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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婚前


照着姜国的规矩,新婚夫妻成婚前,是不能多见的,离婚期越近,就需见的越少,等到婚前半月,便是一面都不能见。代代相传的规矩,说是破戒便不吉利,所以饶是陈知沅,也得心甘情愿地守着,不得不少见裴言。

        他们原想着裴言这三月待在临阳,可时时相见,结果被这一阻碍,三五日才得一见。从前裴言驻守边关,动辄好几月的时候,陈知沅虽然想他,但心思并不这么急切,现在他们之间早已不同,一日不见真的可以如隔三秋。

        裴言三月的闲适一过,就要过年,与他们来年春的婚期不过三四月,王君斟酌一番,一面请文乐长公主夫妇回京,一面又诏令裴大将军率京畿营那一万精兵回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为了公主殿下与定北将军的婚事,届时这场婚事还不知在临阳掀起怎样的风浪。

        这三个月里,陈知沅每月初月中都进宫一次,明面上是拜见太子,实则是带着太子玩闹。月末的时候到文寿长公主门口撒欢,让陆让带她去望东楼吃酒,舒坦地摊上半日。除了这几个固定的时候,其余时间,她隔三差五和裴言去佳代楼听曲儿,佳代楼的曲子,越听越有韵致。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陈知沅很爱在佳代楼与望东楼相连的街上遇见苏照,按说苏照这人,是不爱出门的,听人家说,他是除了进宫之外,几乎足不出户,能请得动苏照的,慕丞相是一个,再有便是贺显。要说苏照一个人上街喝茶溜达,是很少见的,诚然陈知沅先前也见过,但进来也委实频繁了些,虽不说次次能遇上,但十次去佳代楼,回程路上能有六七次遇见苏照。

        陈知沅并不觉得她与苏照有这样好的缘分,要是有,早就稀里糊涂结了孽缘。

        陈知沅与裴言在街上遇见苏照,免不了的是打招呼,陈知沅想着他们之间是没有什么能说到一起的话的,招呼过了也就各自散了,自己现在对苏照是半分别的心思也无,说太多话有些对不住裴言的那颗真心。谁知他们不想多话,一向少言的苏照却主动找话,不是问他们从哪里来,就是问他们到哪里去,简单的问题次次都问,陈知沅也瞧出不对劲来。

        苏照从前对陈知沅不屑一顾,顾着礼节没有恶语相向是他的涵养,但自打风林苑那次变故,他们也算是一起生命受胁后,苏照似乎是有些不一样,至少对待陈知沅,柔和很多。也不知是哪里触动了苏照,陈知沅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究竟,但看着苏照转变,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苏照先前为她和亲的事出言,陈知沅分外感激,虽然觉得他翻来覆去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回答。

        裴言就不一样了,他看苏照不顺眼不是一日两日,以前不顺眼是因为陈知沅满嘴喜欢苏照的话,现在不顺眼是因为他总觉着苏照没安好心。裴言了解陈知沅,知道现在陈知沅心里真切装的是自己,这点他很有自信,可一看见苏照望着陈知沅的那双眼睛,裴言就很不痛快。裴家少将军的气量这时显得很小,但毕竟念了多年的书,知道得体两个字怎么写,只好气鼓鼓站在一边,暗戳戳催促着陈知沅回家。

        他说,殿下,是时候回家了。

        回家,而非回府。

        距离自此拉开,君臣与夫妻,很有不同,任苏照是裴言心里的一个大疙瘩,但万事朝前看,往后苏照不再是裴言的“眼中钉”。

        这话说出来,苏照也不好多说什么,每次相遇都有些不欢而散,但每次都能再遇见,直到裴言三月期结束,被王君派去京畿营处理一些临阳这边的军务,他少有时间陪陈知沅去佳代楼,陈知沅待在公主府自我打发,这事才算了结。

        裴言到京畿营后没几日,长公主夫妇与裴大将军一南一北都回了临阳,长公主夫妇不必说,自有随意来去之权,裴大将军手中北境的事也暂放,可以一直待到陈知沅与裴言婚后。

        长公主夫妇回来,新婚夫妻之间该守的礼仪也需得守起来了,隔三差五的相见也间隔长了些,六七日一见成了常事。就算是见面,也不会去佳代楼,陈知沅不怕人说,但顾及着裴言进进出出佳代楼被人瞧见多少落人口实,到时候留下裴家少将军不顾清平公主,屡屡进出青楼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他们结了夫妻缘,一体同心,从此就要拴在一起,彼此都不能给对方拖了后腿。

        因为等着婚事,过年在陈知沅这里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想着即将嫁为人妇,除夕又都是要进宫团聚的,于是陈知沅便在除夕前夜到长公主府,陪着父母亲用饭吃酒到深夜。

