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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看到这种章节的话大家都懂得啦。  朱厚照毕竟是太子,  学业上的事情张皇后不好插手,  最多是隔一段时间派人问一下,  至于朱厚照每日来拜见她的时候,  张皇后自然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疼儿子都来不及了。但是作为皇上的弘治帝肯定比她清楚得多。

        弘治帝笑道:“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太子天性聪慧,  也不可过度拘束了。”张皇后被弘治帝气笑了,轻笑着说道:“有你这个做父皇的这么宠着,他可不是得无法无天了?”

        弘治帝轻轻拍了拍张皇后柔嫩的手,  又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说道:“他才八岁,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  不宠他还能宠谁呢?不过自从上次他撒娇打诨要了两个侍卫过去后,  的确是乖顺了不少。听说昨日还做了功课,比以前已经长进了。”张皇后无奈地摇头,  弘治帝比她还宠爱朱厚照,  不然为何每次太傅的折子都被他压了下去,  莫说责备太子,  连说两句都不舍得。

        “罢了罢了,你拿主意吧。”弘治帝与张皇后如同普通人家一般生活了多年,两人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弘治帝十分敬重张皇后,从来不曾落过她的面子,  坤宁宫的气氛一直很温和。

        焦适之在东宫的身份渐渐不一般了,  他与林秀一起担任太子的侍卫,  但他同时又几乎是太子的伴读。不久之后林秀被朱厚照推去给武师傅那边好好练习,林秀高高兴兴地走了,焦适之只在每天晚上才能够见到他。

        而焦适之则与朱厚照一起沉沦在无限的学业中去。

        太子所需要学习的东西自然与一般人不同,即使太傅的心思都花在太子身上,焦适之仍觉得有些许吃力。这不是说焦适之不如刘瑾等作为伴读的内侍,而是朱厚照根本不会找他们交流,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替太子挨罚,顺便陪太子读书,心神根本没花在学业上。而朱厚照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拉着焦适之泡在书房,搞得焦适之回去之后不得不挑灯夜战,不然有些跟不上朱厚照的进度。

        是夜,林秀看着焦适之那边还亮着烛光,摸过去愕然现他还在看书,疑惑地说道:“适之,你为何如此认真,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开始好学起来,你不必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他以为平时焦适之即便再如何认真,但也没到子时都还未入睡,如果不是因为他今日也睡不着,还不知道焦适之一直这么晚。

        焦适之合上书,掩住即将出口的哈欠,轻声说道:“太子很聪明,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文章谋略,我不如他。”林秀不信,他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太子殿下再如何聪明,也不过八岁,你竟如此推崇于他?”

        “不是推崇。”焦适之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下去。

        他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自己辩驳,只是在同等的程度下,看着年仅八岁的朱厚照游刃有余的模样,焦适之心里还是有些不服输的,即使那人是太子。

        “你的武功如何了?”焦适之转移话题,林秀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说道:“就那样吧,最开始去的时候那几位师傅并不乐意教我,不过这两天情况好多了。”

        焦适之抿唇,轻声说道:“以你的资质,他们不会轻待你的。”更不必说还有太子的命令,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肯定会难熬一些,毕竟他们本来是为了太子服务的,结果太子不过来,却塞了一个小侍卫过去。

        林秀笑着点点头,“我知道,而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太子开口问他的时候,林秀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跟在太子身边固然是一条捷径,但他还是想上战场的,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自然是好。而且太子身边有焦适之的存在,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越他,离开这里对两人都有好处。

        他相信焦适之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点,才没有阻止他。

        两人又聊了两句,然后林秀劝着焦适之去睡觉,直到看到这边的烛光熄灭了后才离开。焦适之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林秀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苦笑,他都不知道到底这份吊儿郎当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本性,还是他的伪装了。但他相信太子绝不是他人口中那么不学无术之人!

