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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变故


随州营风平浪静地又过了一日,裴言让逐影来随身保护陈知沅,陈知沅顿时觉得安全得不得了。也不知是逐影的确非凡,还是因为信任裴言而相信逐影,有逐影在身边,陈知沅能感到裴言在时的安稳。

        平静一日后,陈知沅清早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迟迟已经醒来候着了。时辰,才知道卯正不到,时间还算早。

        往日练兵是卯正开始的,但校场离自己很远,且自己外头有层层看护,按说声音是传不进来的,今日这声音倒是很奇怪。

        陈知沅觉得不对劲,披上外衣,让迟迟去逐影。逐影恪尽职守,一直守在陈知沅帐外,迟迟叫他的时候,正好赶上严內侍察觉军中异样,前来保护陈知沅,两人就一起进来了。

        陈知沅开门见山道:“外面可是出什么事了?”

        逐影也不隐瞒,回道:“回殿下,有一队齐军忽然来犯,少将军领兵前去对峙了。”

        “忽然来犯?”陈知沅坐直身子,凝神细想,“有这么巧的事?”

        “将军与少将军也觉得不对劲,已经安排人四下巡查。此次齐军手段令人捉摸不透,前头暗杀后有突袭,又似洞察先机,早有准备。为殿下安危着想,还请殿下就待在此处,不要外出。”说完逐影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推测陈知沅偷溜出去的可能性。

        陈知沅觉得好笑又无奈,逐影的死脑筋一根弦,跟着裴言那么久,怎么就没学会灵活几分。她只好道:“本宫明白,你放心好了,本宫不会乱跑的。”

        得到陈知沅的保证,逐影松了口气,又转而向严內侍道:“严內侍,战况紧急,还请你也不要随处走动,留在殿下身边。”

        严內侍赶忙回应:“这是自然,公主安危才是第一等要事。”

        而安危第一等的陈知沅此时也睡不着了,虽然暗杀也遇上过那么两次了,但两军对峙还是第一次见,她心里莫名紧张,坐立不安,像是被这军中气氛给带动了。

        陈知沅来回走着,等着消息传回来,可等来等去,一个时辰过去了,只听见外面更响动的声音。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出是人匆忙跑过和急切呼喊的声音。此地是边境随州营,此时是两军暗流翻涌时,陈知沅不得不想到坏的地方去,她抓住逐影的胳膊,想着逐影经验丰富,便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逐影此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军旅多年,心里猜得出大概来,但他依旧镇定,回道:“殿下稍安,臣出去看看。”

        陈知沅赶紧松开他,放他出去察看。半柱香的工夫后,逐影脸色更难看地回来了,见陈知沅满脸焦急地等着他回话,他也不避讳,遮遮掩掩反而会让陈知沅更担心:“回禀殿下,是从阵前送了伤员回来。”

        “伤员?”陈知沅神色凝重,“怎么样,受伤的人多吗,伤的重不重?”

        逐影出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什么都明了了,便立刻回道:“已送回几个,伤情不算太重。”

        陈知沅自然不懂逐影口中的不算太重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想的是再不重也该是见了血的,这么一想,心里就更难受:“怎么会这样,那局势如何,还稳当吗?”

        “还好,大将军已经亲自带人前去阵前,局势很快就能稳住。”

        话是这么说,但是惊动了大将军,就不会是什么小事。陈知沅也坐不住了,撩起帘子就走了出去:“不行,我要去看看。”

        逐影顿时反应过来,想拦住陈知沅,但还是晚了一步,只有声音还在喊着:“殿下!”

        “啊!”陈知沅一走出去,看见眼前一切,便惊呼出来。外头有好几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躺在担架上,正被人抬着往安置的帐子跑去。那些士兵满身血污间还能看见皮肉绽开,最严重的的一个,陈知沅似乎还能看见他左腿被利器砍断。

        陈知沅嘴巴一张一合,声音都没有力气:“逐影……逐影……”

        “殿下别看。”逐影上前挡在陈知沅跟前,抬手遮住陈知沅的眼睛:“殿下双眼澄净,不该看这些血污场面。”

        陈知沅还在哆嗦,帐子里的迟迟听见陈知沅惊呼,喊着“殿下”就要冲出来,陈知沅立马喝住:“别出来!”

        迟迟手还停在撩帘子前,不敢再动。

        “打仗受伤,就是这样的吗?”陈知沅麻木地开口,“你说伤得不重,对你们来说,这样的伤竟然还不算重吗,你们往日受的重伤,到底有多重。我知道流血受伤是边关常事,可从不知,是这样的。”

        逐影低头默了默,知道陈知沅在想什么,他家少将军纵横疆场,身上的伤痕并不少。

        “殿下回营中去吧,军中有随行的军医,会好好治疗的。殿下若是放心不下,臣就在这里守着,等一切安稳了,再来回禀殿下。”

        陈知沅摇摇头:“我不回去,你不是说阿桓带的人吗,阵前已有伤员,那阿桓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逐影抬手拦住:“殿下不可。”

