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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凉风冷月


山脚下有一片草地,夏日里,草叶已疯长到半人高,墨绿的颜色随着山风吹动浮动不止。堂庭站在丛中,看着姜与眠一人坐在偌大的草海里,身旁只有零星几只野猫相伴。

        他手中抓着半指长的鱼,头藏进臂弯中,像要将自己埋进草海里。堂庭放轻步子,也随他坐到了地上,月光清亮,姜与眠仍低着头,装作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在一起。”堂庭声音低沉,“可旁的事皆能依你,唯独这件事……”

        “没有,堂庭,我从前说的什么不许抱她,不许看她,都是些玩笑话。何况,那是你们两人的事,我也没资格插嘴。”

        姜与眠抬起头,将手中奄奄一息的鱼扔到了野猫面前:“不过,我送她回去的时候,没有在玉佩中为她留法力,你若想见她,便自己去见吧!”

        姜与眠从地上起身,堂庭知道他想躲开自己,便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姜与眠触电般甩开他,可堂庭避过他的力气,又一次抓住了他。

        “我们两人身上皆有负累,即使你不这样做,我们也是难相见的。”堂庭目光黯淡了下去,“待杀了巫惑后,早已不知是何年月,那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堂庭从地上站起:“我来这,只是想问你,你究竟为何对我疏远?”

        “我又将这段时日的事细想了一遍,总觉有哪里不对。你不是因为那件事,是另有旁的原因。”

        堂庭紧盯着他的反应,姜与眠背身低着头,冷冷回了一句:“没有!”

        他猛地甩开堂庭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与眠!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堂庭的声音强硬了几分,“连原因都不肯告诉我?”

        姜与眠停住了,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告诉你原因又怎样?”

        “就算不能怎样,至少也可让我明白些!”

        姜与眠回身向他大步走来,贴身站在了他面前。此刻堂庭才发现,当初他轻易便能提起的孩子,不知何时已与他身量相当,如同小山般挡在他面前。

        “堂庭,你是山灵化形,与兽类成精不同。我想知道,你化形之前便是男身吗?”

        堂庭眼中疑惑闪过,他全然不懂姜与眠的意思。况且,山灵虽无男体女体之分,可数千年养成的性格,却大有不同。

        姜与眠忽然向前半步,将他扑倒在了地上,两人压倒了大片草叶。

        “若我想要你化成女身呢?”姜与眠直视着他的眼睛,又加上了这一句。

        堂庭眼中满是错愕,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末牙教坏了你?”

        “不关末牙的事!是我自己!我不甘心只做你的小主子,我还想要别的身份,你能给吗?”

        姜与眠居高临下看着他,堂庭竟有些慌乱。他想要推开身上的人站起来,可刚出手便被他扣住双手,按在了地上。寒冰从地上生出,锁住了他的手脚,堂庭尝试破冰,可他身上咒术仍未解,此时的他许还不如秋迟。

        “你想知道原因,现在我告诉你了,还要我说得再明显一点吗?”

        “与眠……”

        “你只要靠近我,我便想要你的偏心,想要你心中第一的位置。可你偏偏给不了,所以我只能疏远你。如今有了我姐,我连你心中第二的位置都没了。”

        “我今日给你机会,让你选!要么如你所说,让我做你最看重的人,要么从此以后,你都别再靠近我,我们也不再过问彼此的事!”

        “不过你不必担心,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与你联手对付巫惑。”

        这样的选择,堂庭做不出来。他无法给他想要的答复,姜与眠是知道的,他只是想要逼自己远离他而已。

        “……与……”

        “选啊!”

        月光盈盈洒落,耳边只有风声。姜与眠等了许久,可堂庭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松开堂庭的手,去扯他身上的衣带,堂庭想要阻止,可手脚皆被寒冰锁着。

        “与眠,不许胡闹!”他开口阻拦,可姜与眠哪里会听他的?此刻已扯开了他身上衣服,逼得更近了几分。

        “选啊!”姜与眠直视着他的眼睛,“只要你日后不再靠近我,我便放你走!我会敬重你,会将你看做我师父,但我……我日后再也不是你的崽!”

        堂庭懂他的意思,若他选了,他们二人便只能算作相识的人,再回不到从前那般亲密。他凝聚体内灵力,手上寒冰已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裂纹,只要冲破这些冰,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你还犹豫什么?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姜与眠俯下身,紧闭双眼,吻到了他唇上。两人的气息皆有些乱,堂庭极力挣扎着,寒冰也在一点点破裂。齿间撕咬,姜与眠收着力气,如噙着细滑的果冻。他人慢慢地颤抖起来,伏到了堂庭颈间,极力隐忍着啜泣声。

        清脆的断裂声传来,姜与眠被推倒在一旁,眼前襟带闪过,堂庭已不知踪影。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巫惑侧目看着来人,沉声问道:“没能杀他?”

        “堂庭已醒了。”虎妖垂目答道。

        “这么快便醒了?”巫惑坐正身子,随即又轻笑一声,“无妨,就算醒了,身上的咒也是难解!”

        巫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问道:“姜与眠呢?”

