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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原来他不是装的


“舒大人?您怎么来了?”

        “方大人,叨扰了,”舒墨裁朝杜春卿招招手道,“今日想来讨口饭吃。但不请自来,实在是冒犯。”

        方大人低头看了看舒墨裁怀里的孩子,惊道:“这是?”

        “在大人辖制的郊外捡的孩子,一路啼哭不止,定是饿了。还是个女娃娃。”

        方大人在衣摆上蹭了蹭手,将那孩子抱进怀里,叹道:“唉,百姓能生却不能养,是方某之罪也。”然后唤来家里人将孩子抱下去喂点米汤。

        杜春卿见孩子终于有了着落,便轻快的走到舒墨裁身边,却还是带着面具。

        方大人见还有一人,忙道:“这……粗茶淡饭的,我让贱内杀鸡去。”

        “方大人不必客气,就是要吃家常饭,”舒墨裁拍拍杜春卿的肩,“这位便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方大人,两袖清风,爱民如子。”

        这方大人家宅半旧,窗上的纸有些蜡黄泛旧,孩子们开门时门板吱呀作响,还有些摇晃。院子里辟了两块菜地,旁边还摆着浇水用的木桶和葫芦瓢。

        杜春卿搞不懂舒墨裁是何用意,直到那方大人走的离他们远了些,才感到耳边一阵温热,是舒墨裁凑了过来耳语。

        “方大人和你爹一样,都是县令。”

        只不过,人家是清官。

        杜春卿难堪地垂下头,觉得那旧木门吱吱呀呀,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踏进大厅时,方夫人已经回避,两个穿补丁衣裳的男娃娃立在餐桌一旁等客人先坐。

        “面具摘了吧,不然怎么吃饭?”舒墨裁拦住非要加菜加酒的方大人,对杜春卿道。

        杜春卿像他们俩这么大时,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块珠砾。他不情愿地摘了面具,将真容暴露在方家人面前,觉得煎熬如酷刑。

        “原来是杜公子,”方大人不惊讶,反而会意一笑,“家常便饭着实粗薄不堪,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舒墨裁做了个“请”的手势,与方大人落座。杜春卿坐在他右手边,这才看清桌上的菜——半盆青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舒墨裁倒是舒心一笑,点点头说:“许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菜了。还记得小时候家乡闹饥荒,树皮草根都是好的,青菜简直是宝贝。”

        树皮草根也能吃?杜春卿不解地望向舒墨裁,却见他沉静平稳,丝毫不像在骗人。

        不知道娘和兄长他们能不能吃饱呢?前天托人送的银子现在到哪了?

        舒墨裁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扭头问道:“你平日在杜府,吃是什么?”

        杜春卿知道他是提醒自己注意观察杜府和方家的差距,便有几分羞赧的低了头,小声道:“我在宫里吃的多,不常回去。”

        东海鲍鱼,西山熊掌,南溪燕窝,北岳驼峰,有胃口就吃,没胃口便尝一块扔掉……舒墨裁眯了眯眸子在心里默念,懒得拆穿他。

        “这位便是爹常和你们提起的大理寺卿舒大人。”方大人意识到这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

        那两孩子眼里顿时露出崇拜的光芒,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关于舒墨裁的种种传奇,什么以一敌百,腾云驾雾,越说越神,听得杜春卿心情也好了一些。

        “喂,你怎么浪费粮食呢?”

        坐在一旁的小孩子胆大了起来,用筷子头捅捅杜春卿的胳膊,又指了指杜春卿手边,掉在桌子上的一粒米。

        方大人刚想呵斥儿子不得无理,却被舒墨裁悄悄拦住。

        另一个孩子见剩下两个大人也都不说话,便摇头晃脑地吟诗:“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那小孩子点头道:“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爹没教过你吗?”

        杜春卿觉得浑身像挨了个惊雷。爹的确教他背过这诗,但有没有贯彻,的确不好说了。方大人赔罪的话他也没怎么听进去,只恍惚地想着想着,将那粒米拾起来,放进嘴里吃了。

        用过午饭略坐了会,两人起身告别,打算慢慢走马回去。出门时舒府马车已到,舒墨裁便谢了方大人款待,将车上所载之物回礼。

        车帘一掀,杜家人顿时眉开眼笑。杜春卿还以为是金银珠宝投其所好,可闻声看去,却是一车柴米油盐。

        秋风簌簌拂过两边麦浪,带来农民割麦子时的清香。

        方大人与夫人决定收养那个女娃,明明心事了了一桩,杜春卿却呆呆的。

        舒墨裁骑马行到他身侧,杜春卿便忍不住转头问他:“这个方大人靠近京城做官,怎么还这么穷苦?”

        舒墨裁一怔,想从他这里套出账本的计划,也随杜春卿的发问破灭了。

        看完方大人的宅子还能说出这种话,看来这小米虫倒不是装得——而是真对平民生活一无所知。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关心不知所踪的账本呢?

        舒墨裁看向他的眸子,目光清冽如泉:“方大人两袖清风,只拿俸禄,不收其他。”

        “可我祖上便是京籍,比他家富一点,不正常吗?”

        富一点?居能问出这种话,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舞痴。

        舒墨裁长舒一口气,先压了压汹涌的怒意,方才开口:“你祖父留下来的钱在你兄长还没出生时就被你爹败完了。以你爹的俸禄可养不起你们四口之家,也换不了新宅子。都因为先帝屡屡赏赐你,所以人们觉得杜府合该富贵。要不是有先帝恩宠,你家的贪污银子如何瞒得过外人眼?”

        “何况你父亲卖屋周转银两不下五回,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大油水?”

        杜春卿低头去看马鞍,又觉得难堪,于是别过头去看另一侧的景色,又盖上面具去遮脸上的泪。

        难怪舒墨裁昨日听到“申冤”二字那么生气,原来爹爹真的是贪官,谁也没冤枉他。杜春卿啊杜春卿,你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父亲你为何要如此……

        心虽在肚子里,却不知是何滋味。杜春卿咬咬牙,一踢马肚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而他却不知,黑云压城,京城的风雨变换,鹰鸷高旋,等待猎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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