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场关于国界线的谈判
青苹果客栈。
赛飞燕正蛮横地指导金小欢练剑……
金小欢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与赛飞燕争论着，吵吵着，但很明显，金小欢的剑术比之以前大有长进……
金小喜在一只大荷花缸边欣赏着里边快活地游动着的五颜六色的金鱼儿：“你们俩还有完没完？罗刹国派人来跟皇上大哥叫板，也许很快就要打仗！你们俩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吵个没完？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养养神儿，等皇上大哥一声令下，咱们便随皇上大哥御驾亲征，横扫北番！”
赛飞燕一听，立刻转移了兴奋点儿：“怎么？小喜妹子，你说咱皇上大哥真的要御驾亲征——像戏文里唱的？”
金小欢道：“当然了。就像戏文里唱的——统帅三军，御驾亲征，浩浩荡荡，好不威风哪……”
金小喜柳眉微颦：“什么戏文？这可是真刀真枪、流血玩命的！可不像你们俩说着玩儿的……”
赛飞燕道：“那不是很好玩儿吗？小喜妹子，你为什么把你那好看的小眉头皱成了一把小锁头啊？”
金小欢道：“大师姐，这你还不懂？皇上大哥御驾亲征——当然是皇上的御弟、你的小师弟、俺现在的准姐夫、未来的亲姐夫当先锋官哪——俺姐是为俺未来的姐夫的安危担忧哪……没听说嘛，‘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
金小喜道：“呸呸呸！小欢你又乌鸦嘴——没的胡说八道！”
赛飞燕道：“小喜你怕啥子哟？俺大师弟——也就是你的狗狗要是当了先锋官，咱姐妹儿就一起随军出征，凭咱姐妹儿的功夫，保你的如意郎君毫无损地打仗建功，全须全尾地回来受封领赏——这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金小喜担忧地叹了口气：“唉，也不知这会儿朝上乱成什么样子啦……”
避暑山庄。澹泊敬诚殿。
两个罗刹使团成员打开一张用透明的薄兽皮制成的大地图，乾隆及文武大臣们均看得一清二楚。
米列司库男爵的手指沿着一条明显的红线移动着：“我们尊贵的罗刹土皇陛下所说的应该修正的屈辱线便是这条线——这里是黑龙江流域——这片辽阔的沃土原本是我罗刹的领土，是成吉思汗大帝用他的铁蹄与弯刀将这条线由中国向我罗刹腹地推进了数百万公里，并沿用至今。这是我罗刹大地上一条深深的伤痕。从大元朝到大清朝，中国已生了巨大的变化，中间还有一个大明朝的兴盛与衰亡……历史沧桑巨变，而这条线却仍然像一把弯刀插在这里——插在罗刹国的心脏！因此，我尊贵的罗刹土皇陛下派我们到贵国来，希望还历史以本来面目，将这条线也回归到它原本应在的位置……”
阿佳妮同步翻译着——好听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
乾隆问道：“那么您所谓的历史之本来面目——也就是您说的它的原本所在的位置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罗刹使团的成员们都似乎认为这个谈判将顺利展开，因此目光中都充满了希望……
米列司库男爵双眼放亮，手指甚至在地图上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那只手指由那条线缓缓向中国的腹地延伸，延伸……
米列司库男爵：“应该是在这里！”