        次日清晨,焦适之起来的时候觉得喉咙有些痒,咳嗽了两声又吞了凉水,心里叫糟,或许是这几日太过晚睡,结果喉咙不太舒服。

        他换上侍卫服,站在铜镜前整理衣着,这身侍卫服与东宫侍卫的服侍类同,但在细微处却又别具一格,穿在身上格外精神,掩盖了几分倦怠。

        【每夜行,见高屋大房即驰入,或索饮,或搜其妇女,民间苦之。】

        甫一进殿,焦适之心中就骤然闪过一行斗大的字眼,让焦适之看了之后苦笑连连,这个真的很......耐人寻味。

        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焦适之已经学会忽视这些东西,只是偶尔还是会被某些比较惊悚的内容所惊吓到,就犹如今日的内容。他头疼地回想着刚才的那句话,又看着现在正在几个内侍包围下穿戴者衣物的小小太子殿下,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情况。

        “适之,你怎么了?”朱厚照一眼就看到焦适之站在门口愣,好奇地开口问了一句,就看见焦适之目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移开眼神摇了摇头。朱厚照诧异地看了眼铜镜,难道他哪里不对劲?

        焦适之想着,虽然万岁爷与皇后两人感情诚挚,再无他人,怎么轮到太子就那么的......那么的......嘶~牙疼。把心里的胡思乱想收了收,焦适之原本便打定主意,这些所谓的未来跟现在没有关系,就算是将来的可能,但也还没有生,不能用奇怪的眼光看人。

        一路上焦适之感觉到太子时不时在偷瞄他,他知道定然是他刚才的反应让太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焦适之真的无话可说,只能这么静静地憋着当做不知道。

        可以说是非常辛苦了!

        忍到回来的时候太子殿下终于忍不住了,就在他开口前那一瞬间,焦适之忽而低头说道:“殿下,刚才坤宁宫来人,皇后娘娘要见卑职,卑职先告退了。”

        朱厚照连忙说道:“我也去。”

        随后莫姑姑笑眯眯地出现在他面前,低声说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只想一个人见见焦侍卫,同他说说话而已,很快就会把人还给您,还请您不必着急。”

        朱厚照眼巴巴地目送着焦适之被张皇后身边的莫姑姑带走,神情厌倦的小模样让身边伺候的人面面相觑。丘聚与谷大用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上前一步说道:“殿下,小人前端时日命找来了戏班子,您是否要悄悄看,助助兴?”

        焦适之的日益得宠让东宫的内侍都着急了起来,刘瑾高凤那几个还能稳妥点,剩下的根本就不得安稳,好不容易寻到个焦适之不在的时机,怎能不抓紧呢?

        太子无聊地摆了摆手,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点郁闷,“那就见见吧。”母后怎么就不愿意见他呢?

        焦适之回来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原本被张皇后叫过去的时候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张皇后只是询问了他与林秀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说完了就让他们回来了。张皇后温和的态度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林秀在半道上就跟焦适之分开了,他还要去练武。焦适之的记忆力还不错,靠着腰牌回到了东宫。原本他现在该是和太子在书房一起,所以他便先过去书房,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焦适之好奇起来,这个时候的太子殿下能去哪里?他随口问了书房伺候的小内侍,他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焦适之的脸色便冷淡了下来。他是个温润如玉之人,平时脸上常常带着笑容,如今一下子冷了脸,把眼前的小内侍吓了一跳。焦适之并不是冲着眼前的内侍脾气,只是心中对东宫这些内侍着实恼怒。

        太子总是容易为外力所动摇,焦适之向来知道这点,但奈何太子身边的人不加劝阻便罢了,反倒是一个个冲着他这点使劲,冥顽不灵!不过焦适之心里也清楚,这点时间太子的表现让很多人心里都有些慌,会想尽方法夺回太子的注意也是正常的。

        冲着小内侍点了点头,焦适之打算先回去自己屋内再说。不过刚到正殿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整个殿内都静悄悄的,连平日的走动窸窣声都没有。疑惑地偏了偏头,焦适之决定不理会它。握着剑柄大步走过殿门,来到自己屋前,刚推开门就听到隔壁传来细碎的响声。

        焦适之心中一紧,光天化日之下,东宫难道还能进贼?但是隔壁的声音太过鬼祟,不得不让人生疑。他几步走到窗边,心里更加奇怪了,平日里东宫各处都定然有人守着,为何今日此处居然没有侍卫巡逻?

