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霓虹闪烁
陆玖万的住处离酒店不远，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他把车停在楼下，让众人先上去，自己去买药。十几分钟后，提着一大兜药，匆匆赶回小区。此时指示灯显示电梯上行至第二层，陆玖万迟疑片刻，转身朝安全通道走去。他个子高，四肢修长，很快就爬到了九楼。刚走出安全通道，就在转角处撞上了吴齐。
“吴齐？”陆玖万双手叉腰，平复气息，“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吴齐背靠墙壁，挡住去路，表情怪怪的，看上去有点严肃：“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进去说吧。”陆玖万伸手搂住他，试着将对方往前推，却失败了。
“里面的……是不是上次在火锅店里，你去要微信的那位姑娘？”
“恩。”
“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发展到哪一步了？”陆玖万莫名其妙，“就加了个微信，改了个备注啊。怎么了？”
吴齐直视他：“我觉得她有点古怪。”
“哪里古怪？”
“哪里都古怪。独来独往也就罢了，平白无故搭救陌生人，受了伤也面不改色，还拒绝去医院治疗……而且她身手十分了得，我刚亲眼看到她撂倒了三个大男人。”
“所以呢？”
“所以，我劝你别招惹她。”
“我闲的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听不懂。”陆玖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中有点烦躁。
“别装傻。”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是’最好，如果‘是’……我也没办法，毕竟你是个不听劝的人。”
“那你这不是白说吗。”
“虽然明知是‘白说’，但是我还是要说。”吴齐忽略他的白眼，继续说，“作为朋友，我有义务提醒你，但没有权利干涉你……话已至此，分寸你自己掌握。”
“好，我知道了。”陆玖万问，“现在能不能让我进去了？”
“请。”吴齐侧身让路，“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联系。”
“谢谢。”陆玖万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了，伸手拉住对方的胳膊，轻声叮嘱，“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个消息……还有，回去多喝点水。”
“好。”吴齐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陆玖万长吁一口气，打开房门。
客厅里，田小可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小米和小安分别坐在两侧。家里的药箱被拿了出来，茶几上又是膏药又是纱布的，摆的满满当当的。
“你可算回来了。”小米见到陆玖万，立刻起身迎了上来，“药都买上了吗？”
“恩。”陆玖万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伤口还没处理吧？”
“没呢。”小安回答，“我俩都没你专业，怕笨手笨脚弄巧成拙，就先把能用的上的东西都找了出来，等你回来。”
“好，我来处理。”
陆玖万洗净双手，走到田小可面前。
“又要麻烦你了。”田小可从沙发上坐起来和他打招呼。
此时，房间里的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有她一直含笑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过于相信他的技术，还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口。
陆玖万摆放物品，示意她坐下：“没办法，谁让某人执意不去医院呢，只能让我这个‘江湖郎中’出手了。”
“‘江湖郎中’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她笑着说，“我相信‘陆郎中’的医术。”
“那就献丑了。”陆玖万蹲下身子直视她，轻声说，“等会儿清创的时候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没事，我不怕疼。”田小可的眸子黑白分明，干净透彻，给了他绝对的信任。
陆玖万长吁一口气，取下她头上缠着的纱布，戴上手套，用无菌纱布覆盖住额头的受伤部位，蘸取生理盐水，仔细擦洗伤口周围的皮肤。
这一刻，二人近在咫尺，田小可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青柠味，被消毒水的气味压制着，淡淡的，若有若无。
他今日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薄毛衣，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和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款式简单的白色休闲裤。也不知道是裤子太短还是腿太长的缘故，他的脚踝裸露在外。再往下是一双白色短袜，浅绿色拖鞋，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她猜，他应该很喜欢绿色，家里的窗帘、沙发罩、桌布……或多或少都带点绿意。
他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有几缕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以及眉头的伤疤。那条伤疤大约1厘米左右，几乎与眉毛融为一体，若不细看，很难察觉。
她盯着那条伤疤，入了神。
直到他的视线与她相交，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带着轻笑：“睡着了？”
“没……没睡着。”