他的手指，正停在绵延的长城线上，他从兜儿里掏出一支红笔，在他手指划过的地方，画了一条明显的红线，一条新的边界形成了——长城以外的领土应该全部归属罗刹……
文武百官纷纷出言呵斥，怒目相向……
阿佳妮湛蓝的眼睛扫过版图，扫过那条新线和新线所圈去的大片土地，扫过大殿上文武百官的脸，扫过罗刹使团每个成员的脸，最后聚焦在中国大皇帝乾隆的脸上……
米列司库男爵道：“如果中国大皇帝同意以这条红线为新国界，我罗刹土皇陛下愿将他的亲妹妹卡佳公主殿下嫁给中国大皇帝为妃，以结两国世代友好……”
乾隆看看版图上那条刚画出的血一样的新国界线，又看看卡佳公主……
卡佳公主国色天姿，雍容华贵，望着乾隆的眼睛似在诉说着什么……
乾隆缓缓站起，走到卡佳公主身边，四目对视，世界好似凝固了……
“吉祥！”
“在！”
“给公主殿下看座。”
“是！”
吉祥为卡佳公主搬过一只椅子，卡佳公主略施一礼，风姿绰约：“谢大皇帝陛下。”
“公主殿下请坐。”
卡佳公主款款坐下。
“假如没有那个先决条件，此刻我真想学学你们罗刹的礼节，单膝跪倒在卡佳公主殿下的裙下——在这里我必须加上一句——我不是为公主殿下这个尊贵无比的头衡而屈膝——我是为卡佳公主——即便她不是公主殿下而是一个穷渔夫的女儿——的倾城之美——而折腰……”
乾隆说到穷渔夫的女儿时，似乎无意中看了一眼阿佳妮，阿佳妮会心地一笑，翻译的声音更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卡佳公主起身，盈盈一礼……
乾隆看着卡佳公主，点头致意：“美是无价的——尤其是像卡佳公主这样尊贵无比的美——用我们中国的一句老话儿来说，可谓倾国倾城。因此用卡佳公主殿下无与伦比的美作为一支校正国界线的彩笔，无论怎么解释也是一种玷污与亵渎！因此朕认为，美丽与政治不能谈情说爱！用卡佳公主纯真美好的爱情来做肮脏的政治交易是绝对不合适的！卡佳公主属于爱神，属于自然，阳光，森林，溪流和小鸟……如此高贵美丽的公主居然成为一种卑鄙政治的筹码——我深为作出这种愚蠢决定的人感到羞耻与汗颜……”
阿佳妮一通翻译过去。众罗刹表情复杂。
卡佳公主一双蓝汪汪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了泪，双肩微微颤动，哽咽一声，又戛然而止……
“而版图上的国界线，既然前朝的帝王已然用铁蹄与弯刀做出界定……那么今天，大清八旗子弟的铁蹄与弯刀也不允许我们做出任何改变——一寸也不行！”
声音不高，然掷地有声！不动声色，却不怒自威！
文武百官肃穆崇敬地望着乾隆。
卡佳公主蓝汪汪的眼睛表情复杂地解读着乾隆……
阿佳妮的眼睛里，对这位中国大皇帝第一次有了肃然起敬的目光……
阿佳妮呜哩哇啦一通翻译过去，罗刹使团成员们脸上的希望和笑容都突然尴尬地凝固……
乾隆缓步踱到那张地图前，凝视一会儿，手指在上边缓缓游移，寻寻觅觅……然后，在一个地方停下了，再也不肯离开。
“这个地方……大概就是罗刹都克莫斯吧？”
米列司库男爵笑眯眯地频频点头。
乾隆拿过米列司库的笔，在他手指的地方重重地画了一个圈：“当你们的狼子野心梦想着以我长城划分国界的时候，朕此时考虑的却是——是不是应该再设金顶大帐于克莫斯城下！”
乾隆的声音说得非常之轻，但却在大殿的四壁，在众人的耳朵里隆隆轰响，犹如一串惊雷……
阿佳妮也故意用轻轻的声音将乾隆的话翻译过去……
大殿里出奇的宁静……
阿佳妮瞧着乾隆的目光突然间充满了敬畏与尊重……
卡佳公主殿下瞧着乾隆的目光更加复杂……
米列司库男爵的笑容刹那间在脸上冻僵了……
罗刹使团表情各异丰富多彩……
文武大臣深受鼓舞意气风……
