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老乾很有钱
避暑山庄。清音阁大戏楼。
锣鼓家伙胡琴板胡等热火朝天……
演员们满头大汗正在紧张地排练……
《龙凤呈祥》正在热热闹闹地彩排……
扮演刘备的演员突然“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
“怎么啦？”
……
坐在一边监督排戏的吉祥火燎屁股似的跳了起来……
几个官员跑过去扶这个男主角……
可是他已经一动不动了……
吉祥惊问：“他怎么啦？”
戏班领班摸了摸他的脉，又在他鼻子下试了试，转身对吉祥说：“他死了。”
戏班子立刻炸了锅，有人大哭起来……
吉祥慌了：“天哪！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死了呢？他真得死了吗？！”
“他真死了。他有心脏病，这两天天气太热，又劳累了点儿，可能是心脏病作猝死了……”
“真死啦？！”吉祥如丧考妣，哭丧着脸儿大叫道，“天哪！后天晚上皇上要陪大活佛看《龙凤呈祥》，这刘备却死了！哎哟喂！耽误了皇上的事儿可是砍头的罪啊——哎有替换的人吗？”
领班擦了擦泪：“唉——就是没有这才着急嘛！你说这可怎么办哪？”
“你是领班！你还问我……哎我说这承德街上没有戏班子吗？让他们的角儿来救个场呀……”
“承德街上原先有个戏班子，可他们的老板死了以后，老板儿子不愿再经营，这个班子早就散了……”
“天哪！这可怎么办哪？！”
领班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吉公公，你能不能去跟皇上商量商量？换个戏行不行？”
吉祥叹了口气，“唉，事已至此，我就去试试吧……你们赶快处理一下这哥们的后事儿，一会儿我去内务府给他领二百两银子，他也是为皇上排戏死在了台子上，都不容易呀……”
领班感激不尽：“谢谢吉公公！死者在天有灵，感谢吉公公大恩大德！”
吉祥吩咐：“大家都快抓紧！耽误了皇上的事儿可要掉脑袋的啊！好啦，时间紧急，我这就去禀告皇上！”
避暑山庄。永佑寺。
两个小宫女正在服侍阿佳妮吃中药。
阿佳妮紧张地看着那一大碗中药汤子：“这黑色的汤子就是药？”
小宫女甲：“是呀，这就是药呀，不是汤子就是丸子——药不是这样子的还能是什么样子的？”
“药片，白色的，圆的，一片一片的。”
小宫女乙：“药片？那是你们洋人的药，没劲儿。你瞧我们中国的药多好——有汤有水的。来，快喝了吧！皇……噢，瞧你的老乾对你多好、多关心你呀！”
“噢，你是说，我的园丁——老乾？”
小宫女甲：“哎哟喂，你的这个园丁，他管的园子可大着去啦！”
“有多大？”
小宫女乙：“听说你是保罗先生的外甥女？也是荷兰人吧？”
“yes！这与我的朋友老乾管的园子多大有什么关系？”
小宫女甲：“关系嘛——倒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让你有个大概其的概念——这么说吧，你的朋友老乾管的这个园子呀，恐怕得顶上你们荷兰两百多个吧……”
阿佳妮涨红了脸儿：“你，胡说八道！八道胡说！我们荷兰是一个国家，你没有去过，你不知道它有多大！”
小宫女乙：“我不用去也知道。洋妞儿，我跟你说，你的朋友老乾的园子呀，一条陇沟也比你那个什么荷兰大！”
阿佳妮气坏了：“ononon！胡说八道！胡说九道！胡说一百道！”
两个小宫女一看阿佳妮生气的样子，禁不住都笑了起来。
小宫女甲：“好啦好啦，洋妞儿，别生气啦，你们荷兰比我们中国大——行了吧？来，快吃药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啦……”
说着，把药碗端到阿佳妮唇边。
阿佳妮把鼻子凑到碗边嗅了嗅，皱起了眉头：“很不好门。很不好门。”
小宫女乙就又笑了：“什么很不好门？是很不好闻——不好闻你也得喝呀——你有病，你是病人，病人就得喝药——再说这药你知道多贵吗？大概得花一百两银子哪！”
阿佳妮大吃一惊：“我的朋友老乾，他只是给皇上栽花种草的——他哪里有那么多钱？我不要他再为我买药啦！”
