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秋风生渭水

三天之后，李长歌从昏睡中苏醒，现自己躺在一个木屋中，周围的摆设很是雅致古朴。一位临时负责照料他的师兄见他醒了，便安排他洗了个热澡，吃了顿饱饭，然后带着他来到秦罡的修炼室外面。

        “秦师叔，人到了。”这位师兄恭敬地朝室内说。

        过了十来个呼吸的功夫，里面才传来秦罡威严刚正的声音：“让他进来，你这几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这位师兄示意了一下李长歌，自己便慢慢退了去。

        李长歌推开门进去，现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诗词书画和宝剑，正中间是一个三尺高的柱形石台，秦罡就盘坐在上面，闭着眼睛，表情肃然，双手不断变幻出各种手势。石台四角各摆放着一个香炉，檀香明灭，香雾缭绕，使人恍然如处仙境。

        李长歌生怕打扰了秦罡，因此只是束手静立。又过了一会儿，秦罡慢慢收回双手，睁开了眼睛，同时说：“你就留在云鹤宗吧。”

        李长歌心中一喜，忙问：“我不用去会稽城了？”

        秦罡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李长歌还是不放心，又问：“可是第三局比试我输了啊？”

        “你没输，但也没赢，算是平局吧。”秦罡说。

        “既然是平局，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叶师姐留下？”李长歌问。

        秦罡扫了他一眼，说：“怎么，你不愿意留下？”

        “不是，”李长歌说，“我当然愿意留下，可是我只得到我该得的东西，不是我的给我我也不要，如果我没战胜叶师姐，我就不该留下，虽然我更不愿意去会稽城。”

        秦罡冷笑道：“你觉得你战胜了对手就该留下？”

        “是的。”李长歌说。

        “赵青橙也战胜了对手，可是她却觉得她不该留下，而应该去会稽城。”秦罡说。

        “什么！”李长歌惊愕道，“青橙也赢了，可她却不愿留下？”

        “没错。”秦罡说，“你们这一批人，只有她一个人战胜了对手，你也只是打成平手，而其他十八人全部挑战失败。但是她在事后却对我们讲，半年前那批人是正常招收进来的，招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壮大云鹤宗，而你们这批人是特招进来的，招你们的目的就是送你们去会稽城，每个人的命运在一开始就已注定，如果她留下了，只会让不该去的人去了会稽城，既然那样，还不如让她去，因为本来就应该是她去。”

        “她真是这么说的？”李长歌问。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秦罡微愠道。

        李长歌沉默半晌才说：“论胸襟气度，我确实不如她，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稽城，那种花天酒地的地方只会消磨人的光阴，我要留在云鹤宗，我要学剑。”

        “你现在就是不想学，也由不得你了。”秦罡说。

        “为什么？”李长歌奇怪地问。

        “那天斗剑时，你身上生了‘越境’现象，你施展出了远你当前实力境界的招式，眼看就要杀死叶溪烟，恰好一位世外高人经过，出手救了她，也救了你。这位世外高人同样也姓叶，他把叶溪烟带走了，还和我们打了一个赌，这一年内，他负责调教叶溪烟，我们负责调教你，一年之后还在放鹤峰比试，如果你代表我们云鹤宗赢了，他就留下一套《秋风落叶剑》剑法，如果你输了，他就要带走我们云鹤宗珍藏的刘长卿诗作《听弹琴》真迹。”

        李长歌的脑袋一下就懵了，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秦罡问。

        “叶师姐的实力原本就远胜于我，如果再得到那位世外高人的调教，我就更加不是她的对手，一年之后咱们云鹤宗岂不是白白将真迹送人？”李长歌一口气说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云鹤宗教的不如那位世外高人教的好？”秦罡黑着脸问。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太愚钝了。”李长歌嘴上连忙解释，心里却想，这不明摆的事么，那位世外高人两招剑法就能换咱们一副真迹，很明显就是实力高于咱们，否则干嘛不是招式换招式，真迹换真迹，因为咱们的招式他看不上嘛。

        秦罡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这位世外高人本来就是咱们云鹤宗需要仰望的前辈，没什么丢脸的，况且他答应留下的《秋风落叶剑》可不是一般的剑法，这套剑法取自贾岛的名作《忆江上吴处士》，一共有八式，其中第三、第四式‘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当年更是名动长安城，曾经有人评价说‘淮南叶贵，长安米贱’，意思是长安一向以米贵著称，但是自他从淮南来到长安，因这两式剑法太过惊艳，反而显得落叶值钱，稻米不值钱了，可见对他和这套剑法的评价有多高。而他要带走的刘长卿诗作真迹，却是‘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四句，这是一琴诗，咱们云鹤宗刚好无人修习琴道，留着也是浪费，所以才会答应与他做这个赌局。”

        “也就是说，咱们赢了是赚，输了不亏？”李长歌问。

        “你想得倒美，无用的真迹那也是真迹，今天用不着，说不定明天就可以与人交换有用的真迹。”秦罡说。

        李长歌苦着脸说：“那我要是输了怎么办？”

        “输了？”秦罡冷笑说，“你不是不愿意去会稽城吗，输了就送你去会稽城，就算有一天越王不需要你做人质了，我们云鹤宗也会继续供养着你，让你在会稽城快活逍遥一辈子，即使你哪一天病死了，老死了，也会为你准备一副金丝楠木棺材，把你葬在会稽城的城郊。”

        “啊？”李长歌大惊失色，连退几步，跌倒在地。

        秦罡最后说道：“你就住在刚才来的那间屋子吧，别回原来的住所了，那里人太杂，而且你和他们也不再是一路人。从现在开始你要摒除一切杂念和干扰，潜心修习剑术。今晚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从明天早晨开始，我就是你的传功师傅，专门负责你的课业，一切修炼资源都向你倾斜，务必确保你在一年之后的比试中获胜。你就偷着乐吧，内门弟子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除非他已经被确定为掌门大师兄的候选人。”

        “是。”李长歌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是甜是苦。

        不久之后，应越王无疆之邀，云鹤宗选派的进学弟子顺利抵达会稽城，但是只有十九人，少了一人。为此，云鹤宗掌门云自在特意给越王写了一封解释信，声明二十人原本已经选好，只是淮南叶家老祖宗叶知秋后来看中了其中一人，表示要对她悉心指点一年，因此空缺的这个名额需要明年才能补上。

        据说，越王无疆看完这封信后一言不，当天夜里，因一点小事，鞭笞了三名宫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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