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舒墨裁挨打

纷杂的事终于又解决了一件，舒墨裁想静静心，便早早沐浴更衣，来到供奉着父母排位的堂屋上香。

        “愿爹娘在天之灵，恕孩儿此生不再娶妻之罪，保佑春卿从此一帆风顺，无病无灾，保佑大哥的病快些好……”屋门大开，他手握三炷香跪在阳光里，嘴唇瓮动着祈祷，只是没念出声。

        礼毕，他小心翼翼地将香插进香炉里，屏息紧张地看着上端已经燃尽却没落下来的香灰。

        他刚才在心里许愿了——若是爹娘允了，这香灰便燃尽三寸也不落下。

        一寸，两寸，他跪在香案前上，欣喜过望。

        “砰！！！”

        眼看那香灰就要燃到三寸，有人粗暴地推开了门，莽撞的力度将香灰震落。

        舒墨裁不满地扭过身去，却见哥哥提着一把菜刀满脸阴翳地站在门口，死死盯着自己，他顿觉后背一凉，觉得好像回到了七岁那年不愿意背书被哥哥打的日子。

        “兄长？”

        舒摇光一步步走过来，一脚踹到舒墨裁后背，在黑衣上留下一个清晰漂亮的灰鞋印。

        舒墨裁根本没想躲，也不敢躲，便老实受了这一脚。整个人都被踹趴到地上，额头触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耳边传来一声“哐当”，他侧头一看，是哥哥丢了菜刀。

        仆人们都聚在门口不敢进去，一是怕惹怒了大老爷，二是怕伤了二老爷自尊。

        舒墨裁依旧保持跪姿，直起身来问哥哥：“兄长可是听人说了什么？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可以解释。”

        ——误会？我曾经还费心撮合你们二人，你和我说是误会？

        舒摇光冷笑着把一群人都关在外面，再转过头时，表情有几分扭曲。

        气愤已将他团团围住，整个人心中的郁结不满即刻就能爆破，将他整个人从内撑碎。

        ——爹娘都是被贪官害死的，你居然和贪官之子缠在一起，还骗我他是朋友！忘祖的东西！真是不可饶恕！

        他不能说话，也懒得再和弟弟慢慢写字，疯了般跪在弟弟旁边，不住地推搡他，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喊叫。

        舒墨裁以为“褚少莺”和哥哥说了自己的坏话，便理直气壮地跪在那里，任舒摇光怎么推，脊背都挺直如青松。

        “兄长，我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真有让兄长不满的地方，那也是有苦衷。”

        ——苦衷？

        舒摇光觉得一股血涌到嗓子眼，眼前景色都开始摇摆变形模糊，却还是强撑身子，摸索地上的菜刀。

        ——有什么冠冕堂皇的苦衷？竟要把贪官子弄到床上！

        手指碰到刀柄，他立刻将舒墨裁的双手按到地上，举起刀直直砍去！

        这双手摸过多少次那个血脉肮脏之人？真是污浊不堪！

        方才天旋地转的恶心感又一次涌来，舒摇光没忍住，头偏向一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喉咙里似乎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被呕了出来，一股腥臭瞬间蔓延至整个口腔与鼻腔，舒摇光被恶心得身形不稳，手中刀先被衣袖绊住，又顺势掉到舒墨裁手背，顿时将其手背砸出几条血痕。

        “哥哥！”

        见兄长突然呕血，舒墨裁赶紧探身去看，只见香案前的地上，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血块，上面还缠着几丝浓痰，整个散发出腐败的味道，臭不可闻。

        舒墨裁大喜过望：这难道就是柳惠施所说的血块？

        喉咙里留存了十余年的堵塞感终于散去，舒摇光顿时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说话了，但他向来喜洁，实在受不了口中如此污浊，便抬袖捂住鼻子和嘴，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另一只手指向不争气的弟弟。

        刚康复的嗓子说话声嘶哑，但舒墨裁还是清晰地听见了哥哥说的每一个字，那句话带给他的悲伤直接冲散了哥哥康复带来的喜悦。

        “杜春卿……贪官之子……此生再也别想入舒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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