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万里寒光生积雪
黄裳女子明瑜不堪盈盈一握的楚腰猛然向后一折，同时仰天射出一剑，剑光如白虹，正中孤鸿腹部。
“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坠双飞翼。”
寒子光身形一顿，口中出一声凄厉悲切的长啸。
“寒蝉凄切！”
啸声震荡着众人耳膜，继而传入脑中，众人只觉脑中如同被万根钢针同时攒扎，疼痛难忍，脸上露出异常痛苦的表情，有人甚至双手抱起了头。
寒子光一招比一招凌厉，镜湖宫四女都已无暇接招，云梦岚与她们共处一舟，风雨同济，荣辱与共，心中虽万般不情愿，也只得伸出援手。她从腰间取出一根青竹短笛，轻启朱唇，兰气微吐，悠扬的笛声从小孔之中飘将出来。
“蝉噪林逾静！”
蝉声凄厉如风，笛声舒缓如林，蝉鸣依旧声声入耳，只是被笛声一中和，顿时失去了钻心刺骨的威力，只是令人徒生烦躁之意。众人承受的痛苦大减，然而刚才的一阵剧刺已使她们大汗涔涔，浑身乏力。
寒子光将手中长剑舞成一团，无数道剑光从中激射而出，汇成一道飞流直下的光瀑，势要将云梦岚席卷而去。
“寒光零乱！”
云梦岚左手将竹笛插回腰间，右手拔出随身佩剑，玉腕快抖动，在身前划出一片剑气帘幕，剑光流转，晶莹夺目。
“玉户帘中卷不去！”
剑气瀑布碰到剑气帘幕，剑气向四周迸溅，宛如珍珠乱散，煞是好看，却始终攻不进去，被如数挡在了外面。
寒子光在半空朗声说道：“我虽然一直在闭关，可也听说云鹤宗出了一名旷世奇女子，不仅容颜绝代，天资更是绝伦，本以为是好色之徒们刻意逢迎，其实难副，如今得见本人，方知更胜闻名。你若能接住我下面这一招，咱们今日的梁子就算揭过。”
云梦岚连接寒子光两记杀招，已知他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因此当听到要让自己再接他一招，不由暗暗叫苦。如果是寻常招式，她自忖十招之内还不至于露出败象，但如果是全力施展的绝招，恐怕一招就会有杀身之危。不过她也是好胜之人，对方虽强，她也不甘示弱，于是秀眉一扬，沉声说：“还望寒师兄谨守诺言。”
寒子光也不答话，暗提一口气，凭空上跃数尺，从高处俯瞰众人，双手正握剑柄，舞出一套异常复杂的剑式，用剑气在空中布出一座剑阵。一道道剑气在半空纵横穿梭，释放出阵阵寒意，周围气温骤降，原来的绵绵丝雨顿时化作漫天大雪，其中一些雪花大如鹅毛，晶莹剔透，六角边缘锋利如刃，在其他雪花的掩盖下，高旋转着朝下方飘落了下来。不仅是云梦岚，镜湖宫四女和李长歌也在笼罩范围之内。
“万里寒光生积雪！”
云梦岚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气机压顶而来，身遭的世界仿佛被冻结，不仅迈不动脚步，直不起腰杆，抬不起手臂，甚至呼吸一口空气都极为困难，只是呆呆地望着半空，任由布满杀机的冰晶雪花在秋水双瞳中的倒影越来越大。
“生当作人杰！”
随着一声清脆的稚嫩声音响起，冰封的世界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不断向四周蔓延，如同透明的蛛网密布在空气四周。
剑招未破，剑意却破。寒子光大感诧异，连忙定睛下看，只见刚才那位鲁莽邀请自己的童子左手提一把鲨皮剑鞘，右手斜举着一把明光闪闪、锋芒逼人的宝剑，一股慷慨雄浑的剑意从剑尖散出来，正是这把剑破了他引以为傲的寒光剑意。寒子光不假思索，立即劈出数剑，剑意再次凝聚，剑阵重新运转，雪花融化到一半又开始凝结。
云梦岚觉身上的压力骤减，空气也不再凝固，刚深吸一口长气，稍微缓解了一下窒息狂的感觉，便感觉那股令人心悸的杀气又在卷土重来。她当机立断，咬牙瞠目，耗尽体内所有剑气，施展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强的一招。
“气蒸云梦泽！”
一股磅礴剑气自她体内激荡而出，足底甲板断裂成数块，身上白色衣裙几乎被撕裂，头上青丝四散乱舞，船上众人也承受不住跌倒在地。剑气先是向四周扩散，继而向上蒸腾，雪花一触碰到，立即化为一缕白气。一时之间，画舫上空云雾缭绕，烟气氤氲，漫天的寒意与杀机瞬间如冰雪般消融，荡然无存。
“不错！假以时日，有资格与我一战。”寒子光见对方不仅破了自己的剑招，更是破了自己的剑意，虽说是由两人分别完成，然而两人年龄加起来也不比自己长几岁，因此赢得也算是光彩。如果继续打下去，他自信有十分胜算，然而一招已毕，他也不好食言毁诺，又不愿腆着脸登上镜湖宫这群酸女人的船，于是抛下这句话，催动竹筏飘然离去。
云梦岚方才那一招已耗尽全部心力，一直靠一口气强撑着，如今见对手离去，心下一松，眼前一黑，瘫软在地。众女急忙将她扶住，唤声的唤声，施救的施救，不多时云梦岚便悠悠醒来。
“他走了吗？”说完之后她才想起寒子光是自己目送着离去的，在那之后自己才晕倒。
“走远了。”红袖女子明姝安慰道，“刚才真是多亏了你，否则今天镜湖宫面子就折大了。”
紫衣女子明仪气愤填膺地说：“天台宗的人真是欺人太甚，不让他上船，他就动手，这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绿裙女子明娴沉吟分析说：“他的目的不在上船，而在立威，既为天台宗立威，也为他自己立威。他这次前往浣纱诗会，肯定是对越剑盟盟主之位志在必得。他明知我们镜湖宫的船不允许男子登入，可还是提出这个要求，就是想利用我们的不好意思拒绝，以登船为契机，向外界传递出我们镜湖宫与他们天台宗结盟的讯号，却不料被我们断然拒绝，之后便出手警告，目的是不让我们倒向雁荡派。”
“不对呀，”黄裳女子明瑜说，“不是他主动提出登船，而是我们的人先邀请他登船的。”
众女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李长歌，或气愤，或疑虑，或不解，不一而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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