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初现才能
等同僚们尽了兴各自告辞归去，楚谦去了楚老太太的天颐院里。他有心在楚老太太跟前夸夸沈氏，便将花园如何精心布置，同僚们如何纷纷称奇，和楚老太太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末了替沈氏邀功道：“母亲，这次咱家的园子得同僚们称赞，儿子脸上也有光不少。沈氏理家操劳，功不可没。”&1t;/p>
楚老太太听了，心里又是奇又是气。奇的是自己的孙女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家里那没什么看头的园子得了外人称赞？气的是，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媳妇称病撒手不管，这些天累死累活操持理家的人是她，儿子却还以为是他媳妇的功劳。心里想着就一肚子气，嘴上也没什么好脾气：“沈氏操劳？哼，你这几天都歇在姨娘的院子里不知道吧？沈氏早就跟我报了病，两手一摊诸事不理，这几天累死累活辛苦操劳的人是你娘，不是你媳妇！”&1t;/p>
楚谦听说沈氏病了，想到自己过了这么些天才知道，心里又是一阵惭愧，不觉汗颜道：“什么都逃不过母亲的眼睛，儿子这几日，是，是都歇在孟氏和翠莲的房里。对沈氏……多有疏忽。母亲，沈氏她病的如何了？”&1t;/p>
听儿子不说辛苦她这个当娘的，这时候还在关心自己媳妇，楚老太太心里不觉有些不舒服，没好气道：“沈氏这一病，就病了好些天。娘着人去问了，沈氏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能说能笑，就是不能管家理事！”&1t;/p>
楚谦终于听明白，自己娘这是在嫌沈氏装病，也跟着气道：“一年到头过年前后最忙，中秋节虽不比年时，可人情往来的也是诸多忙乱。沈氏不说帮着料理家事为母亲分忧，反而装病万事不理，实在是可恶至极！儿子这就去沈氏院子里，好好问问她，这病到底要病到什么时候！”&1t;/p>
楚老太太瞅了眼楚谦没有说话。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沈氏惯会扮柔弱装可怜的，见到自己儿子怪罪她，立刻就会抹起眼泪端出万分委屈出来。偏这傻儿子就吃这一套，要不也不会在前头夫人过世以后，跟自己闹着要娶沈氏了。指望他却沈氏院子里问罪？哼，沈氏的院子他进去容易出来难，他冷落了沈氏这么些天，好不容易跨进天香院了，沈氏能轻易放他出来？还不是得要叫他陷到温柔乡里不能自拔才肯放他出院子？只怕到时候，沈氏让他走，他都不想走了。&1t;/p>
楚谦见老太太光瞅着他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冷笑，心里就有点怵，陪着笑问楚老太太：“母亲，今儿晚上的饭，还是摆在您的院子里头，大家伙边赏月边吃饭么？”&1t;/p>
楚老太太见他岔开话题，便也跟着说：“都依着往年的例。今年新添了两个新姨娘，也一并叫过来吧，一家人围着一个桌子吃饭才算团圆。沈氏那儿你想去就去，正好问问她，她的病今儿到底能不能好？要还不能好，晚上就不给她留座了。”&1t;/p>
楚谦听了忙点头答应，说着话就要去找沈氏“问罪”。楚老太太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放他去了，只是在他脚迈在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将管花草的事交给璇儿打理了。你那些同僚夸咱家园子让你脸上有光，都是璇儿给你争的。功不可没的，是你大闺女，不是你媳妇。”&1t;/p>
楚谦脚步顿了顿，回头冲楚老太太说了句：“儿子知道了，儿子心里有数。”拜别楚老太太，便往天香院去了。&1t;/p>
待他走了，楚老太太也来了兴致，吩咐顺喜道：“顺喜，扶我去园子里看看。看看咱家的园子，究竟被璇儿布置成什么样子了，引得外人夸了半天。”&1t;/p>
顺喜答应了，神色却有点蔫蔫的。她依言上前搀扶了楚老太太出门。刚一出屋子，就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原来满院子的菊花半数都被撤了，零星地摆在园子各个角落，一串红百日草三角梅并其他几种不认得的花摆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中间几盆茉莉正散着清新淡雅的香气，闻上去让人精神一震。圆圈最里头，两盆花叶子厚实，顶着几丛星星小花开的正艳，明明是不怎么艳丽显眼的花儿，却摆在最中间跟群星捧月似的。&1t;/p>
正看得出神，听见楚老太太问她：“顺喜哪，中间那两盆花，叫个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1t;/p>
顺喜仔细瞧了瞧，自己也不认得，便道：“回老太太，我也不认得。不过不妨事，待会把管花的孟婆子叫来问一问，自然就知道了。”&1t;/p>