小宫女甲：“洋妞儿，你就少操点儿心好不好？你的朋友老乾，他有的是钱——他的钱呀，八辈子都花不完！”
“他哪里有这么多钱？”
小宫女乙：“他爸爸，他爷爷——都是有钱的主儿，给他留下的钱哪——多着去啦！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他的钱啦……来，快喝药吧！”
阿佳妮“咕”地喝了一大口，小脸儿立刻皱成了一朵雏菊：“ononon！好苦！好苦！”
小宫女甲：“不喝？ononon！喝——ok！”
小宫女乙：“洋妞儿，快喝了吧啊，你要是不喝，你的朋友老乾会很生气、很伤心的……”
小宫女甲：“再说，这药还能美容呢——你一喝了，你就变成一个更好看的大洋妞儿，你的朋友老乾就更喜欢你啦……”
阿佳妮一付豁出去了的样子：“好吧！为了我的朋友老乾——我一口气喝光它！”
阿佳妮咕嘟咕嘟一口气把一碗药汤子全灌进了嘴里。
小宫女甲用罗帕擦着她的嘴角：“好乖的洋妞儿。”
小宫女乙拿来一面镜子，让阿佳妮看：“洋妞儿，你看，你喝完药汤子是不是漂亮了好多？”
阿佳妮惊喜道：“ok——”
避暑山庄。澹泊敬诚殿。
乾隆皇帝与****正在对坐饮茶，讲经说法……
乾隆身旁坐着和珅、刘墉等三、四位大臣。
****身后坐着甘丹、色拉、哲蚌三大寺的堪布与高僧。
吉祥走到门边，不敢进去，小心地在门外焦急地候着……
好容易****大活佛恭身站起，双手合什，向皇上告退，率众僧走出澹泊敬诚殿……
乾隆送到殿门外，目送****等渐渐走远……
吉祥走到乾隆身边：“皇上，大事不好……”
乾隆瞪了吉祥一眼：“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皇上，您说这紧关节要的关口儿，那个演刘备的角儿刚才突然犯心脏病猝死，我让领班快让替补演员上，领班说这个角儿他们班子里没有替补；我又让他去承德街上找民间戏班子的角儿来顶上，领班说承德那个民间戏班子已经散伙两三年了……皇上，领班说，问问皇上能不能改个戏目？”
乾隆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哪儿行？朕让****大活佛亲手点的戏——绝不能改！哎你赶快把北京的角儿调过来顶上不就行啦！”
“皇上，明晚儿就要开台了，这会儿上北京，绝对来不及啦！”
“那……这可咋好哇？”
几个人面面相觑，可谁也想不出好办法。
突然，吉祥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正在动脑筋想办法的和珅：“皇上，奴才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奴才这可是替皇上分忧，若得罪了和大人，还请皇上替奴才做主儿。”
“咋这啰嗦——快说！”
和珅一听与他有关，更是两眼贼亮盯着吉祥。
吉祥鬼头蛤蟆眼地说道：“奴才有一次侍候皇上出去打猎，那次和大人也去了，那天去的地方景色极美，水秀山青……和大人一时来了雅兴，唱了几句，那真个是字正腔圆，范儿十足；奴才记得很清楚，那天和大人唱得正是《龙凤呈祥》里刘备的唱段——可见天降大任于斯，此时救戏如救火，何况这次是****大活佛亲点的戏，此时和大人再不出手力挽狂澜更待何时呢？皇上！”
吉祥话一说完，几双眼睛一齐瞧向和珅。
和珅双手摇得风摆柳一般：“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也不过偶尔哼上那么两句，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上台成本大套地唱？开玩笑！别的不说，这明晚就要上演，那一大厚本子的台词儿我哪儿记得住哇！再说那身段步法做功……哎呀呀，吉祥，你这不是成心出我的丑儿嘛……”
吉祥赔笑道：“和大人，谁不知道您过目成诵，曾将皇上一篇《文津阁赋》倒背如流；你天纵奇才，那唱念做打肯定一学就会；至于台词，我吉祥这两天不干别的，就陪您背台词儿还不行吗？我给您提词儿，端茶倒水侍候您……皇上这么大的事儿，可不能让皇上在大活佛这儿栽了面子吧？莫非和大人觉得唱一回戏，会污了您的一世英名？”