好汉鸟儿突然引颈长嘶，声震屋瓦，气壮山河……
罗刹使团们望着好汉鸟儿，不寒而栗……
乾隆啪地掷笔与地，缓缓走回龙椅坐下，轻轻用左手小指搔了搔左眉。
吉祥看见，上前一步，大声宣道：“退朝——”
京承古道。古北口客栈。
花水红一人独坐一角，自斟自饮……
妙慧师太宽袍大袖，也是一人独坐一角，自斟自饮，只是偶尔咳嗽一两声……
几个山大王坐在一边，大鱼大肉，猜拳行令，却不时把****的目光投向英姿飒爽年轻貌美的花水红……
花水红似有查觉，唇边一缕蔑色，傲睨自若，仍是自斟自饮……
妙慧师太早已将眼前情景尽收眼底，只是雪落无声，犹如枯木古井……
花水红吃完，将一块碎银扔在桌上，一言不出门而去……
山大王们急忙也扔一块碎银在桌上，纷纷抢出门去……
妙慧师太咳嗽一声，也扔一块碎银在桌上，飘然出门……
小二看了看三个空荡荡的桌子，收起碎银站在窗前，望着三拨人马相继消失在远方的柳暗花明之中……
小二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一阵风来，吹落几片黄叶在风中轻舞……
一声鸡啼，几声狗吠，摇曳满院夏日烟愁……
承德。火神庙闹市。一饭店门口。
一家新开业的饭店，装修一新，门面的牌匾还空着，上写着：小店求名。
微服乾隆一行站在门口正在端详，小二出来招揽道：“客官，别犹豫啦！小店今儿个第一天开业。瞧，那匾上的名儿还没起呢，快请进吧！今儿个开业，五折优惠。小店请的是江南名厨，还有一手绝活——绝对是一道名菜：叫花子鸡。客官若错过，可是天大的遗憾！”
乾隆微笑不语，吉祥等已然明白，过去打帘。
乾隆、和珅、阿佳妮、春儿、冬儿、吉祥、小梳子、金氏姐妹、赛飞燕、黄土高坡、侍卫若干一涌而入……
小店虽不大，却是二层小楼。
乾隆一行缓步上楼。
“有贵客到——”小二兴奋地喊了一声，随着上楼。
二楼是雅座，摆着几张八仙桌，墙上挂着山水画，窗外小溪潺潺，几竿北方罕见的翠竹在微风中摇曳……
乾隆顿觉精神一爽，大家的情绪也全都高涨起来……
“这两个桌，我们全包了！”吉祥吩咐小二，“把你们这儿有名的，特色的，快往上端！”
乾隆补充道：“别忘了要叫花子鸡！”
“好嘞您哪——”小二兴奋地答应着，随即流水般报出一串菜名，然后又提高了嗓门儿叫道，“叫花子鸡两大只呀——”
小店随即热闹起来，后厨里勺子敲得山响……
小二旋风般跑上跑下，不一会儿，两个桌子已经摆满了酒菜……
乾隆爱抚地瞧着阿佳妮：“阿佳妮，你病刚好，多吃点儿，今儿个就是要给你补补身子咱们才出来的。一会儿叫花子鸡上来，要是好吃，你更得多吃点儿。”
阿佳妮感激地地望着乾隆：“谢谢你，老乾。”
金小欢笑问：“洋妞儿，听说你为皇上当翻译官当得不错——听说你还给了人家罗刹使团一个大大的奖赏——那是什么奖赏呀？”
阿佳妮不好意思地说：“我骂他们是蠢猪！”
赛飞燕一惊：“哎哟！这两国谈判，用上这样的外交辞令，那只好刀兵相见喽！”
阿佳妮赞道：“嘿！这个中国大皇帝很了不起！他还想学成吉思汗在克莫斯城下设金顶大帐呢……”
乾隆笑道：“你不是说这个大皇帝只不过是一只大公鸡嘛？”
阿佳妮不无敬佩地说：“嗯。这个乾隆，他不光是一只大公鸡，他还是一头雄狮！当他把手指在地图上，说，朕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再设金顶大帐于克莫斯城下的时候，我的血好像在燃烧！真想跟随这个伟大的乾隆大帝御驾亲征克莫斯！”
大家看着阿佳妮激动不已的样子，也都禁不住心驰神往……
乾隆道：“来，吃呀！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啦，大家趁热吃吧！”
