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又遇钟沐璜
正月里头无非都是些吃吃喝喝，各种串门走亲戚的活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好请客，平日里没事都要摆酒设宴请人来家里热闹热闹，顺便联络联络感情，这到了年里头，更是一家轮着一家地搭戏台设酒宴，单是楚家就接到了两摞的请帖，更别说那些大门大户了。 &1t;/p>
这可把沈氏忙坏了，出了正月初一，她就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外头赴宴。她次次出门都带着楚玉珊，把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前掏私房银子给楚玉珊买的衣裳就是预备着这时候穿的，出门见客，楚玉珊的衣裳就没有重复过，头也是挖空了心思变着花样挽，饰也是年前就打好的，有些是买现成的，有些是沈氏拿了自己的头面出去让人改了样式，直把楚玉珊打扮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1t;/p>
那些宴会上的太太们见楚玉珊打扮的娇俏可爱，都会随口夸赞上两句，沈氏听了心里很是得意，嘴上还是要谦虚的：“哪里哪里，不算丑的让太太看不过去就行了。”&1t;/p>
宴会上吃喝过后，沈氏就忙着跟经常在一起聚会的官太太们聊天品茶，顺便说些太太们间的八卦，什么谁家的小妾在外头养了姘头了，什么谁家的儿子跟下人好了，什么谁家闺女被婆家打了哭着跑回娘家了，净是些张三李四家的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跟亲眼见到了似的。那些太太们就好谈论这个，每次都是三五个要好的人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大声笑，笑完了还不忘拿帕子捂着嘴啐道：“哎呀，真是丢死人了，这要是在我们家啊，我早就让下人拿大棒子打了。”&1t;/p>
逢着沈氏跟人八卦的时候，就让张嬷嬷领着楚玉珊到别处玩去了。楚玉珊有时跟着同龄的小姑娘们一起玩，有时就一个人在别人家园子里转转，看看园子里的景致，也并不往那些人少景背的地方去。张嬷嬷见楚玉珊这般乖巧，便也不那么时刻留意着，时不时地跟其他伺候着小姐们的嬷嬷们说个话，逗个趣，有时候兴致上来了，划个拳斗个酒也是有的，设宴的主人为了显示自家的阔绰和殷勤，往往给下人们也准备了丰富的饭后的糕点和美酒。&1t;/p>
然而跟着沈氏出门赴宴只是楚玉珊特有的待遇，沈氏是从来不肯带楚玉璇去的。楚老太太看不过去，忍不住说了几次，楚玉璇也并不想跟着沈氏出去别别扭扭的，便推说自己脸上伤还没好利落不便出门见客。楚老太太瞧着她光洁白皙的脸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红肿破烂的痕迹，却拗不过她，只能任她呆在家里头不出去。&1t;/p>
没有楚玉璇跟着，又在一群太太跟前左右逢源，沈氏心情自然再好不过。与她交好的太太们都知道她家的情况，并不多嘴去问楚家大小姐怎么没来，一般交情的太太若是随口问了，沈氏便趁机将楚玉璇贬低一顿，说这个大女儿目无尊长肆意顶撞，生性傲慢容不得人，心思恶毒手段狠辣，总之就是什么难听就说什么。对方不过是一句客套话随口问问而已，她却将自家长女编排了一大堆不是，往往听得人家尴尬的不行，一心只想赶紧听完了离她远远的再不招惹。&1t;/p>
只是这样一来，楚玉璇的恶名在沈氏所在的官太太圈子里已经传开了。各个太太都在心里嘀咕着，有此恶女真是楚家家门不幸，那楚家长女已过了十岁，再过不了几年也该定亲了，也不知到时候会祸害到谁家闹得鸡飞狗跳去。不管祸害到谁家，各位太太都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让媒人登楚家的门求取恶女。&1t;/p>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过了这一天，正月里头的禁忌就可以破除了。这一天也是迎财神回家的日子，生意人家起了个大早给财神爷爷上香情愿，官宦人家不迎财神，却会去寺里头烧香拜佛。&1t;/p>
楚玉璇年前在宝方寺请的灯一直不得闲没去慧智大师那里取回，想着正月里头去寺里烧香拜佛的人多，免不了要多做几场法事，或许慧智大师已经给灯盏开过光了也说不定。便禀了楚老太太去宝方寺上香。莲姨娘听说是去宝方寺，也闹着要一起去，说上回过去就听人说了，宝方寺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自己要多去拜拜，求菩萨保佑她平安诞下麟儿。&1t;/p>
楚老太太听说宝方寺送子菩萨灵验，干脆把喜姨娘、孟姨娘都叫上一同过去，让她们也去求求菩萨早日送子。常姨娘素来不喜热闹，她的月份也大了行动不便，并没有跟着同去。&1t;/p>
楚玉珊听见都要去宝方寺，难得不愿再跟沈氏出门赴宴了，要跟着一块去宝方寺玩。年节里车马行并不开张，楚老太太让人把家里头的两辆马车都套上，几个主子坐在车里，丫头婆子们跟在外头走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缓慢地朝宝方寺去了。&1t;/p>
