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受伤
私人医院体检最快，白沐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做完了所有项目。
体检时管家带着白沐，报告结果出来的时候江寒迁才过来，他把白沐的体检报告看了一遍，皱眉看向医生：“营养不良？”
“只是轻微的营养不良，”岑芝纠正了江寒迁的说法，“在饮食上做出一些调整，少吃辛辣食物，适量运动就可以了。”
比起这些，岑芝更担心的是白沐的心理状态，她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直觉白沐现在处于一种极端压抑的情绪之中。
“如果最近压力比较大的话，可以去跟心理医生聊聊，”岑芝善意地望着白沐，“我们这的第一次心理调适是免费的。”
不等白沐反应，江寒迁就已经开口拒绝：“不需要，他跟我在一起，能有什么压力？”
岑芝耸耸肩，不说话了。
体检要求空腹，江寒迁没急着回公司，带白沐去吃了新开的早茶。
点完菜后，江寒迁意味不明地盯着坐在他旁边的人，一手搭在白沐身后的椅背上，创设出极有压迫感的氛围：“跟我在一起，你压力很大？”
白沐迟缓地摇头：“没有。”
江寒迁倒是挺满意这个答案：“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佣人随叫随到，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你听话，养你一辈子都不是什么问题。”
白沐笑得讽刺，拿筷子戳了下胖嘟嘟的青菜包子，他最近胃口小，吃了几个蟹黄包就觉得差不多了。
“我给你找个中医调理身体，”江寒迁点了一下白沐的下巴，“吃得太少了，弄得我也没什么食欲。”
“对不起。”
江寒迁很想说没有必要道歉，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白沐已经夹起了一个春卷，放到嘴边咬下一口，机械咀嚼着。
就这样，白沐又吃了三个春卷，回去的路上白沐觉得胃又胀又疼，车窗封闭，空气不流通，白沐捂着嘴，强压下那股想吐的冲动。
迎上来的张婶被白沐的脸色吓到了，立马慌了神，扶住险些要摔倒在地的白沐：“小沐忍忍，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没事，”呼吸到新鲜空气后白沐舒服了一些，拦住张婶要打电话的手，“不用叫医生过来，就是吃的有点多而已，我上去休息一会儿就好。”
张婶不放心，跟着白沐进了卧室，就看见白沐冲进卫生间，随即里面传来痛苦的干呕声。
“张婶，”白沐的声音因为干呕而断断续续，“你先下去吧，我，我没事。”
张婶知道白沐不想自己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应了好几声后就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后再三思考，还是决定给江寒迁打电话。
“张婶。”
“江总是我。”
即使隔着电话，张婶还是觉得有些紧张，所以她语速飞快地把白沐的情况说了一下，希望江寒迁多注意白沐的身体状况。
“体检没问题，不用找医生过来，还有，以后只准白沐吃清淡的菜。”
张婶张张嘴，想再说什么时，江寒迁已经挂断了电话，张婶看着手机界面叹口气，给白沐送了杯热水上去。
虽然挂断了电话但江寒迁的内心并不平静，在文件上签了名字后，破天荒地给边川打了电话。
边川不从商，江寒迁也很少在工作时间联系他，所以接到江寒迁电话的时候，边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寒迁？”
江寒迁开门见山：“你上次说有个还不错的中医。”
“对，就是给我表妹调理身体的那个，你想找他？”
“对，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江寒迁口中的上次已经是去年了，边川有点头疼：“都一年多了，那个中医好像上半年出国了，你身体怎么了？”
“没怎么，我再去找找，挂了。”
敲门声响起，江寒迁不耐烦的拧眉：“不是说了谁都不许来吗？”
外头的人听见这句话直接推开了门，是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妇女，一向温和的脸上出现了愠怒的神色。
江寒迁抬头跟她对视几秒，放下手里的文件，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妈。”
巩丁兰叹口气，时间在人身上施加的痕迹是最多的，江寒迁最近两年都没回过家，她推开门的那一刻险些没认出来。
“你要为了林楚年跟我怄气到什么时候？”
江寒迁平静地叙述：“妈，我没有跟您怄气，我只是看不惯我爸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在明知道你爸跟徐浩初联手的情况下，还是要对徐浩初动手？”
“妈，”江寒迁的表情仍然是没有波澜的，却让巩丁兰恍惚了一瞬，“商场无父子，这句话是我爸亲口告诉我的。”
巩丁兰熟练地掏出香烟，看见江寒迁后又塞了回去：“行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白沐呢，今晚让我见见，不然礼物就白准备了。”
