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院
临近下午，医院一阵祥和，但是每个医疗室里的病人都有无人能懂的痛苦。
“好无聊又是无聊的一天，我又浑浑噩噩过了一天”迟均扒着手指，嘟囔着。
“没有，万一你今天心情又回来，病情又减轻了呢”许桉喝了口饮料说着。
“那我什么时候好，每次你都这么说，你来了一年多了，说了一年多了”迟均托着腮
“你在这里多久了”季遐年突然开口，他需要了解每一位病人。
“我现在十七，我来了也得□□年了吧，刚开始不是在这，弄点事就来了”迟均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季遐年知道，一般的事儿肯定来不了这里。
“你为什么会得病”季遐年一说出口就觉得太仓促。
“这我怎么知道，就好像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出生一样”迟均晃晃手指。
“你不像病人，但是你心理与精神却是。”季遐年这话不假，迟均本人根本不像一个病人，如果不是看见医疗室的样子，他根本不敢相信。
“对吧，我也觉得，我不是‘病人’我很正常”迟均笑了笑。
“好吧，我差点也信了，要不是见过你的本性”许桉说着抖了抖。
“嗯？什么”季遐年看向她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许桉看迟均没有拦着的意思就继续说。
“我第一次来，时间挺巧和你一样，碰到他病发，他之前的那个小护士呢，也是个新手把算，就直接进去了，但是没过一会就传来惨叫，可吓人了，我没敢进去，关着门然后门缝下就流血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刚要进去就被邱辉拦住了”
“得亏邱辉拦的及时，那时候邱辉面色可难看了，他还说‘来晚了’我还寻思确实，人家小姑娘都惨了，然后留在门外等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他跟个没事人出来了，小姑娘不见了，邱辉还进去不知道弄了什么，反正那味都臭了，现在都后怕！”
季遐年没想到有这事，看向迟均，发现迟均并没有听，只是睁着眼睛，好像发愣，手在他面前甩了甩，见没反应又打了个响指。
结果呢，刚打完就被抓住手腕狠狠摁在桌子上，许桉也让吓到了，季遐年到吸一口冷气，迟均眼神凶猛。
“你干嘛”他看着季遐年说。
“你干什么，松手”季遐年抽了抽手没抽开，这小子劲挺大。
“啊哦”迟均松开手尴尬说着“抱歉，又失神了”
季遐年活动活动手腕。
“你吓死我了”许桉拍了拍他脑袋“行了，我先去处理别的事情了”说着就走了，只留下尴尬的迟均。
迟均看向季遐年，指着他手腕“没事吧我没用多大劲啊”
“是，都红了”季遐年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迟均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给我揉揉吧”季遐年把手腕伸过去
“我不会啊”迟均一看，真红了，冷白的皮肤上红印更加显眼。
迟均过意不去，狠狠心，抓过刚要收回去的手，摁着马马虎虎的揉了揉。
“你这”季遐年看着他生硬的手法笑了“不用”
“别动”迟均冷声道。
季遐年一看也没办法，只好任由他了。揉了一会才说“好多了，不用了”这才让迟均松开手。
“你总是恍惚间失神吗”季遐年看着他
“也不算吧，我也不清楚”迟均迷惑的摇了摇头，他没有考虑这个，也没有着重在意这个，所以说他的病情他也不知道。
“你不在意自己的情况吗”季遐年说
“有什么好在意的，死不了就可以，死也不能死在这儿啊”迟均瞅了瞅四处，起身回屋“睡觉了”
季遐年默默跟在身后。
“你还要和我睡在一起？”迟均猛的回头看他。
“我在你房间放了折叠床，我睡在那里就可以，但要是你非要和我睡在一起也可以”季遐年笑了笑，手指戳了戳下巴。
“滚啊”迟均回到屋里，直接躺床上睡了，看来一天也挺枯燥的。
季遐年看了看他，然后打开折叠床，找了个被子放好眼镜，就躺下睡了。
窗帘半开着，只有一道月光照进来，撒在病床与折叠床身上，格外幽静。
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屈在衣柜角落，头发凌乱，屋内充满着血腥味和压抑的呼吸，男子没有起伏的弯腰，而是像没有了生命的人一样屈在那里。
“余浅—余浅—啊—啊啊！”迟均跪坐在男子旁边，想要伸手去抱起男子，却怎么也不敢，只是徒劳的喊着。
“余浅，你醒醒啊，你理理我好不好，余浅，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迟均烦恼的锤着身边的墙，男子的双手慢慢掉落在身旁，洁白的手腕上是耀眼的刀痕，很深，很红，还有血在漫流。