        但屋内的响声越来越大,而且愈不对劲起来,似乎有人被挟持。焦适之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了屋门,并打算若是真的有刺客便立刻喊人过来。,以他的能力硬抗几招应该还是可以的。东宫守卫森严,听到动静立刻会有人赶过来的。

        心里这么想着,焦适之也是这么打算做的,奈何一打开门,却是......

        却是一场活生生的春宫图!

        此时屋内站的人可不少,不过都龟缩在各处角落,次间的左侧安放着床榻,床前放置着一扇半透明的屏风,虽然朦朦胧胧,却仍能清楚地看到朱厚照半躺在床头,一副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模样。而他的身上正趴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衣衫半退的模样十分诱人,屋内流动着魅惑的气息。

        焦适之僵在原地,听见声音望过来的太子殿下也僵硬地不能动弹。

        这场面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

        【帝好游。】

        焦适之在认真看到这个孩子的瞬间,心中突如其来闪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句子。他惊讶地停住了脚步,迟疑几许后现没有任何问题,又嗤笑自己胡思乱想。想必刚才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些书籍文字。

        看那孩子狼狈的模样,焦适之怕是谁家走丢的孩子,出声问道:“你怎么了?”想了想又主动蹲下.身来,掏出手帕递给对方,“我叫焦适之。”

        看着小孩默默接过了手帕,焦适之心细,一眼便看出对方衣裳的微许损破,“我看你仪表不凡,想必是遇到了点麻烦,要跟我去茶楼坐坐吗?”只是话语刚出口,又有些羞赧,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在拐骗小孩?

        小孩似乎被奉承惯了,对焦适之前面的话倒是没怎么在意,对他后半截的意思却很感兴趣。心中的郁气被焦适之的话散去三分,大方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我娘喜欢叫我寿儿,你也如此称呼便好。”

        他看着眼前之人面善,心中欢喜,倒是坦然直言。

        毕竟他还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

        朱厚照八岁的时候,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对他避之不及。

        作为皇爷弘治帝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在他身边伺候原本应该是最吃香的差事了,奈何这位小主子太过顽皮,又在东宫太监等伺候下更加喜好玩乐,被他戏弄到的宫人不胜其数却有苦难开口。

        这展到某一天,也就是今日,这位小主子耐不住寂寞,溜到御膳房藏在菜车里出去了!

        第一次见到宫外世界的朱厚照表现得像一个刚进城的乡下人,幸亏他在出来之前就机智地偷换了东宫太监的便服,中等的布料不会让他显得很突出。

        皇城外的官道自然不会有人敢在那里做生意,但是再过几条街后,熙熙攘攘的人声便越热闹起来。朱厚照虽然顽皮,却也十分聪明,在观察了好几下之后便现,宫外的人来往是需要用到银子的,这让他想起了刘瑾曾说过的月饷。

        他难得有点小憋气,站在街角扁扁嘴,圆润的大眼珠里带着点点光泽,早知道今日出门的时候就不要甩掉他们了,他从来都不会在身上带着除开佩饰外的东西。

        等等.....朱厚照从怀里摸出换衣服时顺手放进去的玉佩,这个东西,应该挺值钱的吧?

        清晨,铺隔壁的豆腐小娘子刚把东西都弄好,便看到一个俊俏的小公子颠着脚步进了当铺,那可爱的模样让刚刚做完月子的她也忍不住低笑起来,娇俏的笑容惹得买豆腐的女客眼前一亮。然而不过一刻,小娘子就见到那位小公子垂头丧气出来了。她在当铺附近做生意,自然知道这件当铺的老板十分苛责,向来是死命压低价格,这位小公子想来也是如此。

        在小公子低着头从豆腐店前经过的时候,小娘子忍不住招呼了一声。小公子顺着她的声音茫然抬起头,那小模样让小娘子母性大,不仅细心安抚了几句,也端了一碗豆腐脑给他,淋上糖浆的豆腐脑乳白中带着金黄,让原本心浮气躁的朱厚照情绪平复了些。

