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我记得我以前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有一种鱼，群居，一群中只有一条雄性，但当这条雄性鱼死掉后，鱼群中最强的雌性鱼会变成雄性。社会法则有时候与自然法则相通，企业有时候是社会的缩影，我们team又是企业的缩影。当然，我说的“雄性鱼”不是我老板，虽然在他开我玩笑时，我希望他死掉，但他还不配当这个“雄性鱼”。我其实也不是想说什么鱼群的领袖，因为我们team根本就没这东西，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在每个群体中都有几个固定的位置，当一个位置的人不在后，另一个人会顶上去。&1t;/p>
自从amy走后，她这个“工霸”的位置空了出来，必然有人要顶上这个缺。ch1oe和我都有大把正事，没那个闲功夫，diana一心盼着赶快被裁，然后拿着赔偿去旅行，其他几个同事都在做最后努力，只有Queen接过amy的枪，并希望完成她未完成的事。&1t;/p>
按理说，我们这样的team不比人家那些大客户部容易掀起风浪。在那些人看来，我们这些如蝼蚁般的小职员为了万八千的单子，人脑子能打出狗脑子来，是件不可思议且颇具趣味的事。他们会觉得，一个几万块的单子没了就没了呗，再去找就可以了，这种数额还不是满街都是。另外，地本来也是分好的，不应该会出现单子说不清楚的情况。&1t;/p>
可惜，一切本应如此，却并非如此。&1t;/p>
即使不算上amy，我们team人员交替也非常频繁，有人觉得没前途就走了，有人觉得累就走了，有人甚至觉得无聊也走了，有可能这些都间接源于我老板，因为其他team并非如此。再加上要裁员，竞争更激烈，或说更容易诱恶性竞争。对喜欢搞阴谋诡计的人来说，将这些因素都加在一起，足够了。&1t;/p>
Queen可比amy聪明，她深知那个黄金期已经不在，那时大家都不突出，我老板为了提高team业绩，所以相信amy的计划，给她机会分她地。现在可是乱世，ch1oe和我南北各一方，互不相扰，剩下的人逐鹿中原。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越ch1oe和我，所以她动不了我们的地盘，而自从amy事件后，我老板也有些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天真，他不会再犯完全一样的错误。但是，裁员的大背景下，他们这些业绩平平的人，说不好谁去谁留。再说，以我老板而言，他只会机械地不犯同样的错误，但犯蠢是他人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1t;/p>
很快，Queen就赢下一仗，问题依然出在我老板身上。amy走后，她的地盘没有及时被重新分配，一位同事按我老板的意思，暂时接管了amy的邮件及电话，而这个粗心大意的同事在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开心地分享了她的幸运，把amy之前的一个客户有需求的事说了出来。Queen立刻跟进，成功签单。那个同事跑去找我老板。Queen当然也有自己理由，amy的地目前是无主状态，出的单子，当然是先到先得。同事再次声明，她是按吩咐接管amy的工作，并且是客户先找到自己，就算是先到先得，她才应该是先到者，而Queen分明是听了闲聊内容后投机取巧。Queen一口咬定，不知道什么闲聊不闲聊的，就是她无意中到了那块没主的荒地，刚好撞上客户，刚好接到需求，刚好签了这个单子。我老板被双方说得晕头转向，生怕再出现上次的事，只以类似“这次单子已经签了”，“机会还会出现的”，“你要继续努力哟”等不疼不痒的话，打了那个同事。至此amy的那块地基本算是默认给了Queen。&1t;/p>
Queen靠着amy之前送的那些礼的铺垫又签了几个小单子，作为一个销售，一旦有了拿得出手的业绩，就有了资本，Queen希望自己成那样的人，所以她需要更多砝码，那时她确实很努力。&1t;/p>
当她吃完amy的老本儿后，闲了些日子。在这期间，被抢了单子的那位同事由于看不到希望，也离职了。Queen又趁机拿下她的那块地，但可惜，没有什么需求。就算如此，Queen的业绩也仅次于ch1oe和我。&1t;/p>