她们起了大早，等到了寺里却已经快吃晌午饭了，真是起早赶了晚集。楚老太太有心要让喜姨娘历练，临出门时取了银子给她，让她招呼好大家伙。她下了车见太阳都走到头顶了，便跟楚玉璇商量了下，寻了宝方寺的知客僧，问过之后得知宝方寺的僧人预料着今天来的香客人多，特意多做了素斋，除了提前定下的人家以外，她们来的算早的，还剩许多素斋可以供她们吃。索性也不等回城再吃午饭了，取了银子给知客僧，就在宝方寺吃一顿素斋再礼佛。&1t;/p>
年里头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听说中午吃素斋，人人都觉得不错。也不论主子下人了，安置好车马，跟着知客僧去了香积厨，占了两大桌吃起素斋来。他们一行人来的算早，进去时见香积厨里头并没有坐几桌人，等到饭吃到一半，除了提前预留的几张桌子意外，几十张桌子已经坐满了，还66续续有哪家的下人探头进来瞧是否还有空桌。&1t;/p>
吃得差不多准备走时，香积厨里又来了一户人家，主子是谁尚不知道，十几个服饰统一的丫头先聘聘袅袅地进来了，直接奔着里头预留的桌子而去，将那僧人们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桌椅又用软布细细擦拭了一番，末了又捧出一沓银红绣大朵牡丹花椅搭依次铺上，又有小丫头跟着一一摆正了。一切收拾利落，一行人方才鱼贯退下。从进来到收拾再到里去，十几个丫头一声咳嗽声都没有出，显然是训练有素。&1t;/p>
香积厨里头来吃饭的，有官宦内眷，也有平民百姓，出门吃个饭排场还这样大的并没有几家，这番动静自然引得不少就餐的香客频频抬头相看。楚家的人也毫不例外。孟姨娘瞧了一眼，虽是惊讶却不敢出声相问，看过后很快就低下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莲姨娘性子豪爽，免不了出声嘀咕了一句：“这是谁家啊？来上个香还要带这么多丫头服侍？好大的排场。”被喜姨娘一个眼刀扫过来，虽心有不甘，还是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1t;/p>
楚玉璇则注意到那家的丫头们擦桌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江梭织布，心里也嘀咕着，到底是哪家如此奢靡？她家里头还用松江布做衣裙穿在身上呢，别人家里头竟用来擦起了桌子。再看那些丫头们的穿着，一水的上红下黄，上身穿着银红色撒花小袄，外罩玫红色绣花比甲，下头姜黄色洋绉裙，各个都是如水般的年纪模样，再配着那身衣裳，真是冬日里头盛开的一朵朵春花了。&1t;/p>
只是，那身打扮，怎得瞧着那般眼熟？楚玉璇心里咯噔一下，再抬眼看时，就见那家的主子们已经进来了。打头的是钟沐琦，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长衫很衬他的肤色，衣裳剪裁的也好，越显得他丰神俊朗。只见他两手搀着位老太太，亦步亦趋地走着，时不时低头和老太太说上两句话，逗得老太太笑出来，自己也跟着像个孩子一般的开心起来。身后跟着的是钟沐璜，依然是一身骚包的大红色劲装，头上戴着金镶玉的冠，额间大红色嵌和田玉的抹额，当真是面如冠玉，神采奕奕。走在他身旁的便是他的母亲忠勇伯府的当家太太了，一身的锦衣华缎从头到脚都在昭显着伯爵府的富贵，虽是年节时候，却不见脸上露出任何欢喜的表情，只有眼神扫过钟沐璜时，方才露出些许温柔之色。&1t;/p>
果然，是钟家的一家老小也来宝方寺上香了。有些人有些事，当真是逃也逃不掉。&1t;/p>
楚玉璇赶紧将头埋得低低的，专心吃菜，目不斜视。&1t;/p>
只可惜，已然晚了。那钟沐璜走着路也要东瞅西看，见香积厨里的香客们一时之间都忘了吃饭，都盯着他们一行人瞧，越的得意起来。顾盼之间，一眼就认出了楚玉璇来，跟着就看到了坐在她旁边的喜姨娘。两相一印证，更是八九不离十了。&1t;/p>
楚玉璇心中暗暗叫苦，和喜姨娘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头看出了“冤家路窄”四个字。&1t;/p>
“怎么办？那小子竟然是有来头的，把咱们认出来了。”喜姨娘用眼神问道。&1t;/p>
“咬牙挺住，打死也不认账。”楚玉璇用坚定地眼神传递着死不认账的信念。&1t;/p>
一瞬间，两人用眼神已经打定了主意，心里还有些忐忑，就听见钟沐琦兴奋地喊起来：“琦哥，琦哥你瞧，那不是……”&1t;/p>
“二弟，佛门净地，不可高声喧哗，否则对佛祖不敬。”走在前头的钟沐琦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两步，恰好挡在了钟沐璜和楚玉璇之间，将钟沐璜的视线彻底隔开，低着头，一脸唯唯诺诺地相劝着。一瞬间，他用警告的眼神示意，又瞬间恢复了唯唯诺诺的神情，“还是快去陪祖母用素斋吧。”&1t;/p>
钟沐璜一时愣住。听到钟太太问他：“璜儿，你刚想说什么？”&1t;/p>
“呃……孩儿是想说，那不是，那不就是咱家订的桌子么。”钟沐璜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临时就改了口。&1t;/p>
&1t;/p>
(https://www.biqukk.cc/43_43580/1650296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