        盯着看了好几眼黄澄澄的瓷碗,朱厚照终于忍不住吃了一勺子,甜腻腻的滋味一下子舒缓了他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勺,第三勺。

        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那是客人在跟小娘子逗趣,说是她看上了人家小公子的俊俏,她夫家可要不许的。小娘子轻柔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无比的柔意,“前些日子生下孩子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以后如果我的孩子在外头出了事情,我希望也会有人如此帮他,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朱厚照抿抿嘴,嘴角浮现一个小小的梨涡。他刚才是极为生气的,虽然他并不知道宫外银子价值多少,但他那块玉佩绝不可能只值一百两银子。他刚才经过前面的饰铺子还看了几眼,那些档次了了的还卖着一二千两的价位,那个当铺老板一定是看他人小在诓骗他!

        但是这碗甜甜的豆腐脑安抚了他,像是一只刚被撸毛的小奶猫,在太阳下懒散地露出肚皮,娇憨地打了个滚。

        他伸了个懒腰,从怀里取出那一百两银票,看着那张银票冷笑了两声,那个当铺老板把他当傻子糊弄,等他回去就带人来砸店!

        暗暗狠之后,现在的朱厚照苦恼地看着这张票子,这碗糖水.....应该不值一百两吧,可是他浑身上下一文钱也没有了。刚才那个女人很温柔,那样轻柔的暖意让他想起了后宫中的母后,朱厚照可不想吃大户。

        正在他苦恼的时候,门外传来喧闹声,他诧异地回头,却看到一行人凶横地踢开了满摊的东西,为那人直接抓住了小娘子的手,嘿嘿直笑,“你的丈夫就在刚才已经因为偷盗被下狱了,如果你早就从了我们主子,你的丈夫现在也不用受苦了。”小娘子一直挣扎着要逃开,但一下子就被他扭了手腕,疼得落泪。

        那些人一来就凶神恶煞地吓走了店里所有的客人,包括原先坐在铺子里的人,已经跑剩下朱厚照一人,而其余的人更是进到店里随意打砸。一个横脸的看到朱厚照还坐在位置上,怒目喝道:“你这小子,陈爷办事的时候,你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坐在这?还不快滚!”待看到他手底下的银票时,眼睛猛地放光,手也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哼,这银票就当作你这眼睛的费用,好好犒赏我们兄弟几个,也免得白跑一趟。”

        朱厚照也学过拳脚,在看到那人伸出的手时,抬脚踢中那人的腹部,击得他倒退了好几步。横脸男子不觉被踢了一脚,当即火大,三两下上前就要把人扯下来。朱厚照人小灵活,绕着店面闪躲了好几下攻势。奈何势单力薄,很快被抓住踢打起来。

        小娘子惊恐地叫道:“不要碰那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只要你们不碰他,我跟你们走!快放开他!”原来这女子一眼看出今日自己跑不了了,幸亏孩子昨日送到大伯家去,想来不会出事。既然逃不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只是虽然这么想着,小娘子还是忍不住瑟瑟抖,泪眼婆娑。

        为者是个有脑子的,要是这小娘子乖乖的,也省得事情闹将起来棘手。他冲着几个打手使了眼色,横脸男子收回手,愤愤地踢了一脚桌腿。大哥看不上眼,可那一百两对他们来说可不是笔小钱。

        三两下这个豆腐店就被他们搜刮了一遍,随后带着人离开了。

        缩在墙角的朱厚照没有说话,狠狠地闭着眼睛,被踩了好几脚的右手紧紧握着那张银票,失控的力道使得银票皱成一团,到最后圆润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银票上染上了几抹刺眼的嫣红。

        等到人离开之后,有围观的人才敢凑过来,而官府的人也姗姗来迟。几个捕快匆匆走到店门前,看着满地狼藉面露不忍,然而只是低声说着什么就打算离开。

        “刚才你等早已到达,为何不出面制止?”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后面的两个捕快打了个寒噤,莫名觉得有些冷。带头捕快皱着眉转过头来看着刚坐起身来的半大少年,敷衍地挥挥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还不离开案现场?”