        “在喂猫。”虎妖顿了顿,“像是在为什么事伤心。”

        “伤心?”巫惑来了兴致,“把他带过来!”

        “是。”虎妖转身退走。

        “知道该如何做吗?”

        虎妖又转过身来:“只要放出消息,说主子要去为川淤报仇,姜与眠顾及堂庭伤势,定会孤身前来。”

        巫惑满意笑笑,这虎妖果然比川淤聪明得多。

        姜与眠呆坐在井沿,天色又暗了下来,自昨夜在草海逼走堂庭,他便没再见过他了,想是远远躲开了自己,再不想见到自己了吧?不过转念想想,这样最好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一缕邪气从城墙边飘过,姜与眠警觉起来,趁邪气接近,挥手掌控寒冰冻住了来人。

        来人现了身形,是乞巧那日他在巫惑身边见过的小妖。只是今日再见,眼前人似乎有些不同了。

        “你来这做什么?”

        虎妖不应声,只是防备地看着他。

        姜与眠见他不答话,控制他身上寒冰,生出无数利刃,一齐朝他眼睛刺去。

        “我来寻堂庭!”

        利刃停在了他眼前一寸的位置,虎妖紧闭着双眼,慌忙开口。

        “找堂庭做什么?”

        “说!”姜与眠沉声低喝道。

        “他杀了川淤,巫惑要为川淤报仇,便想让我引堂庭去嘶月林。”

        嘶月林?堂庭身上伤仍未好,哪里能去?幸好自己发现了这小妖。

        “我劝你,还是让他去的好。”虎妖又继续说道,“巫惑见不到他,必会来攻城泄愤,死堂庭一个,总比死一城要好!”

        姜与眠抬起眼,恶狠狠地盯着他,虽不喜他说的话,可这话却不无道理,川淤好歹也算是巫惑最器重的部下,他死了,巫惑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姜与眠解开了他身上寒冰,说道:“我放你走,你回去告诉巫惑,就说你引来了堂庭,他随后便到。”

        虎妖眼睛转动,似乎在权衡利弊。姜与眠继而威胁道:“是你老老实实听话?还是我杀了你,自己找人去办这事?”

        “我……我去!”

        虎妖转身攀上枝干,三五下便跳出了城墙,没了影子。姜与眠看了一眼堂庭的房间,他已一天一夜未曾回来了,说到底,他的伤皆是因为自己,自己代他送死,也无不可。

        夜风阵阵,樟树叶子掉落到巫惑肩上,又从他肩头滑下,落到了地上。他已等得不耐烦了,侧目冷冷瞪着身后的虎妖。

        “你不是说他定会来的吗?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虎妖心下一颤,立刻低下头去:“主子,姜与眠定会来的,眼下未到,许是在准备什么,想要对付你。”

        巫惑冷哼一声,留下一句叫他继续等,便拂袖回了石窟。那石窟是他藏身之所,山顶有间寺庙,他特意将山体挖空,藏身在寺庙下,日夜听他们诵经鸣钟。久而久之,他身上的阴邪之气便一点点散去了。也是因此,他只需隐藏住身上妖气,堂庭与贪狼星君便无法寻到他的踪迹。

        绝壁处有一个极隐蔽的洞口,巫惑飞入山洞,踏入幽暗的洞窟,两旁火把猎猎燃烧,照亮了脚下的路。他一路向里走去,可越走便越觉异常,直到最后一道石门打开,冰蓝色的剑刃在他余光里闪过,他才知道这异常是为何。

        巫惑转身抓住剑刃,寒光顺着他的手结成寒冰,可他却并未急着破冰,倒是猛力扯过剑刃,连带着姜与眠也被他拉到了面前。两人透过剑身,暗暗较着妖力,姜与眠眉头紧蹙,他已支撑不了多久了。

        巫惑手上寒冰碎裂,一缕黑雾从刃尖贯到剑身,姜与眠闻得出,那是一种毒。心下一刻迟疑,手上的力便松了些,巫惑抓住时机,掐住他的手腕猛力翻转,姜与眠手中的剑被他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

        姜与眠快步向后退去,可身后石门早已被巫惑关死,逃无可逃之际,巫惑手执剑柄,将剑刃刺进了姜与眠腹中。冰魄剑穿透身体,姜与眠被死死抵在了石门上,幸而这是他的剑,早已与他通了灵智,虽是刺透身体,可也只是皮肉伤,并不会伤他。

        巫惑邪魅笑着:“你怎会知道我在这?”

        姜与眠双手抓着冰魄剑,只是恨恨地盯着他。巫惑见他不语,便握紧剑柄,在他血肉里转动起了剑身。

        “嗯……”姜与眠受不住痛,闷哼出声。

        巫惑手腕的转动仍未停,又一次问道:“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没……没人告诉我……我在……我在那个小妖身上……闻到了香火味……”

        巫惑手上动作停了,连剑柄也被他松开了。姜与眠滑坐在地上,极力调整着呼吸。渐渐的,他已能适应身上痛苦,便抓着剑身,缓缓将剑从体内拔了出来。鲜血如泉,浸了满身,姜与眠捂住伤口,调动妖力治着身上的伤,巫惑也不阻止,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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