿念，你又要去学剑？”
一旁的梓竹眼睛盯着那把琵琶，暗暗擦了擦汗，观察顾南浔的脸色。
顾南浔眉头紧蹙，从前可没有见过顾念这么喜欢学习，每次大哥顾北澄要教她点什么，她不是今天肚子疼就是明天头疼。
“是呢兄长，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顾清云回头看着顾南浔，对他热情相邀，毕竟跟两个大帅哥一起学剑，更是人间幸事。
听到这里的顾南浔脸色一沉，他向来喜欢诗词，武功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他对这东西可不感兴趣。
“咳咳……”他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我就不去了，只一点，早些回来，父亲总等着你一起吃饭。”
“明白！”
不等他继续说，顾清云迈着小碎步已经跑出去好远。
“二公子，我怎么觉得三姑娘对这位霍公子有些不一样啊。”一旁顾南浔的随从梓竹的幽幽说。
顾南浔撇了他一眼，梓竹连忙闭嘴。
“虽然阿念重病失忆，但与三皇子的婚约仍然在的，倘若她如今真的对霍择有什么情意，事情恐怕不好办了。”
其实顾南浔也隐约有所感觉，顾念日日跟那个霍煜城见面，日久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不可能发生。
“唉～女大不中留啊。”顾南浔朝着顾清云离开的方向发出一声感叹。
“刚才那把琵琶怎么那么眼熟？”顾南浔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踱步走着，一边随口问了一句梓竹。
梓竹老早就认出了那把琵琶，如今顾南浔问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顾南浔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瞪了他一眼，“说话。”
“公……公子，您忘了吗？那把琵琶是千欢楼的头牌涟漪姑娘所赠……”
顾南浔作为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虽然寻花问柳也是常事，但那千欢楼的头牌涟漪姑娘卖艺不卖身，以一曲《琵琶行》名动京都，多少人一掷千金都见不到她一面，却对顾南浔情有独钟。说起来，郎才女貌，还是京都城中一段佳话。
“什么？”顾南浔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对梓竹一顿训斥，“阿念那家伙什么时候翻到我的珍宝库了？啊？梓竹，你干什么吃的，你家公子的东西都要被阿念搬空了！我看以后你去云舒院跟着三小姐算了，别回我的看庭院了。”
梓竹谨小慎微的低着头走在顾南浔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说错一句话。那可是涟漪姑娘送的东西啊！
“等阿念回来，你给我去把那琵琶要回来，什么东西都往外拿，真的太不像话了。”顾南浔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原本打算回自己院子的步伐，看了一眼梓竹，“带上我昨日买的金玉珠钗，去千欢楼。”
顾念把那把琵琶拿走的事情要被涟漪知道了，恐怕要生好大的气。顾南浔决定早些去给涟漪赔个礼。
但顾南浔不知道的是，顾清云早就已经抱着这把琵琶往千欢楼向涟漪姑娘学了小半月的琵琶了。
另一边，顾清云已经到了城外的小雨庄。刚下马车，顾清云接过梓松抱着的琵琶，挥了挥手，示意梓松和知柚不必跟着自己。
梓松有些为难，昨日二公子才嘱咐要紧跟三姑娘，不让她与霍煜城公子单独相处，若男女独处被传出去，要损害顾念名声的。
顾清云看出了他面色为难，“放心吧，你们就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知柚还想说什么，被梓松拉了下衣角，知柚不放心的嘱咐，“姑娘，这琵琶可是涟漪姑娘送给二公子的礼物，你一定要小心。”
“管他是谁送的，如今我都要用，难道二哥还能打我一顿不成？”
顾清云撇撇嘴，不打算信这个邪。况且，将霍煜城收为己用的十之一二，就在这把琵琶上了。
推开小雨庄朱红色的大门，那一身墨绿色衣衫的男子已经等了多时。只见霍煜城背对着顾清云，一袭长发仍然挽得一丝不苟，长剑顺势被右手拿着放在身后。
“霍公子久等了。”
顾清云想起来霍择曾经说过，他这把配剑名叫破晓。
霍煜城今日比其他时候等得格外久，顾念似乎来晚了半刻，他没想发难，只是想她会不会遇到什么事耽搁了，毕竟永宁县主不是个爽约的人。直到耳边听到那熟悉的女声，他才放下心来。
“县主无妨。”霍煜城顺手收了背后的剑，转过身来却一眼看见顾念怀里抱着的琵琶。
“县主这是……”霍煜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顾清云捕捉到了霍煜城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觉得今天这件事情应该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虽然这把琵琶是白嫖，但是毕竟花了很多钱才打听到关于霍煜城的秘密身世！
顾清云敛了敛脸上呼之欲出的笑容，将怀里的琵琶换了个方向，“我最近在学琵琶，但是技艺不精，不知道霍公子可愿一听？”
霍煜城不喜欢听琵琶，却看着面前一身紫衣的女子怀里抱着一把玉质琵琶，对自己浮起笑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拒绝。
“我……愿意一听。”他叹了口气，将那把名为破晓的佩剑收回剑鞘里。
顾清云得了授意，顺势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迫不及待展示自己这几日的学习成果。她非常清楚，此时技艺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弹琵琶的感情。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顾清云的琵琶行与涟漪姑娘名动京都城的琵琶行迥然不同，只见顾清云的手指在琵琶上来回拨弄，心里默念着白居易的《琵琶行》，恍然间像回到了高中背诵古诗的课堂上。
霍煜城先被这独特的旋律触动心弦，又看见那女子纤长细嫩手指上被琴弦弄伤的伤痕，心里有一处沉了沉。
“顾念琴艺拙劣，虽然请教了涟漪姑娘，但还是比不上涟漪姑娘十分之一，让霍公子见笑了。”
顾轻云仔细观察霍煜城脸上每一丝神情，生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心里暗暗祈祷，学了这么久的琵琶，好歹要有点成效吧。
霍煜城脸色复杂，愣了许久才说，“县主的琵琶……弹得很好。”
这大约是霍煜城能对顾清云的琵琶最好的评价了。
霍煜城虽然是皇后母族霍族的一支旁支，可他并非父亲的正妻所生，他的生母是一名琵琶乐妓，生他时难产而亡，他于是被假称是正夫人所生。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二十年来不敢面对。
如此私密的事情，若不是顾清云多番打听，不会有人知道。
“涟漪姑娘的琵琶弹得才好，若是霍公子有空，改日我约公子一起去千欢楼，想来涟漪姑娘看着二哥的面子，还愿意再教我一二的。”顾清云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霍煜城听完顾清云的话，直直看着她，那个问题不自觉从嘴边溜出来，“县主……不觉得乐妓卑贱吗？”
“涟漪姑娘早脱了乐籍，况且身份这东西并不是人可以选择的，像涟漪姑娘一般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有什么好觉得卑贱的？”
顾清云瞧着霍煜城的脸色，就知道目的已经达成，她换了换抱着琵琶的手，施施然站起来对霍煜城说，“霍公子，顾念今日还有事，学剑的事情还是改日吧，先走一步了。”
不等霍煜城回答，顾清云生怕他叫住自己，坏了自己以退为进的计谋，已经抱着琵琶快步走出了小雨庄，就差百米冲刺了。
霍煜城呆呆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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