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云梦岚先在天台宗住地的一旁选了一间幽静的竹屋，看着跟进来的李长歌，硬梆梆地说道：“你就住这里。”
“你呢？”李长歌问。
“没事别来烦我。”云梦岚说完，头也不回地去天台宗住地的另一侧选了一间竹屋，用意不言自明：虽然不能和你划清界限，但也得与你保持距离。
李长歌讪讪一笑，就在这间竹屋住下了。竹屋虽然外观简陋，但里面打理得十分精心，不仅纤毫不染，竹床、竹凳、竹几、茶具、枕席、薄衾等物件一应俱全，竹几上还摆放着水果、糕点和清水等食物。李长歌一路旅途劳累，吃了几块糕点，喝了碗清水，便爬上竹床，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推开竹门，凉风袭来，困意全无。一轮皓月当空，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溪中流水缓缓流淌，草中蟋蟀急促鸣叫。“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李长歌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这句诗，现在的他只觉周身每一个毛孔都浸透在凉风水露之中，惬意爽快无比，于是沿着狭窄的山路，四处闲逛起来。
浣纱诗会明日便将正式开始，与往年常见的斗诗、斗剑、斗茶、斗花、斗酒等活动相比，今年增加了越剑盟主的角逐，更加引人注目，也让各门派更加慎重对待。为了养精蓄锐，所有人都早早入睡，李长歌一路走来，竟是没有碰见一人，经过其他门派的竹屋，也没有听见一句说话声。
他走了小半个时辰，觉夜深风寒，露气渐重，把裤脚和鞋子都打湿了，有些意兴阑珊，便向住所返去。途径一间孤零零坐落在涧边的竹屋时，突然听见两个男人在窃窃私语声，好奇心大作，于是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说话之人大概是觉得所在之处足够偏僻，不会被人听见，所以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加之夜深人静，屋外的李长歌竟然听得一清二楚。
“世子殿下让我给你带些话。”这是一个尖细的声音。
“世子殿下有什么命令？”这是一个粗哑的声音。
“世子殿下说，这次越剑盟盟主之位既不能让雁荡派的人夺得，也不能让天台宗的人夺得。”尖细声音说。
“这可难了，雁荡派的论剑人是肖凌风，天台宗的论剑人是寒子光，实力明显胜出其他论剑人一大截，不出意外，越剑盟盟主就是这二位其中之一。”粗哑声音说。
“不出意外是这样，出了意外可就不好说了。”尖细声音嘿嘿说道。
“世子殿下的意思是……”粗哑声音问。
“世子殿下已经派人在他俩的食物中下了一种奇药，平时根本察觉不出异样，但在注意力高度集中时会出现一瞬间的精神恍惚，那时你的机会就来了。”尖细声音说。
“世子殿下想让我当盟主？”粗哑声音又惊又喜。
“不，”尖细声音说，“这事做得即使再隐秘，也难保事后不会被人追查，按照谁受益最大谁就嫌疑最大的原则，你一旦当上了越剑盟盟主，很容易引起各方怀疑，你以前那些没做干净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世子殿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你会提前遇上肖凌风和寒子光，击败他俩，进入决赛，然后无论对手是谁，你都必须故意输掉，让对方来顶替你的嫌疑。”尖细声音说。
粗哑声音沉默不语，似有不甘。
“怎么？你敢违抗世子殿下的命令？”尖细声音质问道。
“不，不，”粗哑声音连忙解释，“我怎么会违抗世子殿下的命令，我只是在想，论剑时的对阵次序是开始前一刻才抓阄决定，如果我在决赛时才碰到了他俩中的一人怎么办？”
尖细声音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世子殿下自有安排。”
粗哑声音猛然醒悟道：“负责抓阄的人是肖不平，难道他……”
尖细声音厉声打断了他：“你问的太多了！”
粗哑声音忙说：“是。”
屋内陷入了沉默，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停了一会儿，尖细声音又说：“你只需做好分内事即可，多余的事不用你管，也不要你管，世子殿下就忌讳的就是有人自作聪明，把手伸得太长。”
粗哑声音诺诺应道：“是！我明白！我刚才是关心则乱，一时失言。”
尖细声音又安慰道：“虽然咱们有什么事都得向世子殿下如实禀告，可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你的痴言妄语，不值得入世子殿下尊耳，所以我会替你保密的，你只要安心替世子殿下卖命，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世子殿下还托我给你带一句话，如果这次事成了，他就会考虑扶持你当主持。”
“真的？”粗哑声音惊喜道。
“世子殿下一言九鼎，还会对你食言不成？”尖细声音笑道，“世子殿下在会稽城里竖起了黄金台，要学那燕昭王招贤纳士，别说是活的千里马，就是死了的千里马脑袋，世子殿下也是一掷千金，你当初选择投靠世子殿下，算是跟对人喽。”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世子殿下如此器重封某，封某怎敢不誓死效命。”
“嘎嘎嘎嘎！”两人压着嗓子直笑。
他们笑得很突然，也很诡异，躲在屋外偷听的李长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踩到一块圆石，圆石“咕噜咕噜”滚下山坡，清脆的声响在夜空中显得特别刺耳。
“谁！”
两人大惊，急忙提剑出屋查看，只见一个人影正往远处狂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杀意。
“追！绝对不能坏了世子殿下的大计！”尖细声音说。
“嗯。”粗哑声音点头道。刚才的事情如果泄露，即使世子殿下不追究他的责任，他也将在越境修剑界无法立足，甚至整个神州修剑界也不会有他容身之所，除非远遁漠北、藏南、关西或辽东这些荒蛮之地。
就在刚才，李长歌一现自己形迹暴露，想都没想，直接撒腿就跑，他知道对方不会听他解释，更不可能对他手下留情，只有跑到人多的地方，对方才会心存忌惮，不敢杀他。
后面追赶的两人也看出了他的用意，想要开口喝住，又怕惊动了他人，又急又怒，粗哑声音的男子干脆把手中长剑当做长矛掷了过来，直刺李长歌后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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