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说话的男演员穿着白色衬衣，身高目测在一米八以上，然而他此刻眉头紧皱，眼底透着一股厌烦。
单论长相，他确实显得鹤立鸡群，但离那些正式的演员还差一点。
叶梦恬评价演员外貌有不同的标准，帅也要分级别，有些人乍看其貌不扬，但越看越觉得有味道，尤其在镜头下，能将原本七十分的颜提升到九十分；而有些人五官精致，却并不适合大屏幕。
在叶梦恬看来，这位男演员显然属于后者，他或许更适合当偶像。
但全息影视和平面影视有所不同，未必适用这套理论。
因此，哪怕男演员有几分傲气，叶梦恬也忍了下来。
试镜地点在小院一楼。
场景叶梦恬下线前就已经布置好，她将需要试镜的片段剧本发给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场面话：“需要的试镜的角色在招聘板上都已说明，我不再累述，接下来，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将台词记熟，然后演给我看。”
“十分钟？”有人不满意，“这么短时间谁能记得住？”
“你不可以，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可以。”叶梦恬在剧组向来说一不二，她抱着胳膊冷眼扫过众人，问，“就四五句台词，十分钟很难吗？”
她对自己苛刻，对演员也同样苛刻，‘女暴君’这个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若是换做以前，还没开始就先认怂的演员，白给她她都不要。
剧组就好比一台大型的绞钱机器，每秒钟都在烧钱，剧组上下几百人甚至几千几万人，谁有那闲功夫等演员背台词？
被叶梦恬视线扫过的试镜演员皆表情一僵，反射性摇头，好像谁敢点头就会被她弄死一样。
妈诶，好可怕！
演员们或是战战兢兢，或是神色紧张，在那埋头苦背。
唯有两个人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一个是鹤立鸡群的男演员，一个是刚才试图反驳叶梦恬的女演员。
然而女演员脸皮比较薄，叶梦恬都没有骂她，她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含着泪掩面跑了。
叶梦恬：……啊这。
或许等下次，她什么时候想放飞自我想拍玛丽苏偶像剧了，可以联系一下这位女演员。
至于另外一位，叶梦恬看到他将剧本随意丢在椅子上，低着头大概是在和谁发消息。
她瞥了眼，没管。
男演员名叫李明煦，原籍在k-10星，家境贫困，父母靠捡垃圾为生。他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从小就擅长利用容貌优势，尤其在女人面前，几乎无往不利。后来名人榜的出现，更让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上个月，李明煦的金主原本答应会将他塞进《ai男友》剧组，然而不知道哪来的一百八十线小艺人将金主给勾走了，现在金主正和那个小妖精打得火热，完全记不起他。
虽然最后金主用d类杂志当做补偿，可d类杂志哪里比得上影视剧的名气。
李明煦负气离开，不承想，这种矫情的做法不但没惹来金主怜惜，反倒让金主无比腻烦，连杂志资源都给收了回去。
失去金主照拂，李明煦平时又不知道攒钱，还学那些富家少爷，衣服鞋子非名牌不穿，营养液非高级牌子不喝，没两天就把积蓄败得一干二净。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出门找工作。
在其余导演七八千的片酬中，叶梦恬一万五的片酬显得尤为亮眼。
李明煦甚至都没看清招聘单上的人物小传，就直接赶来试镜了。
至于台词，他才懒得背，反正这群歪瓜裂枣中就属他长得最好看，导演只要有眼睛，肯定会选他，既然如此，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和富家千金聊天不香吗？
李明煦给自己立了一个‘艰苦奋斗但怀才不遇的有志青年’人设。
千金：听说你今天去试镜了，感觉怎么样？
李明煦：还行，就是导演看上去有点凶，我准备了好久的台词，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叹气]
千金：[摸摸毛]你这么努力，导演一定会被你打动，相信你自己
李明煦：嗯！谢谢你裕子
转眼十分钟过去，叶梦恬拍拍手站起来，瞄了眼还在低头发消息的某人，眸色微凉。
“试镜现在开始，按我给你们的台词本后面的标号有序上场，男主角先来。”
第一个上场的是布莱尔，也就是长相有欧洲血统的男演员。他走到布置好的场景中间，深吸一口气，开始他的表演。
叶梦恬坐在镜头后面，平静地看着布莱尔的表演，然后给他打下分数。
说实话，布莱尔的演技远远达不到她所想要的效果，但也算不错了，尤其在他得知自己是军人后，眼底的不敢置信和伤痛诠释得很到位，倒是有点像有感而发？
试镜片段大约只有两分钟，很快就结束。