“余浅别闹了，快醒醒，好不好，你看啊，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余浅，你醒醒啊”迟均几乎接近崩溃，他不敢看男子的脸他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呼吸充斥着房间。
迟均哭了好久，随即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他没有开灯，他不想看见血腥的场面，他熟门熟路的打扫着房间，却怎么也不敢去看男子。
“余浅啊，我给你打扫干净了，快夸我，你夸我啊夸我啊！”迟均站着，身体颤抖着，他多么希望地上的男子能起来给他一个拥抱，就一个拥抱就好啊。
“余浅余浅”迟均梦呓着，恍惚间被自己吓醒了，他猛的坐起，眼前的发梢被冷汗打湿，身上的冷汗也还存留，但因为手紧张过度，抓出了血痕，他却感觉不到疼。
在那个人死后，他再也不感觉疼痛了，甚至不在乎生命了，他被镣铐锁着，被机器电击，被病发包裹他都无所谓了，因为病房只有他一个人了。
迟均沉重的呼吸着，他注意到了旁边的人，季遐年正悄然看着他，迟均不想搭理他，一个人去了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又重新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季遐年也一直看着他，他一直没睡，就等着这个，他听见了那几声“余浅”，打算从这个入手，但是看他的样子比其他人严重，还是打算继续看看，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他有的是耐心。
迟均也注意到了目光一直在后背发光，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想转身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害怕吗”季遐年突然问他。
“害怕什么”迟均转身看着他，月光被云藏起来了，没有光，只有黑暗，无底的黑暗。
“怕失去一些重要的”季遐年没有说人还是事情或者东西，他不确定迟均还有没有重要的。
“为什么害怕”果然，迟均无所谓的语气给了季遐年结果，没有重要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呆在这里，而不是健康出去呢”季遐年问。
“我有病，所以说我在这”迟均轻描淡写，对自己是否有病，或者心理精神上的病并不在乎。
“被电击疼吗，手铐烤住有自由吗，血腥味儿能满足你吗”季遐年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会疼，自由是什么，血腥味儿又怎么了”迟均一个个回复他，仿佛再说一个跟他不沾边的话题。
“那你愿意接受治疗吗”季遐年问。
“看你们，我不在意，死不死的，反正到最后都死不是吗”迟均自嘲一笑。
“至少更痛快”季遐年看着他的样子。
“我感觉都一样”迟均定定的看着他。
“好，迟均，接下来，我不会对你进行任何治疗，我要你自己好起来，可以吗”季遐年语气严肃的说。
“哈？你不觉得说这个很好笑吗，季医生，但是我尊重你，那我也不用吃药”迟均不敢相信。
“是”季遐年简言意骇。
“我会保护你，不论发生什么，尤其是那个监护工”季遐年显然知道了英洪可的事情。
“英洪可？对我来说他只不过是个病人罢了病人发病我能怎么办？杀了他？”迟均暗暗挑了挑眉。
“可以，你可以杀了他”季遐年淡淡一笑。迟均愣了，所有人都告诉他，不能干这种事情，但是眼前那个人，国家级，医疗部队，七队队长，季遐年，季大医疗师告诉他，他可以，他可以杀了那个英洪，季遐年告诉他可以，迟均愣了。
季遐年看他没有说话，轻轻一笑，随即说“睡吧，明天早起，带你出去散心”随即就躺下睡了。
迟均更是懵了，他很久没出去了，一直锁在这里，他甚至忘了外面的医疗院长什么样子了，他后半夜没睡着，一是因为激动，二是他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季遐年了，况且还能出去呢。
迟均躺在床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嘟嘟囔囔的，出去玩，他们说外面有乐园玩，还有好多好吃的，许多病人都能出去，但是我不能，现在我能出去了，出去了去哪里玩，会不会迷路
季遐年刚开始听他嘟囔，觉得他很小孩子，也觉得他并不是数据给的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只觉得傻里傻气，甚至小孩子脾气太严重了，慢慢在迟均小孩子一样的话里睡着了。
外面的云把月亮放出来了，没有再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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