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罗场
第二章（修2021/2/7）
露台的门突然被推开，翦墨的回忆被打断，她下意识地看向入口处，原来是位陌生的男人。
被开展的门缓缓地自动关闭，翦墨却看到门外一个女生拉住顾希城的手臂，像是在挽留，顾希城无情地将女生的手拂开，在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将门推开，急匆匆地向她走来，而门外的女生好像突然失了勇气，没有再跟上来。
翦墨欲将顾希城的外套脱下物归原主，却被顾希城制止。
“你穿着吧，我不冷。”顾希城伸出手，一只写着“嗨唱ktv”的劣质红色打火机郝然躺在他手心。
“谢谢。”翦墨接过打火机，将手上的烟重新叼在嘴里，却犹豫了一下，把烟又收了回来，指了指身上的外套，“会有烟味的。你介意吗？”
“没事，我不介意。”顾希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和刚才为了借火喊他帅哥搭讪的性感尤物判若两人。
得到许可的翦墨这才熟练地叼烟、点火一气呵成。
“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对不起，害你吸二手烟了。”鲜红的唇瓣微启，翦墨吐出一个个漂亮的烟圈，望向露台之下斑驳陆离的夜景。
“要不我走远点？”她把烟夹在手里，玩味地看着一旁的顾希城。
“不用。”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不介意，顾希城反而向她走近了一些。
“你怎么来这儿了？同学过生日？”翦墨随意挑起一个话题，不至于让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班级聚会，我不太喜欢里面的氛围，出来躲躲。”顾希城的眼神舍不得从翦墨身上移开，生怕她下一秒就像梦境一样消失。
“我也差不多。对了，刚才不小心看到一个女生好像在挽留你。”已经平静下来的翦墨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你女朋友？吵架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映着夜色，翦墨的精致的侧脸，透出几分妖艳清冷的味道，红棕色的发丝微扬，如同一杯甘醇的红酒，让他心痒。顾希城急忙解释，“我单身。”
“哦，这样啊。”翦墨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自顾自地抽着烟。
“你呢？”顾希城谨慎发问，却隐隐地怀着几分期待。
“我？”翦墨自嘲地笑了笑，回想起方才发生在包间里的一切。
时间倒回晚上10点。
翦墨准时走到ktv包间的门前，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机核对了一遍房间号，确认无误后，把手机放回，顺便检查了一下她放在包里的精心准备的礼物。
包装完好，还好没有因为她方才的手滑有了瑕疵。
明天是程欣的生日，今年她打算在ktv里包个晚晚场，零点一到，就可以及时接收来自众位好友的祝福。
当程欣把计划告诉翦墨的时候，翦墨也并不意外。
程欣一向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于是作为高中同学兼闺蜜的她也迎合着程欣的仪式感，准备了礼物——一枚精致小巧的麋鹿夜灯，程欣对它心仪已久却由于昂贵的价格屡屡望而却步。
等到零点送给程欣，她打开时应该会很高兴吧。
想到这里，翦墨的嘴角微扬。
推开门，里面的人却在翦墨的意料之外。
偌大的包间里，首先映入翦墨眼帘的是几个陌生的男生，要不是看到黑色皮质沙发的c位坐着正在唱歌的程欣，她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本以为程欣邀请的是几个在x市经常联络的高中同学，却没想到有这么多陌生人，除了程欣，她一个都不认识。
程欣的旁边倒是有几个女生，翦墨也不好意思直接坐到程欣的旁边，和程欣打完招呼后，重度社恐的她便坐在了离点歌机最近处的沙发。那个地方空着，可以尽量避免因为彼此相邻而和这些陌生人交流。
程欣今天穿着粉色的泡泡连衣裙，裙摆的褶皱上绣着着若隐若现的精致花纹，如同从童话世界里走出的公主。
“他们都是我班上的同学。”程欣拿着话筒向她介绍，转而又对那几个陌生男女说，“这是翦墨，a大的，我的好朋友。刚分手，单身哦。”
程欣的重音落在最后一句的“分手”的“单身”上。
话毕，几个男生阴阳怪气地起哄。
虽然对程欣谈及她个人隐私时轻佻的语气感到不太舒服，但又怕坏了寿星程欣的兴致，她只得尴尬地笑笑，显得自己没有那么的“小气”、开不起玩笑。
“程欣，人齐了吗？”一个女生问。
“别着急，还有一位。”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着黑色夏季运动套装的高大的男生。
“这不，来了。”
程欣拿着话筒大声向众人宣布：“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秦越。”
包间的空气有些燥热，秦越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忙着把脱下来的黑色女式西装外套整理好放在一边。
听见程欣的介绍里提及的名字，翦墨的注意才被吸引。
秦越？
昨天刚和她分手的前男友？
抱着一丝大概是同名同姓不同人的侥幸心理抬头，她看到那位迎着欢呼声、面带微笑走向程欣的运动风型男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男友。
就在几天之前，那人还顶着她“男朋友”的身份对她嘘寒问暖，大清早的还打电话问她想吃什么早餐。
昨天凌晨，秦越给她发v信。她那时正准备睡觉，强撑着困意点开，信息的内容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我们好像不太合适，还是分手吧。”
翦墨顿时睡意全无。
这么突然？
排除了多种可能性，翦墨把概率最大的打在输入栏。
“你怎么了？我妈给你支票了？”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富二代，但是她相信没有什么是控制欲极强的她的母上大人干不出来的。
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被母亲方馨安排好的，无论是读书还是谈恋爱，她的生活必须要尽在方馨精准的掌握之中。
谈恋爱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过方馨，但是方馨如果想知道，有的是办法。
可依照方馨的性格，估计她早就杀来x市了。
