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直男新发言：谁知道呢？

几日后，候府来人找杜春卿，说夜间有宴席，请杜春卿去跳一曲。

        彼时百官正休沐，舒墨裁坐在亭子里钓鱼。杜春卿刚拿了自己的月银托人带去东岩郡，正呆呆地看着池中鱼，一边想娘现在的钱够不够用，一边问舒墨裁：“你觉得我能去吗？”

        “当然要去。江枫结交的人最有钱，咱们多赚赚他的。”想起江枫那三流剑术，舒墨裁会心一笑。

        “他要是又赖账呢？”

        “他不敢。”

        杜春卿不知舒墨裁为何如此胜券在握，但心里当然也有了底气，便答应去了。

        夜晚，江候府。

        几个素来与江枫交好的皇商喜滋滋地落座，觥筹交错，谈天论地，眼睛都停在那大厅中央的普通舞女身上，等着传说中的乐府春莺出现。

        “大理寺正卿舒大人到——”

        这舒墨裁不是为了标明自身之高洁，从不参加私宴的吗？那几个皇商面面相觑，最终将惊讶的眼神投到了笑眯眯的小侯爷身上。

        “舒大人头一次来我府私宴，还请各位赏个脸。”江枫云淡风轻地摇着扇子，心里却叫苦连天：这舒墨裁非要让自己无事开席捧杜春卿的场就算了，怎么还敢厚着脸皮来蹭吃蹭喝？

        有个皇商一听见“舒墨裁”的大名，赶紧打开袖袋往里收捡自己值钱的东西，收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啊，我这又不是贪来的，干嘛要怕他？

        抬头一看，同来的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金戒指玉扳指都摘了，还有个人正心虚地摸自己头上的宝石冠。

        舒墨裁只身着玄色长袍，银冠束发，全身虽无金玉装点，却自是芝兰玉树，天人之姿，将一席贵胄都比了下去，满屋丫鬟都看的忘了干活。

        舒墨裁满面春风，与众人客气寒暄了一阵，便徐徐落座。江枫瞟他一眼，便命人请杜春卿出来。

        这群官本以为舒墨裁今日出席是终于开了做官的窍，谁知那舒墨裁落座后，虽与他们谈笑风生，但绝口不言官场之事。薄醉后，舒墨裁便以怕耽误明日公事为由不再饮酒，倚在小几上带着浅笑，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大厅中央起舞的杜春卿。

        众人和杜春卿都懂了，这人哪是来喝酒吃饭的啊，专程是来炫耀自己如今独有乐府春莺的！

        那些人嫉妒得牙痒痒。要知道他们为了买杜春卿可提前准备了多少银子，谁知舒墨裁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皇上把人赐给他了。

        但他们没办法，舒墨裁是随时能出入皇宫的皇上心腹，动他不就是犯天威吗？

        杜春卿舞罢，江枫便拍拍手，让人端了三百两银子出来，心却在发痛。

        三百两啊，舒墨裁也真敢开口要。

        “一舞千金，是这个价。”杜春卿的“谢侯爷”刚说完，舒墨裁便这样紧跟了一句，言罢，又浅笑着看向那几个还在回味方才一舞的皇商。

        这些人懂了，看来请杜春卿跳舞可以，但只能比这个数多，不能比这个数少。

        “这钱我能拿一点给家里吗？”马车里，杜春卿看着脚下那一大包银两，眸子都喜滋滋地带光。

        方才有个皇商牵了宝马香车想送他回舒府，却被舒墨裁拦住了。

        “能拿，但只能拿一百两，”舒墨裁思考了一阵，“我听江枫说过，这京城自立门户、舞跳的最好的，去一趟也是一百两。你现在也不是乐府春莺，不能拿那么多了。”

        舒墨裁还是这么有原则。不过能拿一百两也是好的，杜春卿笑着用脚尖碰了碰那包硬疙瘩，问道：“那侯爷为何给我三百两。”

        “你这是为东岩郡筹款，多给一些有何妨。三百两，是我跟他说好的数。”

        舒墨裁支着下巴，看外面的万家灯火，夜风微凉，他又恰好喝了酒有些热，吹得十分舒坦。

        杜春卿盯着他刚喝完酒还泛着水光的嘴唇，咽了咽发馋的口水。

        “你为何要帮我？”

        舒墨裁回头沉静地看着他，觉得最近总在心头翻滚的那股奇特感觉又涌了上来。

        眼见小米虫一点点脱胎换骨，变成他眼中坚强自守的莺儿，他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一看到他呼吸就有点急促，总想靠过去。

        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杜春卿屏住呼吸，期待舒墨裁回答自己、或是靠过来。

        他突然发觉自己不想一去东岩郡不复返了。

        可惜，舒墨裁虽然聪明，在感情上却是榆木脑袋。

        正卿大人把凝视对方的目光移开，指节在马车的木料上敲了敲，打破了这暧昧的静谧。

        他说，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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