白沐看到白沐跟着另一个中年女性一起回来，从两人在轮廓上的相像白沐大致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你就是白沐吧，阿姨给点买了点东西，”巩丁兰说着把一个大盒子放到白沐手里，“是惊喜哦，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江寒迁也看了那个盒子一眼，对白沐道：“现在就打开。”
“这可不行，”巩丁兰阻止白沐的动作，佯怒道，“听阿姨的话快点收起来，江寒迁说的也不能听。”
本来饭桌上的菜都是按照江寒迁的口味做的，白沐问了巩丁兰的口味，又去厨房新做了几个菜出来。
巩丁兰对白沐的手艺赞不绝口，从里夸到外，白沐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夸奖，羞赧的同时又有点无所适从。
最后是江寒迁看不下去了：“妈，你还是赶紧吃饭吧。”
饭桌上，江寒迁又一次提到了替白沐找中医这件事，白沐心里一动，想起陶明今天还问他要不要来画展帮忙，内心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第一次打断江寒迁和巩丁兰的对话，小声道：“我想自己找医生。”
江寒迁不假思索地反对：“不行，我给你找。”
他受不了白沐有任何违背自己的行为。
白沐原本跃跃欲试的表情变为了失落，他垂下眼睛，准备说出自己的借口时，就听见巩丁兰替他说话了。
“寒迁，也要多听听白沐自己的想法。”
江寒迁极度不爽：“他能找到什么好医生？”
白沐：“我高一的时候生病，就是他帮我治的。”
巩丁兰听到一半，看向白沐的眼神突然就多了点东西，起身说要去厨房里拿瓶饮料。
这种时刻被窥探打量的感觉消失了，白沐攥着江寒迁的衣角，小声求他：“就这一次，我保证身体会好起来的。”
江寒迁盯着白沐那只手，良久说了句：“好。”
巩丁兰回来的时候，江寒迁和白沐已经就医生这件事达成一致了，她也没解释自己拿个饮料为什么会这么久，安静地坐着吃完了这顿饭。
晚上，白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巩丁兰也在旁边，他无奈道：“阿姨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倒是聪明，”巩丁兰点支烟，褪去了原本温和的表情，“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一直陪在寒迁身边，然后阻止寒迁跟林楚年在一起。”
“我做不到。”
巩丁兰侧过头，有些讶异地看了白沐一眼：“你不喜欢寒迁吗？”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能在他身边，”白沐笑笑，“看着他跟林楚年结婚吗，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喜欢？”巩丁兰笑了一下，“白沐，没必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现在还能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地喜欢吗？”
巩丁兰不需要白沐做出回答，她又点了一根烟，在慢慢升起的烟雾里闭上了眼睛：“这件事不要告诉寒迁。”
“条件呢？”
巩丁兰猝然睁开眼睛，白沐冲她晃晃手里的手机：“刚刚不小心开了录音机，全录下来了。”
“哈哈哈哈真是，”巩丁兰扶着额头低声笑，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虽然你可能不太想听到，但我确实要说一句，林楚年真的一点都比不上你。”
巩丁兰笑完了就起身：“算了，从头到尾都是寒迁对不起你，我好歹也是他的母亲，以后有需要的一定要找我，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一番交锋下来白沐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根本没那个胆子录音，没想到竟然真的骗过了她，再看看那张名片，头疼地收进了最下面的柜子里。
至于巩丁兰送来的礼物盒，白沐犹豫半天打开了，里面是一整套的绘画材料。
白沐学的是水彩画，盒子里的颜色虽然不多，但最基础的颜色都在，他看着那堆东西愣神，慢慢回想起了绘画的感觉。
“这是什么？”
看清礼物盒里的那堆东西后，江寒迁表情瞬间变了，咬牙切齿地把白沐拉到自己面前：“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了，为什么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让你画画？”
“因为林楚年不会画画，你一个替身，怎么能比他出彩？”
白沐神情僵滞，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瘫软在地，这种情况下骤然得知真相比在他心口剜了一刀更痛苦，长久以来自欺欺人的可笑面纱终于被撕开。
他嘶吼出声：“所以呢，就因为他自己不会，你就不许我会，有一天他死了我也要给他陪葬吗？！”
“你还敢诅咒他！”
江寒迁勃然大怒，手上一点力道都没收，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沐已经被他打倒在地，头磕上桌脚，一丝鲜血滴落到地上。
“沐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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