无论是或不是，翦墨决定先问一下。
打好字后，她点击发送，却发现对话框外有个红色的感叹号。
“天道酬秦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点击发送朋友验证。”
她原本还以为是秦越发错了，看来对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进行消极应对。
打开通话记录，翦墨试着拨通秦越的电话，果然，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您所拨打到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优秀。
既然对方执意要分手，那也不用强求，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没有必要非得把别人也拉到她家这摊浑水中。一想到她的家庭，她就明白，和她这样的人在一起，终究不会有未来。
翦墨打开了邮箱，编辑主题。
“ok，分手。”
输入秦越最常用的邮箱地址，翦墨选择“立即发送”。
下一秒，翦墨收到了一封主题为“退回通知”的邮件。
好家伙，她现在想和秦越联系得用漂流瓶了吗？
翦墨编辑好同款同意分手的短信，即便知道这条短信之后会安静地躺在秦越的被拦截短信中，出于礼貌，她仍选择对对方的分手信息予以回复。
她不是一个偏执的人，尤其是在对待爱情这方面。
相遇是缘，好聚好散。翦墨由开始的不解、困惑、发怒、郁结，再到反复自省、释怀，只用了不到18小时，其中不乏来自程欣的“暖心安慰”。
“晚上记得一定要来哦，我的生日party。别想这件事了，换个心情嘛。”看到程欣的消息，翦墨这才想到，今天程欣还要组局提前庆祝生日。
她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告诉程欣这件事，程欣今天本该有个好心情的。
怀着愧疚，她向程欣道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至少在今天，她不能再纠结于过去了。
可看到刚才的一幕，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瞬间，翦墨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小丑竟是我自己”的jpg表情包。
谁能跟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和秦越刚在一起的时候还请程欣吃过几次饭。如今还是同样的男主角，没想到这次轮到程欣坐庄了。
一万头草泥马在她心中呼啸而过，却没踏平她脑海里的小朋友问号。
她这是被绿了？还是后知后觉的那种？
几分钟后，翦墨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却发现秦越正一脸尴尬地看向她。
她也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试图让秦越感受到的尴尬加倍。
秦越拽了拽正程欣的满是蕾丝花边的连衣裙袖子，皱了皱眉，翦墨清楚地看到他的口型：“你不是说她不来吗？”。
程欣正在和一个女生合唱着《分手快乐》，强行忽视来自秦越的质问，眼神似有若无地朝她那里看去，翦墨嗅到了挑衅和讽刺的意味。
还真是应景。她现在头上长了个能容下整个羊村开会的青青草原，绿到交通信号灯的光都相形见绌，这样的分手，她还能快乐得起来么？
程欣今天做这个局，分明就是故意的。
错愕、恼怒、恶心、背叛感一股脑地冲上了她的心头，盘根错节，如果是在游戏里，她猜她的眼睛现在应该是充满了复仇的血红色。
头顶绿光，眼冒红光，她现在上街都可以直接代替交通信号灯造福出行的人民群众了。
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否则看上去就像她输了一样，不够体面。
再一回头，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生，正在没有眼色地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向她靠近。
眼下这尴尬的场面，她自然无心去听，只顾着平复自己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直到她裸露的手臂被男生挤得紧贴着对方的粗糙而又轻薄的衣料，翦墨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她回过神来，发现那人的手还有想伸过来放在她肩上继续揩油的趋势。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在那人的手碰到她的皮肤之前，翦墨顾不得什么输赢，慌忙站起身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即便是这样混乱的状况她离开前也不忘说一句“失陪一下”，她关上包间门，慌不择路地跑开，等她停下时，已到了吸烟区的露台门口。
和她相识快10年的朋友，摇身一变成了挖她墙角的绿茶，比起交往时间不足五个月的秦越的劈腿，程欣的绿茶行为更让她难以置信。
回想起今天一整天她收到的那些安慰她的信息，恐怕每一条都承载着躲在屏幕背后的程欣的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
她竟然以为自己的事情会让即将过生日的程欣的情绪变得消极，还向程欣道了歉。
甚至她还用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钱买了那款华而不实的限量版品牌联名小夜灯，只为讨程欣的欢心。
她对程欣真心相待，而对程欣而言，她仿佛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耍着玩的欢乐豆。
多么讽刺。
推开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住在她内心蠢蠢欲动的恶魔正在苏醒。
眼睛因为笑意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翦墨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落在顾希城堪称完美的脸上，却又稍纵即逝。
再次迎上顾希城的目光，翦墨的眼神中写满了毋庸置疑的真挚。
“顾老师，帮我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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