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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将行


周家姑娘不是多话的人,陈知沅倒是觉得一路不语多少有些尴尬,但思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姑娘擅长的,和自己擅长的,说不到一处去。

        期间裴言倒是与周姑娘聊了两句,裴言问候周大人,周姑娘答,说是周大人精气神很好,事务处理起来也还得心应手。

        话头是裴言起的,周姑娘半句废话也没有地回了,但陈知沅却不是很开怀。

        陈知沅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反复无常了,说话做事拿决定,时常是一天一个样,她从前从不这样。

        她从前以为裴言心属周姑娘,心心念念是要裴言能和周姑娘不受干扰地说上几句话,两人亲近起来,也能结个良缘。可是裴言不喜欢周姑娘,裴言喜欢的是自己,那么这个念头也就只好作罢。

        人世无常,世上多有巧合。以前盼着能遇上的时候从不遇到周姑娘,现在觉得周姑娘见不见都不打紧了,偏就遇上了。陈知沅觉得自己非常心平气和,大家都是姜国的子民,家中也都是姜国的朝臣,彼此寒暄是常有的事,但裴言与周姑娘寒暄,陈知沅心里就不那么是滋味了。想想大概也是因为裴言虽然不喜欢周姑娘,但夸赞周姑娘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事儿在陈知沅心里梗得慌。

        她有点儿小气了,也有点儿讨厌了。

        陈知沅很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她是和裴言一起长大,裴言在她心里是最好的朋友,可朋友毕竟只是朋友,难道还能左右他的选择么?裴言和周姑娘说话,自己不是很高兴,那裴言说喜欢自己,自己又怕得要死,这不是矫情么。

        陈知沅觉得自己很矫情,甚至想给自己两巴掌。

        那两巴掌终究顾忌着脸疼没有甩开,但裴言却看出了陈知沅眉目间的不畅快,连步子也变小了。趁着一路赏景没有留意身旁的工夫,裴言放慢脚步,低声问道:“殿下怎么闷闷不乐?”

        陈知沅否认:“没有,哪里看我闷闷不乐,只是走的有些累了。”

        裴言没有轻易相信陈知沅,陈知沅否认越快话就越假,裴言说道:“这条山路对殿下而言不是难事,从前也不见殿下疲惫。”

        瞒不过还是瞒不过,虽然心里很不好意思,但陈知沅一番心里挣扎,还是问道:“阿桓,你可听过周姑娘弹箜篌?”

        话问的没头没尾,但裴言还是认真想了想,很快记起:“前些年随父亲在周大人家做客的时候,听过一次。”

        说是一次,那就只是一次,陈知沅稍微满意,却还是有些酸溜溜:“我听说周姑娘箜篌弹得极好,临阳城里可称第一。”

        “的确好,不过臣也记不清那日听的是什么曲子了。”裴言以为陈知沅对周姑娘有兴趣,想着要同陈知沅说上一说,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日周姑娘弹的是什么,他不擅长这些,“那日回府,双泠吵着问过,臣也没记起来,实在惭愧。”

        “双泠问你?”陈知沅恍然大悟,“是了,她是想要学箜篌的。”

        裴家的一双小儿女,双清跟着裴言习武,双泠请了先生来教习琴棋书画,最喜欢的,便是箜篌。

        如此就不奇怪了,裴言这样只关心武学兵法的人,怎么会忽然夸赞周姑娘的技艺。所以自己从前误以为裴言喜欢周姑娘,就是仅凭着这点儿其实毫无根据的理由,现在想想,自己但凡多思索一番,也不会胡思乱想。从前自己还想要怎么为裴言和周姑娘牵线搭桥,幸好是期间有各种各样的事,耽搁至今,自己也忘了,才避免闹出笑话。

        念及此处,看着几步之遥的周家姑娘,陈知沅心里松了口气。一发现自己竟有这样庆幸的想法,陈知沅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在庆幸什么。

        除夕夜听裴言说出那句话,陈知沅惊慌得不知所措,借着酒意装作是没听见,结果没两天就被裴言拆穿。陈知沅头一次对裴言说出公主臣子之论,要裴言忘记这件事,可有什么事,是真的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

        裴言说喜欢自己,是真的已经很久了。

        陈知沅此时抬眼看裴言,裴言目视前方,全然没察觉陈知沅的目光。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相处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陆谦陆让还多,比谁都亲近。永康侯从前说,让她就把裴言当做哥哥,此后一生,他们也可兄妹扶持,历经磨难。

