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月亮之上
一个老太医拿出一粒朱丹放在阿佳妮的嘴里，另一个老太医用一个葫芦往阿佳妮嘴里喂了些绿色药水……
阿佳妮又缓缓醒了过来……
外边传来好汉鸟一声声嘶鸣……
阿佳妮小脸儿渐渐变得惨白，喘息得更厉害了：“老乾……我……我还是喜欢叫你老乾……行……行吗？”
乾隆连连点着头：“行！行行！叫老乾！叫老乾好……我喜欢！小阿佳妮，我喜欢你叫我老乾……”
“老……老乾，我……我可能……要死了，我……我这些……有老乾的日子……很快乐……我……谢谢你……”
乾隆紧握着她的小手，深情地望着阿佳妮：“不，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不让你死……朕不许你死……”
阿佳妮喘息着笑了：“瞧，这会儿又是……乾隆皇帝啦，哦……我……我也很喜欢你当皇帝的样子，从那次……你和罗刹国使团谈判那次……当你的手指在克莫斯城下……说要在那里重新设一顶金顶大帐的时候，我……我就觉得……你……你是一个有……有原则的……好皇帝……虽……虽然那次在万树园……你……你要杀我……”
乾隆突然一声哽咽：“阿佳妮……难道你还不明白……那次……也是为了逗你玩儿……为了让你开心……让你高兴吗？朕……我……我哪儿舍得杀……杀你呀……”
“嚯，逗我玩儿哪？把……把杀人……当游戏……这……这就是皇家的……游戏吗？”
“阿佳妮，我……我错了……”
众人听到皇帝说“我错了”都不由一愕。
保罗涕泪交流：“皇……皇上……”
阿佳妮笑了：“我……我知道……你是逗我玩儿呢，你……你哪儿舍得……杀我呢？虽然当时吓得我够……够呛，可现在想来……是……是……是很好玩儿呀……”
“阿佳妮，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我很高兴……我能来到中国……能认识老乾……能为中国大皇帝当翻译官……能……能得到一份儿……灰……灰姑娘的爱情……我……我很幸福……老乾，我……我很冷……你把我……抱紧一点儿……”
乾隆紧紧地抱紧了阿佳妮，将她的小脸儿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阿佳妮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乾隆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阿佳妮——”
阿佳妮又缓缓地睁开了蓝眼睛：“老乾，你以为我死了是不？”
“你没死！你没死就好！”
“我死了……你……是不是很悲伤？”
“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
“那个金小欢很好……”
乾隆诧异地看着这个蓝眼睛姑娘。
“那次吃饭……我就看出来了……你……你爱她！”
“阿佳妮！我也爱你！”
阿佳妮笑着，喘着：“那……不一样哩！”
乾隆爱抚地摸着她的金：“小东西，你什么都知道。”
“女人的……直觉呗。”阿佳妮轻轻地抬起手，为乾隆拭去眼中的泪，“我要回家了……老乾，答应我……不要为我悲伤……”
好汉鸟儿在外边的嘶鸣声更迫切、更焦灼了……
乾隆不舍地看着阿佳妮的蓝眼睛：“你不要回家了……你家里也没有亲人了……你……你就永远住在这避暑山庄里……永远和老乾在一起……永远……”
阿佳妮苦笑了笑：“永远？哪儿有永远哟……老乾，答应我……不要为我难过……”
就在这时，好汉鸟儿已经撞开大门，从外边闯了进来，直接走到阿佳妮身边，趴在阿佳妮脚下，并且一声声轻轻低唤着……像是在对阿佳妮诉说着什么……
阿佳妮摸着好汉鸟高昂着的头：“它是来接我的……它知道带我去什么地方……老乾，保罗舅舅，你们的小阿佳妮……要走了……”
保罗流着泪喃喃着：“上帝保佑你……我的小阿佳妮……上帝保佑你……我的宝贝……”
阿佳妮道：“老乾，把我放在好汉鸟儿的背上！”
乾隆使劲摇着头：“不！不——”
阿佳妮像个小大人似的哄着乾隆：“老乾，听话……它……它是要带我……去……去一个非常美……非常美的地方……”
乾隆紧紧地抱着阿佳妮，不肯放手……
好汉鸟儿一声声嘶鸣着……
保罗道：“皇上，请按阿佳妮说的做吧……这或许是上帝的的安排……”