大家又嘻嘻哈哈说笑着吃起来。
乾隆看着阿佳妮：“喂，阿佳妮，你……你不会爱上那个中国大皇帝吧？”
说着，乾隆故意瞧了瞧金小欢。
金小欢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
乾隆微微一笑。
阿佳妮天真地说：“老乾，我怎么会爱上他呢？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再长大两岁，我就嫁给你……”
乾隆笑道：“啊！我太感动啦……”
金小欢狠狠鄙视了乾隆一眼。
乾隆看在眼里，会心地一笑。
乾隆心道，妙哉！小丫头有点儿吃醋啦……
阿佳妮又说：“不过……”
乾隆假装担心道：“不过什么呀？”
阿佳妮说：“不过要是中国大皇帝先遇到我呀……也说不定我会爱上他的呀……”
“啊？！”
阿佳妮格格一笑：“逗你玩儿呢。”
小二又端着菜上来摆在桌子上。
阿佳妮问：“小二，这叫花子不就是要饭的吗？”
“哎哟您这位洋妞儿中国话说得可真地道——没错，叫花子就是要饭的。”
“那要饭的还吃得起鸡？”
小二笑道：“这个……这会儿先不能说，等吃时再说才有味儿。”
吉祥问：“小二，你这叫花子鸡多少钱一只呀？”
“5两银子一只。”
举座皆惊：“啊？！”
和珅一板脸儿：“干啥？宰人呀？！瞧我们没先问价儿——这就狮子大开口啦？”
小二仍是笑如春风：“爷，话可不能这么讲。实不相瞒，小店这叫花子鸡，实乃天下无双的一道名菜，是先祖代代相传，别无分店，做法绝不外传。今日是本店承德分店头一天开张，五折优惠，才收各位爷5两银子一只，三天之后，便是1o两银子一只啦！”
举座又是皆惊：“啊？！”
京承古道。
波渺渺，柳依依……
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1
花水红的马儿行到一处山弯弯……
几个山大王纵马围住了花水红……
山大王们嘻皮笑脸向花水红说着什么……
花水红大怒，从马鞍上的皮囊里摸出一对峨眉刺舞在手中……
大战……
一个山大王落马……
又一个山大王落马……
两个山大王一左一右，四把鬼头刀罩住了花水红……
众山大王一拥而上……
花水红娇喘吁吁渐落下风……
一声轻咳，柳丛中闪出一人一驴，驴背上端坐着大袖飘飘仙风道骨的妙慧师太……
妙慧师太的驴不紧不慢驰进战阵……
妙慧师太似在好言相劝……
山大王们哈哈大笑，对妙慧师太颇为不敬……
妙慧师太咳嗽一声，漫不经心拔下背上的拂尘……
金针渡劫——一个山大王轻飘飘栽于马下……
仙姑指路——又一个山大王倒在尘埃……
剩下三个山大王一看不妙，落荒而逃……
花水红上前，做揖相谢，说着什么……
妙慧师太微微一笑，双手合十，一声轻咳，拂尘插回背上，一人一驴化入山重水复之中……
花水红看着妙慧师太的背影拐过山弯，似在做梦……瞧了瞧脚下挣扎蠕动的山大王们，似在做梦……揉了揉眼睛，似在做梦……于是，做梦似的收起峨眉刺插入囊中，轻提马缰，马儿做梦似的迈动马蹄载着她走进前边无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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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摘自宋朝寇准《江南春/波渺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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