可能是上天想看看热闹，或许是怹老人家想给我们的工作与生活来点激励，再不就是觉得兔子没了天敌会生病，总之Queen再次得逞了。这次倒霉的是曾经带我去买衣服的好心大姐，她的一个客户搬家到另一块地上。其实这块地直到现在也没明确给了谁，只是一直在Queen默认的管辖范围内。大姐还是想到这点的，所以在客户告诉她迁址后会有需求时，她就跟客户商量，能不能先尽快把合同签了。客户看在大姐是实在人，而且合同这东西还不早晚都要签，就同意了。大姐为了双保险，还跟我老板打了招呼，并再三强调，最新一期业绩考核就指着这个单子了，说这话的时候，Queen也在场。Queen就是Queen，她不在乎这些，单子一做完，她就去跟我老板说业绩和分成的事，理由是，单子的执行地是在她的地上。这事搞得大姐哭笑不得，为Queen的无理，也为我老板的不作为。不过，大姐还是妥协了，她说可以让出一部分提成，但业绩要全归自己。Queen说，她俩样全都要。我老板说，大家一半一半吧，和气生财。&1t;/p>
大姐强忍住眼泪，跑到厕所里，还是哭了。“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1t;/p>
“明白，”我递上面纸，“明白……”我再想不到别的词安慰。&1t;/p>
“我都说了，提成可以给她一部分，但业绩我要，我指着这个业绩呢，如果没这个业绩，我……”说到这里，大姐开始抽泣。&1t;/p>
我想劝大姐别哭了，但是又觉得如果不给她个泄的机会，她会更难受。&1t;/p>
“我干不下去了，真的，我想辞职了……我想辞职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大姐边哭边说。&1t;/p>
“辞职干嘛？你现在走了，她不是更高兴。”&1t;/p>
那句话不是我说的，但我知道，那声音是ch1oe的。大姐和我看向门口，ch1oe站在那里。&1t;/p>
大姐继续哭，“其实我家……不是缺我这点儿钱，但我总想找点儿事儿干，可是……我现在真的撑不下去了……我想辞职……我真的想辞职……”&1t;/p>
“你先别走，等到裁员，你可以拿到赔偿，无论你觉得是哪方面的补偿，总之，那是你应得的。”&1t;/p>
“不是钱的问题，我真的受不了了。”大姐还在哭，“而且我等不到那时候了，新一期业绩考核一下来……我……”&1t;/p>
ch1oe就好像事先准备过一样，“你放心，如果真是这样，我最近有个客户搬到你那片儿，他们之前提过需求，应该够你的了。”&1t;/p>
我有点不敢相信，“最近怎么这么多搬家的？”&1t;/p>
“不太清楚。可能现在环境越来越不好，大家都想换便宜租金的吧。我那客户是租约到期，业主要涨价，所以他们换别的地方。”ch1oe又转向大姐，“你别哭了，你越哭，她可能越高兴。”&1t;/p>
“你能帮我一次，但下次呢？而且我也真不想在这儿干了，真的……不如承认我自己没用吧，我受不了压力，我就是受不了压力，我早应该有自知之明，我就是没用……我就是没用……”&1t;/p>
ch1oe抢在我前面说：“你别这么说，不是你受不了压力的问题，根本就是那些人有问题。”&1t;/p>
“不，就是我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1t;/p>
“这样吧，你先撑到裁员，拿了赔偿再说。我可以问问我朋友，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在招人，如果你对起薪要求不那么高，只是想有个事儿做做，应该不难找的。”&1t;/p>
大姐还是一抽一抽的，但状态好了很多，感恩一样看着ch1oe，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1t;/p>
“你怎么知道最近就要裁员了？”我问，“都传了这么久，还没个准信儿。”&1t;/p>
“我不是很确定，但应该快了。”ch1oe停了一下，“你别哭了，我现在就把那个客户电话给你，你立刻和他们联系。如果这单成了，就什么都不要做了，等着就行。”&1t;/p>
大姐还是说不出话，仍然只是用力点头。&1t;/p>
当我们三个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Queen正在和我老板谈话，似乎是在表示感谢之情。ch1oe走在最前面与，看了他们一眼。大姐走在中间，只低着头肿着眼回到座位。我一直在想着ch1oe的话，没有注意别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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