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云中君不见

凌云志挂在腰间的随身武器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折扇。他取下折扇，“唰”的一声展成半圆，朝白去病的方向轻轻一扇，荡起一股劲风，白去病身上的火焰随风后摆，宛如一朵燃烧的云彩，绚烂至极。

        “火云初似灭！”凌云志口中念道。

        丹心永垂青史，亘古不灭，他纵有天大的神通也无法将其磨灭，然而他可以把丹心转化的火焰变成火云的形状，使之看上去似乎已经熄灭。不过，即使只是让丹心之火看似熄灭，而不是真正熄灭，也只能持续非常短的时间，但这对凌云志来说已经足够。

        就在火云看似熄灭的一瞬间，凌云志再次扇动折扇，白去病身上的寒冰顿时化成蒸蒸云雾，把他完全笼罩，他的身影也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

        “云中君不见！”凌云志再次念道。

        云雾散尽，里面空无一人，白去病已经不知去向。

        “呼——！”丹心之火卷土重来，再次在原地熊熊燃起，比刚才更为炽盛。

        “咦，人呢？”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峨眉派当代大师兄，道号“凌云子”的凌云志，素来深居简出，神龙见不见尾，人们只是听闻他目视云霄、心比天高，实力惊世骇俗，性格狂傲不羁，却很少有人见识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今天见他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不仅举手投足之间就替白去病破解了困局，而且还没有伤到另一方，神通之广大，手段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

        李长歌更是一阵懵。他第一次来巴蜀，此前并没有听说过凌云志，不知道他就是和巫朝云与白去病争夺巴蜀年青一代第一高手的厉害角色，但是此人一出现，就给他一种可望而不及的无力感，巫朝云也曾经给过他这种感觉，但远没有眼前此人强烈。对方就像是云间惊鸿，自己则像是泥中蝼蚁。

        懵归懵，李长歌还是十分清楚白去病已经逃脱，继续消耗剑气维持丹心之火并无意义，于是撤去剑气，丹心之火跳动几下，隐匿了起来。是的，不是熄灭，而是隐匿，丹心不会磨灭，只会隐藏，丹心化成的火焰也不会熄灭，只会隐匿。

        凌云志把折扇收起，扇尖往空中轻轻一点，低空顿时飘过一团白云。凌云志再次念道：“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白云中落下一个人影，仔细看去，竟是白去病。白去病甫一落地，便拔出腰间软剑，瞪着红的眼睛，要去找李长歌拼命，却被凌云志拦住。

        “白老弟，大家切磋一下就行了，何必拼个真章，剑阁诗会明天才是真正开始。”

        白去病恨不得一剑斩了李长歌，以挽回失掉的颜面，但是刚才在与李长歌的比拼中，他被对方的丹心之火围困，剑意上落了下风，只能被动防御，所消耗的剑气远胜对方，现在也是强弩之末，有心无力，既然凌云志打圆场，他也乐得借坡下驴，对着李长歌狠话道：“阁下剑术凡，如果在剑阁诗会中有幸遇到，白某不会剑下留情。”

        李长歌最看不惯他这幅高高在上的嘴脸，于是揶揄道：“你千万别对我留情，我只对美女感兴趣，对男人不感兴趣，你要是对我留情，我怕会辜负了你的一片深情。”

        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包括一直板着脸的杜子陵。凌云志也在微微笑，但他笑是因为他刚才就在笑，与李长歌这番话无关，他从来不让任何人左右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像天上的白云，去留无意，宠辱不惊，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你——！”

        白去病强忍胸中怒火，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鄙夷地轻哼道：“油腔滑调，巧舌如簧，哗众取宠，弄人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出自哪一门派？”凌云志问李长歌。

        凌云志说话的语气也很高傲，比白去病还要高傲许多，但却不像白去病那样令人反感，似乎他原本就应该如此说话，他和你客气，反倒是不尊重你。

        于是李长歌也大大咧咧地说：“我叫李长歌，云鹤宗的人。”

        “云鹤宗？”凌云志努力搜索着记忆，问道，“我们巴蜀有这个门派吗？”

        “没想到你对巴蜀这么熟悉，我们云鹤宗还真不在巴蜀，而是在东方的越国，我们不过是个三流的小门派，天底下像我们这样的小门派数不胜数，你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李长歌说道。

        凌云志笑着说：“其实我刚才就是随口一问，其实我连峨眉山有几座峰，峨眉派有几个分宗都弄不清楚，峨眉山以外有什么山水、什么门派就更不清楚，以前就闹过一次笑话。”

        “什么笑话？”李长歌问。

        “我以前听人说峨眉山不远处有一个龙门洞，里面的石头很奇特，后来又在书中看到龙门石窟，里面的石刻巧夺天工，就想当然地以为龙门石窟在龙门洞里，于是给师父留了一封信，说去看龙门石窟去了，一天之内就回来，然后趁夜下了山。”凌云志说。

        “然后呢？”李长歌憋着笑问。

        “等我回来之后，从掌门到长老，从师弟师妹到打杂跑腿的，峨眉山所有人都跑来向我请教御剑飞行之法。”

        “哈哈哈哈！”李长歌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凌云志郁闷道，“我说我不是御剑飞过去的，我是腾云驾雾过去的，这凌云之法，只有我一个人能会。”

        “他们又怎么说？”李长歌坏笑地追问道。

        “掌门说，凌云好，凌云好，我们也不想去看什么龙门石窟了，我们就想看你凌驾于巫山派的巫朝云之上。”凌云志说。

        “巫朝云我知道，非常厉害。”李长歌说。

        “岂止是非常厉害，这个女人堪称我平生劲敌，我师父曾经给我看过一幅她临摹的米芾的《蜀素帖》，字里行间剑气纵横，汪洋恣意，飞动洒脱，变化莫测，我一遍都还没有看完，就觉得耳边金石交鸣，胸中气血翻腾，再也无法看下去。”凌云志神色凝重地回忆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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