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江流尽头
大鱼看起来也没有恶意，不过与这两人开了个玩笑而已，见两人被自己戏弄的大笑，自己如同欢喜不已，在水里摇摆不停，竟还把鱼肚白给浮了出来。
薛尧看着大鱼那般模样，忽而想起自己在天堂村经常做的事情。
天堂村每年都有个捕鱼节，这天会有个捕鱼比赛，青壮年都要参加，而其中不免会掺进些调皮捣蛋的泼孩，薛尧就是其中一个。节日当天，村长会安排鸣鼓奏乐的好手等候在现搭好的草棚子里，而参赛者都光着膀子立在冰凉凉的湖边等待比赛开始。一经村长宣布，瞬时锣鼓喧天，所有参赛者拼了老命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往水里跳，水面顿时都是溅起的水花。
薛尧明白，同这些经年打渔的青壮年相比，他可能差很多，可是要比起投机取巧来，薛尧认第一，还有谁能认第二？
每个参赛者手里都有个防打滑的糙手套，为的是好抓着那些滑溜的鱼儿，不让它们逃脱。薛尧当然知道这些，因而偷偷从别处潜到水里，腰上还系了个鱼篓子，悄悄游到比赛场，总那么顺手就接过了别人的成果，而后快遁去，直叫那些损失之人叫苦不迭。
回想起来，总不免怀念且叫人感伤。
“怎么哭了？”海歌问道。
“没事，想起了些往事。”
薛尧轻轻试去眼泪，而后竟纵身跳入水中，张开个手臂，直接往大鱼的尾巴抓了去，没想到啪嗒一下竟被甩了开来。这都下水了，怎么能放弃？薛尧游水的功夫可不是盖的，当年不知顺了多少鱼才练成了抓鱼不脱的好本事，这会儿自然不能丢脸。
海歌站在岸边，依稀还能看清水里的情况，薛尧正努力抓那大鱼，而大鱼也正努力不让薛尧抓着。
“噗”
终于，薛尧没气了，浮到水面上喷了口水。
“小样儿，我跟你没完。”
说完，薛尧再次没入水中，继续追着大鱼不放。
水中鱼影，鱼影难寻，又不见人影，湿热的雾气之间还是能够见着水中绿草间有什么穿过，至于是鱼是人，却不可知晓。
“抓住了！...抓住了！”
水面立即跳出了一条大鱼，而鱼尾处是双健壮的双手，死死握着尾鳍不放，兀自还有薛尧兴奋的叫喊声，看来少年已然成功。
当大鱼再次跳出水面之时，薛尧赶紧趁着这会儿叫道:“海歌，我们跟着大鱼能出去，快跟上！”而后，人和鱼都朝着水流方向猛然游去。
海歌当然不会想在此地多待，听到薛尧的话后是立即跃身下水，苗条的身体在水中扭动，就当真和鱼儿没什么两样，没多久就游到了薛尧和大鱼的旁边。就这样，两人顺着水流一直游，有时浮出水面嬉笑，完全不像是在逃生，倒像是两个人旅途上的乐事。
游过这片狭长的水流，一片白光出现，两人的眼睛都有点不适应，因而都停了下来浮在水面。那条大鱼在薛尧撒手后快游走，远游汪洋大海，随着最后一阵水花溅起，而后消失不见了。
场景从眼角钻入，薛尧渐渐看清，刚才是出了一个洞口，这时正身处一片海域，而海面之上是高耸的蒙东山，山形陡峭，山高望不到顶。
“那边可以上岸。”薛尧指着山下的方向说道。
两人立即游了去，手脚却是比适才还要利索，或许是兴奋终于可以摆脱，这才快了许多。
上了岸，海歌撩起湿透的长，点点水滴自长飞离，落在薛尧痴望的脸庞上。水滴仿佛是带着一种茉莉花的香味，香水沁鼻，薛尧的鼻孔都撑得大大的，看来十分好笑。
站在岸边，薛尧注意到了那洞口，想想那里必定就是出口，而这片海域便是江流的尽头，有礁石，有一望无垠的海平面，还有蒙东山下的稀疏村落。
两人兀自还湿着的身子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瑟瑟抖，虽双手交叉紧抱着身子，但又怎么会管用，还是那般颤抖不休。
“前面应该有村子，我们去看看如何？”薛尧醒了个鼻涕，而后说道。
“太冷了，听你的就行了。”海歌此刻也想不了多少，就想着一切就让薛尧做主。
顶着刺骨的海风，迈着艰难的步子，两人一前一后，绕过了沿海区域，进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
薛尧硬着头皮在一户显得破旧的房子前敲了门，出来的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奶奶，这看老奶奶看到薛尧和海歌两人都冷的弓腿屈背，面目苍白，这才不忍心，将两人都迎进了门。
温暖的火光照亮了整间房子。
“老奶奶，您家的孩子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他们呢？”薛尧忍不住问了句。
老奶奶略显低沉的嗓音听来含糊不清:“哦，他们啊，死了。”
薛尧感到震惊，老奶奶直接就这么说了出来。
瞬时，房子里没了声，薛尧为自己的提问而感到愧疚，竟然无意提起了老奶奶家的不幸事，感觉自己真就是个十足的罪人。
“对不起啊，老奶奶。”薛尧道歉。
“嗨，这也没啥，说出来倒轻快，免得憋在心里永远不提，也不让人说，那可难受啊！”虽然老奶奶嘴上这么说，可眼泪却骗不了别人。
这时，有一阵风吹来，是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包裹厚实的老头。
“老头子，回来了。”
老头脱下靴子，顺手扔到了墙边，又将披着的大袄脱下，放在了堆满杂物的木桌上，随后从橱柜里找了个大碗，走到大灶旁，将锅里已经煮熟的米汤盛到碗里，又蹑手蹑脚来到火堆旁端坐着。
“爷爷，您是？”薛尧想问。
“我啊，是这老婆子的男人。”老头眼角眯着个缝，笑起来不同寻常。
“你这，这还有客人在呢，就不能少说两句？”老奶奶数落起这老头。
“诶，你们这是个什么情况？”老头问到薛尧和海歌。
海歌想说，但薛尧使了个眼色给拦了下来，而后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们是兄妹，本来是随父亲来这海域捕鱼，可没曾想，我们兄妹俩贪玩，与父亲走散了，又因为吵了一架，两人滚到了海里，因为衣服都湿了，外面又冷，这才不得已来了您这。”
“哦，这么回事啊。”老头像是明白了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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