        一家三口吃饭,少不了说的是些家常话,长公主嘱咐了陈知沅过门后要懂规矩,不可有辱裴家门楣。长公主胳膊肘也不知道往哪里拐,叶家陈家的门楣不怕辱没,现在却怕辱了裴家门楣。陈知沅低下头偷笑,裴家才不介意呢。

        较之长公主的嘱咐,永康侯的问话就简单的多,只是问了陈知沅去年在清平郡过年过得可好。陈知沅被这么一提,想起去年喝酒的事来,稀里糊涂听了裴言说出心意,自己从躲闪到坦然,到看清,到现在等待着美满结果,竟然一年也就过了。

        年岁匆匆,幸好他们没有错过。

        除夕过了,转眼又是上元节,上元节,也是太后薨逝的日子。

        太后离世,也已经一年了。

        裴言陪着陈知沅进宫,拜祭了太后,在太后灵前,告诉太后,他们全了太后与先王的心意,就要做夫妻了,从此太后先王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上元节一过,日子也就快得很,他们那三月的婚期经司星阁卜算,定在了三月十六,说是嫁娶的好日子。

        王君的意思,陈知沅虽为公主,但早已开府,所以从公主府出嫁,于是才二月中,便有不少人陆陆续续送贺礼到公主府去。他们聪明,知道等着三月十六来送,人多得很,那些小礼怕是入不了陈知沅的眼。提前送了来,管事报一报,也能在公主面前留个印象。

        等到二月末最后一日的时候,陈知沅和裴言约在了望东楼吃茶用饭,等到天黑了他们才往公主府走。

        裴言将陈知沅送到公主府门口,便停住脚步,再进门就不合适了,陈知沅也不留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笑:“裴子桓。”

        被叫着的裴言站在台阶下,正好与陈知沅一样高,四目相接,不再是垂头或仰视。裴言早已习惯被陈知沅时不时叫上一声,习以为常,只是带着宠溺无奈回道:“臣在。”

        陈知沅有些失落:“你我这些日子不能再见了。”

        裴言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殿下若想见臣,臣就可以来见殿下。”

        他说出来就是真的,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束缚的规矩,可陈知沅连连摆头:“可别了,你守些规矩吧,别的事也就算了,现在是你我婚嫁之事,不可胡来。”他们不是那么信怪力乱神之人,但事情关己,就要谨慎。

        但裴言故做沉思,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可臣怕殿下会想臣。”

        说话露骨,也不嫌害臊,哪里还有什么沙场杀伐果决不留情面的样子。陈知沅佯装打他:“少美了,你赶紧回去,天暗了,小心摔跟头。”

        裴言抓住陈知沅的手,反手握住,细细摩挲陈知沅的手指,嘴上还铆足了劲装可怜:“可怜臣一片真心,可臣的未婚妻子却绝口不提思念臣,会想臣,臣可太委屈了。”

        未婚妻子。

        陈知沅把这四个字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遍,觉得听起来奇怪但舒坦。他们是盟定了婚约,还未成礼的,命定的夫妻,自己可不就是裴言的未婚妻子么。

        陈知沅抬起另一只手戳了戳裴言的脸,那张脸波澜不惊但语出惊人,她戏谑道:“裴子桓,你手下几万将士,也知道你这么无赖吗。”

        “除殿下外,无人知道。”

        这些剖白的真意,从不掩饰的深切,心里生出的浓烈的渴盼,只为了一个人。

        陈知沅被他这话说的脸上烧呼呼的,没由来生出害羞,便赶紧催促裴言:“快走吧,我公主府要关门了。”说着推了推裴言,作势就要把门合上。

        裴言知道他不好意思了,也不再打趣她,敛了笑,回道:“臣告退。”

        裴言转身离开,陈知沅在他身后看他挺拔的身影融进夜色与长街中,长宁街那么宽阔,夜晚里三两行人神色匆匆,从容闲适的裴言在其中便格外显眼。陈知沅不知道怎么了,从前怎么看裴言都觉得平常,可现在连背影也能瞧出好来,让他挪不开眼。

        陈知沅再忍不住,大声喊出来:“裴子桓!”

        裴言听到声音停住脚步,并不意外陈知沅会叫住他,他转过身,长身玉立,玄色长衣与束起的长发让他在这蒙蒙夜色里显得少年气,他还是说着那句不变的回答,他说:“臣在。”

        他们心意相通,所以不必害羞,陈知沅大方道:“未来的裴少夫人,说她会想你的。”

        裴少夫人。

        裴家的人。

        裴言朗声回道:“少夫人,等着臣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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