        只是永康侯没有想过,这样的相处,早让他们超脱了兄妹之情。

        陈知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挤出脑袋,提醒自己,自己今日是来礼佛的,佛门重地在后,不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裴言见陈知沅的动作,很是不解,捉住陈知沅的手腕,止住了她。陈知沅微微挣扎,裴言便松了手。周姑娘在此时很合时宜地开口叫了一声陈知沅,陈知沅应声,就见周姑娘福身:“蒙公主不弃,带着臣女下山,已是山下,臣女先行告辞。”

        陈知沅四处看看,果真已是山下,不过是一路烦恼,并不觉得。周姑娘既然拜别,陈知沅也不是见谁都熟络的人,便顺嘴道:“周姑娘慢走。”

        送走了周姑娘,陈知沅看了看天色,时候尚早,不必急着回府,便与裴言道:“走吧,劳你今日为我驾车,我请你去吃茶。”

        裴言还没答应,远处马蹄声传来,一个少年骑马疾驰,身后还牵着一匹马,最后勒马稳在了陈知沅与裴言跟前。那人下马,神色焦急:“臣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逐影?”陈知沅叫出声,他们这次到大昭寺,裴言没带逐影,她没带迟迟,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怎么逐影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陈知沅满脸疑惑,看向裴言,裴言此时已经严肃起来,他和逐影之间有默契,能看出起了大事:“出什么事了?”

        逐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裴言:“少将军,随州急报,齐军压境,已经攻过次凉河了。”

        消息很大,但裴言并不惊慌,像是早有预料,接过信粗略瞧了瞧,问道:“父亲怎么说?”

        “王君召将军进宫,让将军领京畿营一万精兵即刻出发,驰援随州。少将军,王君有令,您也要同行。”

        京畿营,护卫临阳,由历代王君掌管,先王在时,觉得自己军务上比不得裴大将军和永康侯,便将京畿营的管制之权交给了裴大将军,王君继位后没有收权,所以现在依旧是裴大将军掌管。

        去年十月裴大将军回朝的时候,边境的裴家军只有一小队人跟着裴大将军一道,若是驰援,人手不够,就不得不调动京畿营。

        “随州的暗流,终究还是翻上来了。”裴言眯着眼稍加思索,问道,“逐影,留在那边的人怎么说?”

        “回少将军,那边消息也是方才传回来的,说是齐二皇子那边面上没有动静,不过,也在为此事烦恼。”

        他们说的那边,陈知沅多少知道一些,裴言当初到清平郡的时候,说自己领了王君的差事,监视秦辙与齐国之间的动静,那边指的就应该是秦辙。

        秦辙拿不出好法子来,也是裴言意料之中,现在秦辙能有什么好主意反倒是奇怪的,裴言道:“这是秦北远渔翁得利的好机会,不过他力量还不够,此时出手,容易功亏一篑。他还要再等等,此事只能我们自己硬着上了。”

        陈知沅插话问道:“齐国那头不是还在内斗吗,怎么有功夫进军?”

        裴言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虽是在内斗,但终归只是皇子之间的暗流,大权始终还在齐王手里,虽说齐王年老,身体日渐衰弱,但新王人选一日未定,他便一日说一不二。何况正是因为内斗厉害,才更需要这一场仗。”

        经裴言这么一说,陈知沅了然:“我明白了,齐王是要趁着自己还能指点的时候,拿下我姜国北境十几座城池,巩固齐国实力。这样一来,即使他百年之后,齐国皇子把争斗搬到明面上,消耗国力,对已经拓展疆土的齐国而言,也不算什么损失。”

        裴言道:“殿下明见。”

        “所以这次齐国必然是有备而来,用尽全力。”陈知沅不免担忧起来,“阿桓,这一仗会很难。”

        姜齐国力本就相当,二十年来靠着裴大将军守卫才稳住北境太平,这两年又因为有了裴言而略胜一筹,可若是齐国全军而出,对姜国而言,也是件麻烦事。

        裴言与陈知沅保证:“再难臣也会全力以赴,绝不让齐人,越雷池一步。”

        他从无败绩,这话十分可信。

        既是来了此等大事,陈知沅也没什么心思跟裴言闲逛了,她说道:“你且先去,不必管我,我自个儿走回去。”

        “丢下殿下,非臣子所为,且送殿下回去和去京畿营顺路。”裴言牵过马,“只是委屈殿下与臣共乘一骑了。”

        陈知沅翻身上马,还不忘顺道嘱咐:“一切小心,我知你熟悉北境,再乱的局势也难不倒你,但万事谨慎总没错,一定平安回来。”

        裴言紧随其后上马,勒住缰绳:“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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