老太医甲道：“皇上，这或许是天意……就把她放到这神鸟儿的背上吧！”
老太医乙道：“或许这神鸟知道有一个神奇的地方能治好她的病……”
好汉鸟儿的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阿佳妮轻轻的在乾隆的脸上亲了一下：“听话，老乾，把我……放到它的背上……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乾隆哽咽一声，将手上的一串佛珠摘下，轻轻缠在阿佳妮纤弱的手腕儿上……然后，万千不愿地将阿佳妮轻轻放到好汉鸟儿的背上……
好汉鸟儿轻轻站起，驮着阿佳妮一步步走出门去…
众人跟在好汉鸟儿的身后走出屋外……
好汉鸟儿在院子里停住，转身，对着众人深情地嘶鸣一声，好像在向众人告别……
春儿、冬儿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家向伏在好汉鸟身上的阿佳妮使劲儿挥手……
阿佳妮微笑着，费力地举起手，和大家告别……
一轮皓月又圆又大，悬浮在晴朗的夜空，很近，又很远……
月光如水……
好汉鸟突然展翅驮着阿佳妮飞了起来，越飞越高，直向月亮飞去……
众人看着好汉鸟儿驮着阿佳妮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越变越小，渐渐地融入月亮之上……
避暑山庄夜色，无与伦比的美。
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悬浮在夜空……
星星在远远近近的山顶闪烁……
湖面上映着亭台楼阁的倒影……
远的山，近的山……
远的湖，近的湖……
夜莺宛转地啼鸣……
无数的虫儿在草丛里鸣唱着……
武烈河逶迤远去……
商船队，打鱼舟，桅杆林立，船帆猎猎，渔火儿高高低低，闪闪烁烁……
新建成的青苹果客栈静静地安睡在月色下……
月色下的棒槌山、蛤蟆石……
天亮了。
新的青苹果客栈在晨曦中渐渐展露出她的绰约风姿宛如仙境……
亭台楼阁，回廊宛转，小桥曲径，湖光山色……
面带憔悴之色的乾隆等人坐在彷如避暑山庄内采菱渡草亭的一座亭子栏杆儿上，正好坐成一圈儿。
吉祥站在乾隆身后。
乾隆开口问道：“今儿是什么节气啦？”
黄土高坡道：“大哥，今儿是农历七月初七，今天立秋了。”
乾隆一声叹息，好似感慨多多：“噢，都立秋啦……日子过得真快！夏天这就要过去了……这个夏天，生了多少事情啊……而且，生的这些事情都跟各位有关，都跟这青苹果客栈有关啊……呵，这就叫缘分吧？缘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缘分这东西是很奇妙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是不能强求的……她就像春天花儿会开，秋天果实会熟一样……是自然的，水到渠成的……而非刻意的，勉强的，不可强求得哟……”
乾隆的目光从大家脸上扫过，停在金小欢脸上，那眼神儿里有着颇多复杂的情绪……
金小欢的脸儿有些泛红……
乾隆又是一声叹息：“昨天夜里，一个可爱的女孩儿走了……”
大家一愣，都吃惊地望着乾隆。
赛飞燕大声问：“大哥你说话云里雾里的俺不大明白，你是不是说……那个大洋妞儿……小阿佳妮她到底怎么啦？”
乾隆声音低沉：“小阿佳妮……那个可爱的大洋妞儿……昨儿晚上她犯病了……”
“死啦？”
“没有！她不会死的！”
“大哥，她到底是死是活呀？”
乾隆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停了一会儿，才说：“她……骑着好汉鸟儿飞到月亮之上了……”
众人都吃惊地啊了一声！
“大哥！真哪？”
“真的，她是飞到月亮上去了……从此以后，每当月亮升起，我们就会看到她……呵呵，以后月亮里的那个嫦娥……她就不寂寞了……她有一个蓝眼睛的新朋友了……她的名字，叫阿佳妮……”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微风轻轻吹过……
几个女孩的眼睛里都闪着晶莹的泪光……