        陈知沅被这一拦,瞬间清醒:“是了,我不能乱跑,现在乱跑,不就是给你们添乱吗,我怎么这么笨。阿桓那么厉害,必然不会有事,逐影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但我也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我可以帮忙照顾伤员的。”

        逐影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殿下不可,殿下金枝玉叶,岂可……”

        他话没说完,陈知沅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陈知沅道:“哪有什么金枝玉叶,既在营中,就都是一样的。你也说了,大将军安排了人四下去查探,大家都有要忙的事,就让我来帮忙吧。”

        话到这个地步,再坚持也无意义,逐影拱手:“臣先替将士们谢过殿下了。”

        “不必言谢。”陈知沅道,“事不宜迟,快走吧。”

        逐影带着陈知沅,很快到了军医营中,阵前撤下来的伤员都在这里,随州营里唯一的军医正在治疗那个断了左腿的士兵。

        营中士兵看见陈知沅来了,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就要爬起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别,别,别起身,快躺下。”陈知沅手忙脚乱地去一个个把他们按下去,“你们还受着伤,不要行礼了。在这里没有什么公主和士卒,你们受伤,我是来照顾你们的人,仅此而已。”

        营中有专门的照顾人的士兵,该怎么做,他们会教给陈知沅,逐影不能多留,他还要去查探前线消息。陈知沅嘱咐他,让严內侍整顿羽林卫,帮助随州营戒严;让迟迟待在帐子里别乱动,有什么消息便让迟迟来回禀自己,得到逐影的回应,陈知沅才放心让他走。

        那一众伤员,陈知沅挨个察看过了,其中有个小士兵,看起来还是个孩子,被捅了一刀在腰上,虚弱地躺着不能动。陈知沅看他小小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痛苦,竟有些感同身受,蹲在他身边,心里难过,声音也颤抖了:“很疼对不对,疼就叫出来吧。”

        小士兵虚弱地摇摇头,不肯示弱,陈知沅从怀里摸出一包随身携带的蜜饯来,拿起一颗,塞进他嘴里:“来,这是我最喜欢的蜜饯,吃一颗,吃一颗就不疼了。”

        怕他不信,陈知沅又道:“我以前受伤的时候,外祖都给我吃蜜饯,我一吃蜜饯,就不哭了。”

        公主殿下的外祖,姜国敬仰的先王。

        小士兵小声道:“谢殿下。”

        陈知沅看他眼睛红红的,更是可怜他,问道:“看你哭鼻子,像个小孩子似的,你多大了,有十六了吧。”

        “回殿下,小人十五了。”

        “少年英才。你知道吗,你很厉害,是很厉害的人。”陈知沅眼神坚定,满是信任,“你家少将军十六岁拜将,你十五岁就跟着你家少将军上阵杀敌,等你十六岁的时候,也必然能有作为。”

        “真的吗?”小士兵眼睛亮起来,不敢相信陈知沅对自己抱有厚望。

        “当然,本宫公主一言,绝无虚言。”

        小士兵如释重负地终于笑起来:“如果真能有作为,小人一定要叩谢殿下今日激励的恩情。”

        陈知沅点点头:“那你要快好起来,不然怎么谢谢我。”

        从没照顾过伤员的陈知沅一直在军医营待到了天黑,早已经累到不行,迟迟得了陈知沅的令,不敢乱走看着,好不容易等收到陈知沅的口令,便迫不及待地赶来见陈知沅。陈知沅在半路拦住她,没让她晓得自己去做什么了。

        迟迟扶住陈知沅,语气焦急:“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迟迟,我没事。”陈知沅声音飘忽,她其实很有事,眼见伤痕累累但无可奈何,她痛恨自己一无是处想要尽绵薄之力但于事无补,不能改变这伤重的事实。满帐子的血腥气,她闻起来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迟迟看出陈知沅不对劲,很是心疼:“您脸全白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陈知沅一面慢慢走,一面道:“逐影在哪儿,我让他有消息就让你来传,你一直没来,阿桓那边,有没有消息。”

        “逐影来过一次了,少将军那里很好,局势稳住了,两边都按兵不动,没人再受伤了。”

        “逐影可说了是怎么回事。”

        迟迟回:“逐影说,那队齐军有备而来,又像是很清楚随州营的排兵布局,对少将军手下那队人十分清楚,饶是少将军用兵小心谨慎,也还是被抓住了破绽,被突袭正着,伤了好些人。所幸少将军临危不乱,变换阵法,让对面无法再攻,现在才稳定下来。”

        陈知沅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齐人嚼碎了:“才行暗杀之事,就迫不及待地出兵,这么急迫,是想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殿下,奴婢虽然不懂这些,可心里疑惑,裴大将军和少将军守卫北境多年,向来都是齐国被我们压一头,怎么这次齐国竟像是占了上风似的,次次料得先机。”

        陈知沅垂眸:“齐人谋略,我们不必去想,眼下只好等大将军化解危机。迟迟,让羽林卫和长公主府府兵加强戒备,现在随州营各自忙碌,我们不能出岔子。”

        迟迟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陈知沅独自慢慢地往前走,看着天上的星月明亮,双手叠在胸口,虔诚地自语:“阿桓,请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一定要,毫发未伤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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