        “案现场?”朱厚照的视线从整个店面扫过,又落到捕快们身上,“一个连捕快都不保护起来的案现场?”冷冷的声音像是在嘲讽这些刚刚还欲转身离开的捕快。

        “你!!”带头的捕快胀红了脸,握着刀具的手转动了两下,就听到旁边百姓议论纷纷,言语中不乏讥笑怒骂,闲言碎语下羞愧留在这里,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忍着身上的疼痛,朱厚照随意找了个街边拐弯处坐下,动作间扯到淤青处,忍不住龇牙咧嘴。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从小到大,弘治帝跟张皇后疼爱得根本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听着三两散开的百姓的话语,朱厚照才知道,刚才那一行人是这条街上的街霸,横行霸道不说,跟东街的陈主事的小儿子又有着勾当。而这个陈主事,仿佛听说跟宫内的宦官又有着什么联系。就算陈家小儿子再怎么伤人掳人,官府都没敢管过。

        豆腐店的小娘子早就被看上了,只是碍着有孕没动,这刚出月子没多久,陈家就动手了。

        “哼,陈家……”朱厚照哼哼唧唧了两声,把身上衣物的破损处收拾了一下,顺带把自己身上的兜都摸了个遍,现自己身上连个确认自己身份的印章都没带。

        那就有点麻烦了。

        朱厚照原本是想带着人去把陈家砸了,但是现在他身无凭证,又没有刘瑾等人守着,无人能证明他的身份,叫他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着实又不甘心,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欺辱他!

        “你怎么了?”

        正在此时,朱厚照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如同夏日里清爽的凉水,让他原本郁闷到极点的心情缓和了几分。

        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他身前的人。

        那是个跟他岁数相差无几的少年。朱厚照眼尖,一眼便看出来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只是中等,不过干净整洁,应该算得上是不错的人家。

        少年郎嘴角带笑,不顾衣衫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洁白手帕递给朱厚照,“我叫焦适之。”

        “皇上,天快亮了。”焦适之提醒他。

        “嗯哼,该起的时候刘瑾会提醒我。”朱厚照混不在意。

        ......焦适之脑门蹦出几条黑线,“可是皇上,臣该离开了。”

        “先是卑职,后是臣,你每换一个称呼,都得让我费劲提醒你一件事吗?”朱厚照似笑非笑地覆上焦适之的身躯,被褥下,两人赤.裸地交合在一起,朱厚照呼出的气息吹拂在焦适之左耳边,激得他身体微微颤抖。

        瞧见身下人的反应,朱厚照十分得意,这是他创造出来的敏感点,从无至有,一点一点亲自开出来的。

        “皇上,”青年的声线果然带了更多,更让人喜欢的暗哑,“您再不起身,早朝会迟到的。”

        “那便停了吧。”朱厚照打了个哈欠,喃喃说道。

        “那我自请出宫,免得祸乱宫闱。”虽然自称“我”,然而这称呼却反倒给了朱厚照压力,他不满地睁开双眸,俊美面容带着点点不爽。焦适之不理会他,翻身下床。早朝早便改为每旬一次,若君上还不参与,那便真的过火了。

        朱厚照从身后搂住焦适之,俯在肩膀深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有时还真想念最开始时你那自持谨慎的模样。”不像现在,都学会顶嘴了。想到这里,朱厚照尤其不满地噘嘴。

        焦适之淡淡一笑,转头轻吻,然后趁着朱厚照呆愣的片刻一扭身从朱厚照怀里挣脱而出,把穿了一半的衣服换上。身后传来朱厚照愕然的声音,“你学坏了!”

        学坏了?焦适之心想,或许吧。想起曾经的过往,他也有点恍惚,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局面的?