布莱尔从剧情中脱离，朝叶梦恬鞠躬，手掌心满是滑腻的汗渍。
叶梦恬看出他神情有些紧张，并没有安慰，而是问：“你以前参过军？”
“啊……是，我曾经是前线战士，因精神力紊乱症无法继续服役。”似是察觉叶梦恬眉头紧皱，他急忙补充，“您不用担心，已经过去七年，我的病症完全能控制住，不会给别人造成伤害。”
“唔。”叶梦恬点点头，在本子上记涂写，“下一个。”
布莱尔退出场景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懵，他这样到底是属于过，还是没过？
下一个是李明煦。
当李明煦走进场景的刹那，叶梦恬眉头就是狠狠一拧。
她当导演那么多年，新人演员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在大学那段时间，她拍摄微电影没少起用刚入学、没经过专业培训的大一新生，却没有一个能像煦演得这么莫名其妙！
哪怕叶梦恬对李明煦不抱任何期待，还是被他的演技给辣到了。
剧本里写：清晨起来洗漱。
如何洗漱是让演员根据剧情自己发挥。
但叶梦恬没让男主角拨弄头发，对着镜子露出油腻的笑容，然后发出做作的惊叫声。
叶梦恬：……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他们是恐怖片，又不是搞笑滑稽片！
醉了。
后面一分多钟的表演叶梦恬压根没看，直接在李明煦的资料上写了个pass。
演完后，李明煦还胸有成竹地问叶梦恬：“导演，你看我演得怎么样，当个男主应该没问题？”
叶梦恬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皮笑肉不笑道：“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容易变成自负。”
李明煦突然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不懂？好吧，我换个说法，你的表演痕迹太重，演技甚至称得上稚嫩，在你身上，我看不到演员的信念感，你对角色的理解非常之浅薄，或者说，你压根就没有去理解揣摩这个角色，从你站上舞台起，你就像开屏的花孔雀，只顾一味地展示你的帅气，这与我们这部电影的理念完全不符合，所以，你被pass了。”
叶梦恬毫不避讳指出了李明煦表演时的缺点，并当场宣布试镜结果。
李明煦无法接受，对着叶梦恬破口大骂：“擦尼玛！什么垃圾导演垃圾电影，真当本少爷愿意演？就算拍好也是扑街的命，我呸！”
他话未说完，就被叶梦恬踢了出去，并将此人永久拉入黑名单。
“别管他，我们继续。”
好在后面的试镜都很顺利。
名叫艾薇的姑娘，在女演员中杀出重围，获得女配角色。
虽说是女配，但这部电影中就一个女性角色，尽管戏份不算太多，艾薇还是很高兴。
那个和布莱尔相貌有几分相似的男演员叫亨利，同样也是退役军人，两人在血脉关系上应该算是表兄弟，亨利的演技虽然有些生涩，但能调教。
而且他们两个的出现让叶梦恬对剧本有了新的灵感。
她耗费两天时间打磨剧本，没踏出过休息室。
在这两天里，莫西干头就像被丢弃的小狗，不是蹲在叶梦恬休息室门口，就是蹲在植物室里。
他馋叶梦恬的厨艺，馋得晚上都睡不着。
吃过蛋饼和清汤面后，再喝营养液，总觉得嘴里没滋没味。
“老大忙着拍电影，小锅忙着修人工智能，连你都有工作，就我一个人闲得发慌。”莫西干头对着垃圾机器人碎碎念。
“建议您多去运动多读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少年音清脆稚嫩，充满活力。
这个垃圾机器人之前因为工作量超负荷短路了，锅盖头看叶梦恬喜欢，就拆开换了张芯片，并给他改了打扫的程序。
但是因为他技术不到门，把打扫编码和学习编码搞混了，管家机器人变成了一个爱学习的管家机器人。
叶梦恬倒是很喜欢，给它取名小蓝，还让锅盖头给他换身水蓝色的外壳，多编一些八荣八耻之类的词进去。
锅盖头：……fine，老大喜欢就好。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过去五天。
叶梦恬的电影正式开拍，她原本是按照蓝星影片长短来订制拍摄计划，但锅盖头提醒她，新人导演上院线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用钱砸。
但这样一来前期投入就超标了，电影上映后也未必能收得回成本，不如将电影剪成十几分钟一集的影视剧，边拍边播。
要是前两集拉不起播放量，他们也能及时止损。
叶梦恬觉得锅盖头说得挺有道理，她虽然对自己导演的作品在某些方面比较固执，但并不代表她刚愎自用，有用的建议她还是会采纳。
就这样，经过多方商议，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梦境》第一集悄无声息地发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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