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风桃李留人醉
……
日色渐昏。
云梦岚从怀中掏出一块香帕，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对一旁呲牙咧嘴的李长歌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还来？”李长歌刚刚松了一口气，顿时又倒抽一口冷气。三套剑法练下来，他感觉浑身都被拧成了麻花，无处不疼，无处不酸，这哪里是男人练的剑法，分明就是女人练的舞蹈嘛。好不容易哄这位姑奶奶练了一个下午，本以为马上就要解脱了，谁知她明天还来，这不是要把今天遭受的折磨重新再来一遍吗？而且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恐怕不仅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乃至接下来好几天，自己都得陪她练这个什么‘云裳花露剑’，这叫他如何能不悲痛绝望。
云梦岚俏脸一寒，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你可知只要我一句话，愿意陪我练剑的男人能排到沃洲山脚下。”
李长歌连忙赔笑道：“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天秦长老会亲自来传授我剑法，我怕没时间陪师姐练剑。”
云梦岚秀眉微微一蹙，沉吟起来。李长歌觉得她皱眉的样子让人无比心疼，差点忍不住就告诉她：“这几天秦长老都不怎么来，我有大把的空闲时间陪师姐练剑。”不过满身酸痛提醒他，这是一个火坑，跳进去就出不来了，于是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好办，”云梦岚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我让那些蠢猪明天再打一架，这样秦长老就没时间管你了。”
“不行不行，”李长歌忙摆手说，“弟子之间的私斗后果很严重的。”
“但是再严重也没有惹我生气严重，你知道惹我生气的后果是什么吗？”云梦岚把一张俏脸凑到李长歌鼻子前，吐气如兰。
李长歌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爪子，在云梦岚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时，顿时愣住了。
云梦岚也愣住了。
两人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尴尬局面，于是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鼻孔里呼出的气体，以及对方身上散出的汗味。
幸好夕阳也羞红了脸，迫不及待地躲到山后面去了。当夜幕完全降临时，两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似乎是一个人打了另一个人一记耳光。
没有怒斥，也没有叫喊，紧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然后一切都归于宁静。
当天夜里，李长歌再次在草席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三生调侃道：“那小妞长得是不错，也难怪你小小年纪就会动心。”
“你懂个屁！”李长歌恼羞成怒道，“她那一记耳光打得太狠，我脸上到现在还是又麻又痒，难受死了。”
“那是你活该，女人的脸蛋是随便能捏的吗，她没有当场把你一剑砍成两截，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三生幸灾乐祸地说。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等现的时候，手已经摸上去了，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李长歌分析道。
“拉倒吧，鬼哪有那么容易上身，况且你还是个童子身，鬼不要命了？你不会是在影射我，以为是我上了你的身，操纵你这么干的吧？”三生说。
“我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李长歌非常肯定地说。
“你血口喷人。”三生悲愤地说。
“我想尿尿。”李长歌突然说。
三生：“…………”
李长歌：“…………”
一夜无话。
接下来几天，李长歌一直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既担心云梦岚来找他算账，也担心云梦岚来找他练剑。
第二天，云梦岚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第三天，她依然没有现身，李长歌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第四天天还没亮，睡了一个安稳觉的李长歌爬起床，推开木门，准备开始一天的晨练时，现云梦岚竟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宵风刺骨，白裙飘飘，令他脊背生出寒意。
“鬼呀！”李长歌连退两步，失声叫道
“铮！”云梦岚拔出长剑，抵住李长歌的下巴，寒声说：“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割下你的舌头。”
李长歌先是小鸡吃米似的点头，现下巴被剑尖抵住，生怕被割伤，于是又摇拨浪鼓似的左右摇头。
云梦岚愠道：“你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
李长歌舌头打着结说：“我没法点头，但是师姐问话不能没反应，总得做点什么，所以只好摇头。秦长老教过我，长辈让你做事，做好做坏没关系，但是做事的态度最重要。”
云梦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剑收回剑鞘，打趣道：“瞧你这点出息，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原来是虚惊一场，不是来找我算账的，李长歌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惊魂未定地说：“前几天的师姐是春风桃李，留人沉醉，我难免有些放浪形骸，今天的师姐是傲霜寒梅，令人心生敬意，我岂敢有逾越之举。”
云梦岚似笑非笑地说：“我真想把你的舌头割了下酒，也不知是甜的还是香的？”
李长歌心念一动，正要说“你不割下来也能知道是甜的还是香的”，忽又觉得此话极为轻佻，于是便没有说出口。不料云梦岚也同时想到了这一茬，两人目光一对，脸颊俱是一红。好在天色尚早，看不清楚彼此面容，倒也不像上次那样尴尬。
略停了片刻，云梦岚轻咳一声，说：“你收拾一下，随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李长歌如释重负地问。
“浣纱诗会你有没有听说过？”云梦岚问。
“没有。”李长歌茫然地摇头。
云梦岚说：“浣纱诗会又名越溪诗会，名为诗会，实为剑会，是越境修剑界所有门派的青年英才俊杰都向往的一年一届的盛会，地点在苎萝山越女溪畔，相传那里是昔日西施浣纱之地。今年由我代表云鹤宗参加，但是我一个人去既显冷清，也显得对诗会不够尊重，可我又不愿与其他人同往，想来想去，就觉得你还顺眼些，因此让你陪我走一遭。”
“啊？”李长歌再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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