楚老太太点点头，道：“那咱们就先去逛逛园子，看看还有哪些花不认得的，一并问问她。”&1t;/p>
中途经过怀香院的时候，见多日不出房门的常姨娘正在芳草搀扶下在院子里走动晒太阳，楚老太太看着常姨娘的肚子就觉得开心，说的话也温柔了许多：“正该如此，你正要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不要老把自己闷在屋里。”&1t;/p>
常姨娘见到楚老太太站在院子门口，忙请了安，把楚老太太往院子里让。楚老太太摆摆手，道：“我要去园子里逛逛，路过你这里，看到你终于肯出门了，就提点你一声。你不必管我，还晒你的太阳去。”&1t;/p>
常姨娘哪敢真的把她晾在一边，忙赔笑说着话：“也不是故意闷在屋里不出门的。前几日院子里摆的菊花花香太浓了，我闻着不舒服。今日不摆菊花了，新换的这花气味倒是好闻的很，我贪着想多闻一闻，倒叫老太太看见了。”&1t;/p>
楚老太太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好奇地往她院子里瞅了瞅，见院子里果然一盆菊花都没有，全都换成了米兰花，枝叶茂盛，米粒大的白花花香浓郁，不由得点点头道：“这花我闻着也觉得好。这气味有安神净心的功效，你有着身子，闻闻这味道也能睡得踏实点。”&1t;/p>
常姨娘听米兰花的香气还有安眠的功效，不由得露出喜色。她正在难受的时候，晚上也睡不踏实，动不动都想吐上一吐。仔细一想，今日吐的次数是比平时少了几次，心里更是高兴，直把几盆米兰花都快当成宝贝了。&1t;/p>
楚老太太见她今日气色不错，便又叮嘱了几句，扶着顺喜去园子里了。等到了园子里，借着顺喜的提醒，慢慢也看出门道来，心里很是满意，一边看着一边猜着那花拼的是个什么画儿，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园子转了个遍，犹没有尽兴，边往回走边吩咐顺喜：“这园子里的花拼那些个画儿倒也应景，我瞅着咱们院子里的花儿也像是摆了个什么，只是我倒没有看出来。待会回去，你叫孟婆子来一趟，听她说说里面的门道。”&1t;/p>
顺喜答应了，扶着楚老太太往回走，边走边试探地说起：“奴婢刚才听见人说，今早二小姐的院子里撤下许多花出来，二小姐不乐意，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脾气呢。”&1t;/p>
楚老太太扭头看了顺喜一眼，顺喜连忙低下头不再说话。隔了好一阵子，楚老太太方才像是自言自语道：“从前是有些惯着珊儿了，往她院子里送的花，比老婆子的院子里只多不少，岂不是失了规矩？长此以往她还知道个什么天高地厚？让璇儿煞煞她的脾气也好，最好谁也甭管她，就让她自己在那儿闹去，闹够了就消停了。”&1t;/p>
顺喜嘘着楚老太太的神色，陪着十二分小心提醒道：“从前都是太太房里的侯嬷嬷伺候二小姐，如今侯嬷嬷被撵了，太太又病着，二小姐那儿……”&1t;/p>
楚老太太点点头，知道顺喜的意思，拍着她的手赞许道：“你这话倒提醒我了，从前都是侯氏那个刁奴侍候珊儿，她自己本身就不正，珊儿也难免被她带的歪了。这才几岁，稍有点不满意的地方，就敢在家里这样脾气了？你记得提醒我一声，等过了节，叫牙婆子带几个女孩子上门，我亲自给珊儿选个老实本分的丫头伺候！”&1t;/p>
顺喜忙答应了，伺候着楚老太太回房休息，又马不停蹄地去找孟婆子问话。&1t;/p>
孟婆子自打昨天得了楚玉璇要的花草单子心里就开始打鼓，这节气谁家不是往家里头搬菊花的，哪有要这么多杂七杂八的花草的？有许多花草她都不认识，价钱又都低的很，于是心里越没底了。可谁让主子吩咐了呢，她一个当奴才的只能照办不是？&1t;/p>
听说一大早老爷的同僚来赏了园子，走了没多久，老太太又去花园里转了一圈，孟婆子心里更加的没谱，心想，莫不是老爷见了园子里的花不满意，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又亲自去看了一番？心里悔恨的要命，早知如此，还不如就拂了大小姐的面子，还按老规矩来，虽说讨不了什么好，可也不会出错不是？&1t;/p>
心里正担心得要命，顺喜就来喊她了，说是楚老太太点名要见她问话，可把孟婆子给吓得半死，心说完了完了，今天的花草果然不得力，老爷和老太太都不满意，这下问她罪来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顺喜到了天逸院了，刚一进门不等楚老太太问话，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的咚咚响，嘴里连声辩解道：“回老太太，今儿的花草都是大小姐的主意，奴婢只有听命的份，不敢不从哪。老太太要问什么，只管去找大小姐问去，奴婢只是办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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