乾隆话锋一转，缓缓说道：“近日生的许多事情，使我们像这季节一样……热烈过，疯狂过，欢乐过，悲伤过……现在，立秋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天也一天比一天短了……接下来是什么节气？处暑？白露？……然后就是秋分了吧？夏天就这么过去了，时光的脚步不会停留，它只是一个匆匆啊匆匆……小欢，大哥非常喜欢你！非常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啊……”
金小欢一听乾隆竟直点其名，直抒胸臆，不由得血往上涌，朝阳中小脸儿像一枚熟透了的红苹果。
乾隆顿了顿，深情地望着金小欢，又慢慢说道：“可我刚才说了，万事皆有个缘分——缘字儿到时，山也挡不住，海也拦不住；缘字儿不到，无缘对面手难牵哟……好了，大哥既然与你无牵手之缘，那就只好永远当你的大哥吧！嗯哪，你姐儿俩来承德不就是想要‘雪山冰蟾人参膏’吗？喏，大哥已经把你们想要的东西带来了，皇额娘……哦，我是说，皇姨没了，还剩这三瓶，都给你们拿来了，快给外婆拿去治咳嗽吧——管事儿，灵着哪！”
说着，递过三只白色小玉脂瓶儿。
金小欢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
金小喜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谢谢大哥。”
乾隆道：“不用谢。一切皆缘——若不是你们来承德寻这雪山冰蟾人参膏，大哥岂能结识你姐妹？大哥若不结识你姐妹，又怎会生后来这许多事儿？道是无缘却有缘啊……哎呀，大美人儿御妹，小欢她姐妹俩一走，你一个人在这儿会很孤单的吧？”
“谢大哥想着俺——俺不孤单，还有杏儿姐呢……俺白天去裘翠楼帮忙，晚上一起回青苹果客栈睡觉……”
黄土高坡傻傻地冒出一句：“师姐她才不孤单呢……她有她的和郎……”
赛飞燕心里甜蜜蜜，却佯装恼怒的样子：“找收拾是不是？敢拿师姐开涮……”
乾隆今日没有心情开玩笑：“嗯哪。那就好。黄土高坡兄弟暂不能随小喜回苏州，朕这儿还有一件大事未了，待此事一了，朕即放他假去江南与小喜妹子完婚……嗯哪，大哥也去，好给你们主婚。小喜，你姐儿俩打算多时起程？”
金小喜看了一眼金小欢：“大哥，我们俩明天想去普宁寺拜拜千手观音，后天动身回苏州。”
“好。还需要什么跟大哥说，别客气。大哥昨儿晚没睡好，有些累，就先回去了。吉祥，咱们走！”
乾隆起身往外走去。吉祥跟在后面。
走了两步，乾隆又回过头儿来：“小喜，小欢，再过些日子木兰秋狝就要开始了，大哥希望你们回苏州看完外婆，能赶回来一起去木兰围场坝上草原，咱们猎大熊、打傻狍子去……”
金小喜道：“哎。大哥，我们一定回来！”
金小欢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脸上慢慢地流下两行晶莹的泪……
承德北郊。
普宁寺依山傍水，随山而起，大雄宝殿巍峨庄严……
院内外松柏森森，芳草漫天，野花吐艳，景色宜人……
大殿内。
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宝相庄严，身子两边伸着许多只手，每只手上都有法器，手心儿上还有一只眼睛……
菩萨两边站着善财、龙女二童子。
大殿内，香烟缭绕，众多喇嘛齐声诵经……
香炉前的蒲垫上，跪着一脸虔诚的金氏姐妹……
姐儿俩一齐给菩萨磕头……
然后，金氏姐妹起身，走出殿外……
“姐，刚才你许的什么愿？”
“我呀……当然是求菩萨保佑外婆身体安康、长寿百年啊……你呢？”
“我刚才祈求菩萨送给我1o个小外甥，1o个小外甥女……哈哈哈！”
“小欢！你竟敢跟菩萨开玩笑？你……你不怕菩萨罚你啊？”
“我……我也没有对菩萨不敬啊……菩萨不是也叫送子观音么……”
“你呀，反正是没正经的哟……”
“怎么不正经啦？我才只要了2o个嘛，我又没要1oo个……”
“你……”
殿外一只大香炉，香火鼎盛，虔诚的信徒络绎不绝……
索天爵带着几个亲随出现在朝香者的人群中。
索天爵一眼看到了刚从殿内走出来的金氏姐妹，突然大叫一声“仙女呀！”就眼睛翻白，晕了过去……
手下人急忙架住他，一阵忙乱，捶胸的捶胸，拍背的拍背，掐人中的掐人中……
索天爵“哏喽”一声，又回过气儿来，眼睛直勾勾地问：“人哪？人哪人哪人哪？”
手下人莫名其妙：“什么人？小爵爷？”