和珅点划着吉祥苦着脸说道：“吉祥啊吉祥，我算是服了你啦，这小嘴儿叭叭叭的跟小刀子一样逼我呀！我跟你说，替皇上救场，那就跟救驾差不多——这功劳可大着去啦！我有什么英名不英名的？再说，你当我不想过过唱戏的瘾哪？我跟你说，晚上没事儿时，我可没少上热河大戏园子听戏——咱是地道的票友耶！要不怎么随便唱两句就入了您吉小公公的法耳了呢？可问题是，这票友玩票儿随便哼哼两句是一回事儿，可粉墨登场正式唱戏给人家大活佛看可就是另一回事儿啦……”
吉祥可不肯吃亏：“得！皇上，我这可是为您的事儿得罪了和大人啦——这么一小会儿，吉大公公就变成吉小公公啦……”
和珅尴尬道：“小吉，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刘墉起哄架秧子道：“和大人，这回可就看您的啦——表个态吧！”
和珅苦笑道：“皇上，不是奴才不愿为您救场，实在是力所不及呀……”
乾隆龙颜一沉：“和珅，你别忘了，朕赦免你的死罪时，可还有个条件——那天朕要你答应朕，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这件事儿你认为多难多尴尬多么不愿意……只要朕让你做，你就得做——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嗯？！和珅！”
和珅立刻满头大汗：“没忘没忘！奴才岂敢……”
乾隆哼了一声：“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啊？和珅？！”
和珅仍是面有难色：“奴才……这个……可是……这唱戏……”
乾隆不怒自威：“嗯？！”
和珅一愕，似从梦中惊醒：“唱唱！奴才唱！皇上，奴才唱还不成吗？”
避暑山庄。永佑寺。
两个小宫女提着食盒进来，将盒内饭菜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子上……
阿佳妮瞪着蓝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么多！这都是什么菜呀？”
小宫女甲：“御菜五品：猴头蘑扒鱼翅、滑溜鸭脯、素炒鳝丝、腰果鹿丁、五得鳜鱼。”
小宫女乙：“蜜饯四品：蜜饯鸭梨、蜜饯小枣、蜜饯荔枝、蜜饯哈密杏。”
小宫女甲：“膳汤一品：罐煨山鸡丝燕窝。”
小宫女乙：“饽饽四品：鞭蓉糕、豆沙糕、椰子盏、鸳鸯卷”
小宫女甲：“膳粥一品：腊八粥。”
阿佳妮已经看傻了，听傻了。
报完菜名，两小宫女垂手侍立。
小宫女乙：“洋妞儿，请用晚餐——请吧！”
阿佳妮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湛蓝的眼睛里渐渐涌上一层蓝色的泪水……
两个小宫女慌了。
小宫女甲：“你别哭，别哭呀……怎么啦？阿佳妮？”
阿佳妮哽咽道：“这也太多啦！这个老乾，他只是一个给皇上侍弄花草的园丁……这……这得花他多少钱啊？”
小宫女乙：“甭担心，老乾很有钱。”
“胡说三道。他哪儿有钱呀？他只是一个园丁。”
小宫女乙：“不是胡说三道，应该说胡说八道——嗨，也不是啦……反正不是跟你说了么，老乾他真的很有钱！他爷爷、他爸爸都很有钱——有的是钱！现在那些钱都是老乾的钱——所以老乾很有钱！”
“胡说八道！老乾是个园丁——他爸爸，他爷爷肯定也是个园丁——虽然是给皇帝栽花种草的园丁，钱又能多到哪里去？这么为我花钱，让他破产了怎么办？让他倾家荡产了怎么办？所以这些饭菜我咽不下去——我不吃！就不吃！绝不吃！”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慌了手脚……
小宫女甲眨了眨眼睛，瞎编着说：“洋妞儿，你说得不错，一个园丁，的确没有什么钱……可是，他爷爷，他爷爷的爷爷……曾经在一次进深山里寻找奇花异草的探险中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藏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对啦，阿里巴巴的故事你知道吧？”
