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柳惠施的表白

送走舒摇光，杜春卿觉得恶心地不行。

        舒墨裁对自己所有的伤害都出于保护，和冒牌货之间也是清清白白，这样的话杜春卿才不会信。

        自以为是、朝秦暮楚、不辨黑白、良心被狗吃他想了很多词语来形容这对兄弟俩，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当年不求回报救他俩的自己最可笑。

        还是那个曾经把舒府当成避风港的自己最愚蠢。

        日久见人心啊，杜春卿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把银票和所有的伤痕依旧收拾回包袱里，重整心情，对着铜镜换了副笑脸。

        好了，他要去医馆帮忙了。

        日子再苦，也要笑着过啊。

        三月，初春，和风送暖，草木荣发。

        外郡的病情终于慢慢好转，京城运河的码头也恢复正常，杜春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但柳惠施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走，非要他留下来过三月三。

        “那可是京城最热闹的一晚，你不想再留下来看看吗？”

        杜春卿不想留了，他归心似箭。京城现在对他来说也只剩恶心，没什么可看的。

        “就当是留下来陪我。”

        这一夜，站在杏林春暖医馆的后院，面对岩缝生了春草的池塘，面对捧着玉佩、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柳惠施，杜春卿终于知晓他为什么如此强求自己留下了。

        “小卿，你愿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去东岩郡，永远陪在你身边，护着你。”

        红橙粉的各色莲花灯漂浮在水面上，绿色彩纸被做成小巧的荷叶，缀在花灯之下。橙黄的火光倒映在水面上，点缀了寂寥的池塘。杜春卿只觉得心痛。曾经京城初雪，也有人用“小卿”称呼自己

        “这池塘有些小，”柳惠施脸上些许是映了花灯的火光，有些红，“可京城的湖再宽，花灯再多再好看，那也是别人放的。”

        “这玉佩是我娘留下来的嫁妆，这一池塘的花灯，也只为你一人。”

        杜春卿羞赧地将头别到一边，去看满池塘的生机与热闹。锦鲤在水中畅泳，时不时调皮地顶撞下花灯，似在催促他回答。

        他怎会不知柳惠施的心思？

        他知道来医馆帮忙，却与柳惠施保持距离很残忍。可偌大京城，除了杏林春暖，再无他容身之处。

        见杜春卿不回答，柳惠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为杜春卿开脱。

        “抱歉，或许我是有些心急了。”

        柳惠施正欲起身，杜春卿却又别过头来。他便激动地再次跪好，双手捧着玉佩，抬头殷切地看去——

        对上杜春卿那双满含感动、却充满歉意的泪眼时，他懂了。

        “柳大夫，对不起，”杜春卿舒了口气平复心情，“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但我也知道这种感情不是想相守一生的爱。假如我因为感动、为了让你开心答应你，那对你太残忍了”

        柳惠施垂下手，起身站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没关系，本就是我一厢情愿，还用这几个月对你的照顾逼你今天留下来。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无须在意。”

        多么纯粹干净的人啊，如果最初把自己从牢里赎出来的是他，如果和他早点遇见，自己就不会对舒墨裁动心了吧——杜春卿心想。

        “明天坐船前别忘了吃饭，一路顺风。”柳惠施抿抿嘴唇，像寻常好友那般拍了拍杜春卿的肩膀，叮嘱道。

        “你也保重，后会有期。”

        柳惠施温柔一笑，没说话，目送着杜春卿远去。直到小童进来传话，说杜公子已经走远了，他才揭下自己强颜欢笑的面具，将玉佩塞回袖囊，冷着脸去看一池灯火。红橙粉绿的颜色在泪眼里变得模糊，杂糅成火烧云般绚烂多彩的霓裳——是一年前的今日，杜春卿在鼓楼舞蹈时穿的那身暖色纱罗舞服。

        那时他正要去行医，被鼓楼下围观乐府春莺狂乱的人群挤的东倒西歪，躺在泥巴地里，药瓶也散落一地。在哄抢药瓶的人群里，是那只从鼓楼下蹁跹而下的春莺，在执金乌的拥簇下，主持公道，还不避脏污地扶起了自己。

        虽然看不见乐府春莺面纱下的真容，但柳惠施知道，他一定有比寻常人干净十倍的心。

        可他与舒墨裁隔阂至此，自己都无法在他心中占有一席半地，恐怕日后两人误会逐渐解开，自己就更没机会了吧。

        他按了按眼角的泪，对小童道：

        “收拾东西，三日后启程，搬家去东岩郡。”

        既然无法趁虚而入，那他就竭尽所能，默默守护。

        


　　(https://www.biqukk.cc/49542_49542526/2107966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