索天爵的眼睛重新捕捉到金小欢，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叫道：“她！她！就是她——”
众人顺着索天爵的手望去，都看见了那一对倾国倾城的姊妹花……
索天爵一声大叫：“快！抓住她！今天要是再让她跑了——你们谁都甭想活！”
众手下一听，急忙跟着索天爵围了过去。
金氏姐妹还没现危险，仍然谈笑风生地向外走着……
索天爵突然跳出来，一拍金小欢的肩：“美人儿别来无恙哇？”
金小欢一看，笑了：“哟，这不是小爵爷吗？”
索天爵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天哪，美人儿还记得我？”
金小欢笑道：“小爵爷嘛，岂能忘记？咱们大清国，不就两个小爵爷吗？死了一个，剩下一个成了孤版……”
金小喜难得地凑了一句趣儿：“那不就更值钱了嘛……”
“知道值钱就好。”索天爵嘻皮笑脸道：“你们姐儿俩嫁了我，那就是嫁给了财神爷——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哟……”
金小喜一拉金小欢的手：“别搭理他——咱们走！”
索天爵手一拦：“别走哇！说点儿正事儿呗——你们小姐儿俩哪个岁数大，就当我的十六姨太；哪个岁数小，就当我的十七姨太——我跟你俩说啊，嫁了我，小爷我保证白花花的银子让你们姐儿俩打着滚儿花呀……”
金小欢假意道：“那……我岁数比她小——我岂不是吃亏了吗？”
“你傻不傻呀？别看你是我第十七房小老婆，你可不吃亏呀——我交你个底儿吧，男人这东西吧，他就是喜欢小的，嫩的，越小越嫩越好！别看你是最小的小老婆，可本小爵爷我的最爱恰恰喜欢从后边倒着数——所以，越排后边的越吃香哟……”
“那……往后你要是再有了第十八房，第十九房呢？我岂不是不吃香了吗？所以呀，我不想当你的第十七房小老婆啦……”
“那你说你想当第几房？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你要是不答应你是小狗——”
“行！小狗孙子都行——只要你高兴！”
“你说的？”
“我说的！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想当你姑奶奶——你答应吗？”
“哼！早就领教过你小嘴茬子的厉害！废话少说！来人哪！把这两只小鸟儿给我捉住——两个小老婆小爷我照单全收啦！”
家丁与保镖一拥而上……
金氏姐妹身姿轻盈，倩影曼妙，似两只蝴蝶盘旋花间……“越女采莲”，一个胖大的保镖躺在脚下；“翠翘金缕”，“垂帘听政”，“玉钩斜坠”，“莺啼残月”……一招招，一式式，分花拂柳，行云流水……众家丁、保镖躺了一地，屁滚尿流，鬼哭狼嚎……
索天爵一看大势不好，赶紧脚底板抹油——溜之呼也……
“哪里走！”金小欢一招“一叶扁舟”拦在索天爵面前，一伸手，“童子捕蝶”，薅住了索天爵的鼻子；一弹指，“玉女穿梭”，点了索天爵的笑穴——索天爵立刻张开大嘴哈哈哈哈地傻笑起来……
香客们见状，都纷纷夺门而去，逃之夭夭……
家丁、保镖们在地上滚着，爬着，哭着，嚎着……
索天爵站在那儿傻笑不止……
江湖豪客之耍猴人师徒站在一边双手合什：“阿弥陀佛！”
金小欢又把索天爵的头一偏，胳膊往上一抬，耳后一抿，做“含羞整鬟”状。
金小欢格格笑道：“你既认了我这个小姑奶奶，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记住了，这一招儿叫作‘含羞整鬟’——很厉害的哟，就算传了你做见面礼吧！”
金小喜道：“行啦小欢，别疯啦——快走吧！”
只听后面怪声怪气地说道：“走？往哪儿走啊？”
金氏姐妹一回头，只见耍猴人师傅——日月神教教主易天石正拿着一枝竹筒对着俩人脸上一吹：“倒！倒……”
金氏姐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耍猴人师徒脚下……
耍猴人师傅指着金氏姐妹，对小徒弟一笑：“徒儿，看清了么？咱这一招儿也有分教，叫作‘美人春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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