“看来是真得不怕疼。”陆玖万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好了？”
“恩，好了。”
“辛苦了。”田小可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汗。”
陆玖万愣了几秒，随即摘掉一只手套，接过纸巾：“谢谢。”
“这样就行了？”小安还是不太放心，“不用缝针吗？”
“缝针倒是不用，但最好打一下破伤风针，再拍个脑ct，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小米走到跟前，低声问他：“玖万，你能打针吗？”
“这我就无能为力了，需要专业人士来操作。”
“听到了吗？”小安握住田小可的手，“咱们必须去医院。”
“不必了，我打过破伤风疫苗……至于脑ct，更没有必要了，我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小米忍不住吐槽：“你这姑娘也太犟了吧！”
田小可朝他笑了笑，没反驳。
陆玖万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已经11点了，他考虑了一下，对三人说：“这样吧，先观察一晚，看一看有没有头痛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如果有，明早必须去医院。”
“好。今晚谢谢你们了。”田小可站起来说，“我先回家，如果有不适，明天自己去医院。”
“可……”小安还欲说话，却被小米拦住了，“那也行。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恩情全都记账上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那，咱们留个电话吧。”小安只能妥协，“再加个微信。”
田小可迟疑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
“这会儿太晚了。”小米说，“我们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离这儿挺近的，走几步就到了。”
陆玖万见田小可已走到玄关处，忙拎起外套追了上去：“我送你。”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房里的人，小米会意，朝他摆手：“去吧，我们等会儿自己回去。”
等电梯的时候，陆玖万把手里的白色牛仔外套递给田小可：“遮一下衣服上的血迹吧。”
田小可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斑斑点点，确实有点“吓人”，便接过外套：“谢谢。”
她拉起卫衣帽子，取下链条包，一手拎着包，一手穿外套。陆玖万见状，随手接过她的小包。田小可愣了两秒，迅速披上外套，拿回小包，斜挎在身上，再次道谢：“谢谢。”
“不客气。”陆玖万伸手帮她整理一侧翘起的衣领。
他的衣服很大，袖子尤其长，田小可挽起衣袖，闻到一股极淡的青柠味，总觉得似曾相识，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却是无果。
电梯里面没有乘客。陆玖万站在右侧靠门的位置，按下一楼的按钮：“这次真的要忌口了，再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了。”
田小可点头：“我尽量。”
陆玖万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真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让‘陆郎中’费心了。”田小可笑着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哎呀！”陆玖万拍了一下脑袋，“刚才忘记看你手臂上的伤了。”
“不用了。”田小可急忙捂住左臂，把方才挽起的袖口又放了下去。
她的反应有点过激，令陆玖万感到不解：“真的不用？你换过药吗？”
“换过药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田小可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和安……小安他们是同学？”
电梯到达一楼，陆玖万用手挡住电梯门，示意对方先出：“是同学，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们今天在那家酒店参加同学聚会。”
“恩，初中同学聚会。”陆玖万问，“你也是去参加聚会的？”
田小可摇头：“不是。”
“哦。”他放缓脚步，与她并肩而行，“我们几个以前都是九中的，我和小米一个班，小安和吴齐一个班，今天两个班一起聚会。”
田小可有点惊讶：“这么巧啊。”
“还有更巧的呢，我和小安是小学同学，和小米是初中同学，和吴齐是高中同学。而小安和吴齐是初中同学，和小米是大学同学。也就是说，我们几个在不同时期，都当过彼此的同学。”陆玖万看她惊讶的表情，笑着问，“被绕晕了？”
田小可下意识摇头，“小学同学？你在……”
“21小，很近的。”二人正巧行至岔路口，陆玖万指着面前的路牌说，“喏——沿着这条路向北走十二分钟就到了。”
田小可盯着那个绿底白字的路牌，喃喃道：“是挺近的。”
“对了——”陆玖万想起她也住在附近，“你也在本市上的学吗？”
“啊？”田小可迅速摇头，“没……我在外地读的书。”
“哦。”陆玖万略感遗憾，“我还以为咱们也是校友呢。”
夜晚寒意渐重，路边已经可以摆起了烤红薯的摊子。炉中炭火闪烁，如夜空中流星滑落，香味浓郁，伴着徐徐烟火，弥漫整条街巷。
此刻，田小可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她站在袅袅炊烟中，声音缥缈：“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那也说不准，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小……”陆玖万看着远处的霓虹灯，轻声说，“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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