阿佳妮点了点头。
小宫女甲：“那你就该知道啦，他爷爷得到的这笔宝藏该有多少钱？你说老乾有没有钱？嗯？洋妞儿？”
阿佳妮信了：“可是……老乾他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给皇上做园丁？”
小宫女乙：“嗨，不是告诉你了么，他爷爷、他爸爸都是园丁——所以，他也只能当园丁——这就是他的命！命里注定！有钱也得当园丁！”
阿佳妮云里雾里，看着满桌佳肴，叹了一口气：“唉，可怜的老乾，可即便他有钱——这也太浪费了呀！”
小宫女甲：“老乾不是想让你的病快点儿好嘛……只要你的病早点好，老乾为你花钱也高兴呀……阿佳妮，快吃吧。”
“好，我吃。喂，你们俩——也来吃呀！”
小宫女乙：“洋妞儿，我们俩不能与你同席共餐。”
“为什么？”
小宫女甲：“我们俩是侍候你的。”
“我不用你俩侍候，我要你俩与我一起吃。”
小宫女乙：“你的朋友老乾看见了会不高兴的。”
“我高兴老乾就高兴——你俩不与我一起吃我就不吃！”
小宫女甲和小宫女乙互相看了一眼：“那好吧。”
阿佳妮很笨拙地用筷子夹起一拄子菜，放进嘴里：“啊，好香啊！中国菜太好吃啦！你们俩吃呀！”
两个小宫女一齐伸筷子夹菜。
“喂，你们俩，不要再管我叫洋妞儿了好不好？我的名字你们也知道啦——我叫伊莎贝拉?阿佳妮——你们就管我叫阿佳妮好了。”
两个小宫女一齐笑着，望着阿佳妮。
小宫女甲：“好，洋妞儿。”
小宫女乙：“好吧，阿佳妮大洋妞儿。”
“那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也得知道你们俩叫什么呀？”
小宫女甲：“我**儿。”
小宫女乙：“我叫冬儿。”
“噢，春妞！冬妞！”
三人一齐吃吃地笑起来。
“今儿个老乾不来看我了吗？”
春儿：“你的朋友老乾啊——他太忙啦！”
阿佳妮满脸失望。
冬儿：“也没准儿一会儿就来找你玩儿呀。”
“难道老乾晚上还要给皇上干活儿吗？大皇帝真坏——晚上也不让我的朋友休息休息。”
冬儿和春儿又吃吃地笑。
避暑山庄。清音阁大戏楼。
锣鼓家伙胡琴板胡热闹非常……
彩排紧锣密鼓，角儿粉墨登场……
后台。
领班在前，和珅在后，正在学练身段步法……
和珅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着台词儿……
吉祥在一边拿着剧本给和珅提着词儿……
“错啦错啦！这一句是‘手拉四弟宫院往’，不是手拉夫人宫院往。”
和珅赶紧改过口来。
“注意，和大人，下一句，‘你保孤王入洞房’这一句连唱十遍——你总在这儿出岔，尤其那两个弯儿你要拐好。”
“手拉四弟宫院往，你保孤王入洞房。”和珅抑扬顿挫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吉祥兴奋地叫了一声：“好！”
和珅满脸是汗，白了一眼吉祥：“吉公公，你算是把我害惨啦！”
“和大人，我这是帮你好不好？等明儿晚上唱完大戏，皇上看你演得好，备不住还得赏你一件黄马褂儿哪！”
和珅苦笑着：“只怕这黄马褂还没穿上，却要了和大人的核儿钱啦！”
山庄外的梆子声一下一下地敲了三下……
领班拍拍手：“三更天啦。来，咱们再走一遍今儿就歇啦啊……哎你还别说，像你和大人这么学得快的，我还真是头一回碰到。您要真是吃这碗饭儿呀，肯定是个角儿——得红遍北京城啊……”
和珅：“得，别筛1我了啊——不就是再走一遍嘛？来，咱走着！说什么明儿晚上也得给皇上长（zhang）个脸儿——不能给他演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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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筛：承德方言，类似北京的侃，东北的忽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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