        回想起来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

        焦适之九岁前的日子与九岁后截然不同。

        他的娘亲龚氏乃大理寺寺丞焦君的正妻,然性格耿直不善言语,并不受焦君宠爱,于四年前郁郁而终。眼见正妻去世,焦君并没有半点悲伤之色,转眼便把身边的贵妾杨氏扶正。杨氏本就备受宠爱,身份又只低于龚氏少许,翻身做主之后,失去母亲相护的焦适之的日子变得艰难。

        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焦适之渐渐长成,从幼小孩童成长为一位翩翩少年郎。

        今日本该是他上学堂的日子,但焦家学堂里的人犹如墙头草,一旦失势便易被人欺凌。虽然因他是焦君唯一的儿子,现在还没人敢对他做些什么,但是私底下的言语已经让焦适之听得厌烦。

        他性格内敛,自幼寡言,不想与同窗闹出事端,这几日便避开没去学堂。只是心中到底郁郁,便径自出府散心。

        日暮,焦适之刚回到焦家便感受到一股不同往常的气氛,来往的丫鬟奴仆脸上皆带着喜色,然而看到他的时候又瞬间变成一种......近似于同情的神色。

        他心中一动,随即浮现出一个对他来说不太妙的可能。

        杨氏怀孕了。

        在焦家阖府大喜的时候,唯有焦适之的院子清清冷冷,伺候的奴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焦适之察觉到了院里伺候的情绪,不禁露出苦笑,他们也太低估他的性子,再如何艰难,他也不至于失控泄到他们身上。况且焦适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处境怪罪到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只不过焦君的态度......实在令人心寒。斯人刚逝,阖府便已经挂满喜庆的红绸;重孝在身,新妇便怀胎三月。

        这不是杨氏的第一个孩子,在三年前,杨氏便曾小产过。如今......是第二个。

        纵使知道父母相敬如冰,但焦君连礼法都不顾,让焦适之对他彻底失望。

        不自觉又叹了口气,焦适之摸了摸放在桌边的佩剑,那是他娘亲五岁送给他的宝物。龚家尚武,龚氏的武艺也不错,焦适之自幼跟着龚氏学习,如今十一二岁的年纪中已算得不错。奈何焦君不喜欢,每看见一次便暴怒责打一次,到最近这一年来,焦适之几乎再没舞过剑了。

        然而摸它已成了习惯。

        第二天起身,昨夜的情感暴露仿佛都消失了,他又重新变回那个温和内敛的焦家大公子。

        早起上学,他不爱旁人伺候,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便打算让人备车。逃了几日学,再不去就有些过分了。还未等他开口吩咐,焦适之便先等来了焦君。

        他已经多日未见过这位父亲了,焦君不喜欢他,却也未曾亏待过他,只是免了昏定晨省这些规矩,连带着杨氏这位名义上的母亲也未见过几面。

        焦君是个俊朗中年男子,留着飘逸的胡须,目光如炬,端是一派风度儒雅。

        “听闻你这几日未去学堂?”

        焦适之听见焦君这话,躬身说道:“父亲,孩儿这段时间有点不适,同学堂请了假出去散散心。”

        焦君不喜欢人舞刀弄棒,更喜爱江南水乡的文雅柔美,因而也带着点文人的迂腐。素日里他并不关心焦适之的事情,所以焦适之在逃学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不过若是真的被焦君关注到了,也少不了一顿责罚。

        “哼,身体不适?若是真的身体不适,又为何不请大夫?”焦君冷哼了一声,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儿子便满心不喜。龚氏貌美,然不识风趣,远不及杨氏来得体贴。而龚氏教育出来的焦适之自然也不是他喜欢的性格。

        “孩儿今日已经大好,正准备去上学。”焦适之恭恭敬敬地说道。

        焦君扫了眼放在旁边的学具,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说道:“今日回来,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小惩大诫。”

        “是,父亲。”

        焦适之顺从地说道。

        晚上回家的时候,焦适之把东西都交给书童,连饭都不吃便直接去了祠堂。若是让焦君在饭桌上看到他,不知道又会生多少事端。

        焦家的祠堂并不是很大,盖因为焦君并不是主家之人,乃是焦家旁支,焦家现在的家主是风头正盛的礼部右侍郎焦芳。门口守着的奴仆见着焦适之早已经见怪不怪,一人提着灯领着焦适之入门,另一位老奴看着那隐隐绰绰的人影,低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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