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鸿门宴

时近岁末，银装素裹的白水城也装点上喜庆的红，经历了一场骇人的大雪之后，人们又恢复了对生活的希望，开始期盼新岁的来临。

        赵家店铺还是日复一日的繁忙，多了从远方慕名而来的新客，姑娘们经常点了一盏茶，一锅串串，伴着腾腾热气，羞红着脸看帅哥从后厨掀帘而出。

        就这么过了一段平静顺遂的日子，某天赵昉突然接到了差役的告知，今晚刘县令邀她往酒楼赴宴。

        “刘县令？”赵昉心中打鼓，她自来到白水镇与刘县令素少来往，按之前从差役口中听来的话，料想这刘县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因此她一直小心避免与官府打交道。思量一番之后，赵昉决定还是得走一趟，既然选择在白水镇做生意，有些人就不能不去面对。

        听闻这刘县令私下是附庸风雅之人，于是赵昉往书坊挑了一副上好的字画。见赵昉衣着庄重，整装出门。小黑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赵昉嘱咐他道：“小黑，我要去今夜要去赴刘县令的宴席，不用等我回家吃饭了！”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笑着朝小黑挥了挥手，“店里就麻烦你和小柔啦！”

        小黑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轻轻地挥了挥手。

        “早点回家。”

        赵昉只身来到醉霄楼，伙计将她引领至一处雅字瑞雪的包厢。推门一瞧，里边齐齐整整坐了一桌的人，赵昉拿眼一瞧，皆是白水镇有头有脸的老板掌柜们，桌首坐着的，这是刘县令。

        刘县令见赵昉到来，开怀道：“可算把咱白水镇的新秀请来了。”他招呼着让伙计再添一席位，“各位想必都听说过小赵掌柜，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小小年纪就在我们这儿的商界占据了一席之地。”

        “是呀，是呀。”“佩服佩服。”桌上各位皆是顺着刘县令的话奉承的人，一张张笑脸之后，或是不屑，或是轻蔑，或是盘算。赵昉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顿饭不容易吃啊。”

        她躬身谢过刘县令，落席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桌上众人，席上都是些经营酒楼餐馆的商人，资辈名气都在自己之上。不知刘县令将众人唤在一处，有何意图。

        几杯酒下肚，刘县令笑着说：“今日将诸位聚于一处，乃是有一大喜事告知大家。时近新岁，为除旧迎新，我欲于广聚厨艺高手于东市，展开一场美食角逐，让白水城的百姓纵享佳节之乐，届时还需各位鼎力相助。”

        众人对刘县令口中所言之“美食角逐”甚是疑惑，赵昉倒是听懂了，心想难道这刘县令还想办一回美食争霸赛吗？“不知刘县令需我等做些什么？”刘县令身旁一人问道，循声看去。坐着的正是靖水阁掌柜林通。

        刘县令慢悠悠地放下手中一对象牙箸，又斟了一杯酒，叹了口气道：“诸位也知，不久前的雪灾已为地方财政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此次盛会，需各位略献出一些绵薄之力。”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位心直口快的掌柜叫道：“这是让我们又出钱又出力啊。”桌上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刘县令闻此脸色一变，猛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这场盛会亦能让诸位声名广播，于自己生意大有裨益，何不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更何况……”刘县令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诸位在白水城里做生意，几时不仰仗着官府的庇护呢？”

        包厢里气氛凝住了，刘县令的话外之音谁听不出来呢？“这哪里是什么商量，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赵昉不齿地看着喝得满脸通红的刘县令，心下后悔，“早知这是一场鸿门宴，定是想法子推辞不来，如今真是骑虎难下了。”

        众人敢怒不敢言，倒是林通看着颇为镇定，向着刘县令为难道：“不曾料想今年遭遇雪灾，我家小本生意也受了很大的影响，想是筹不出太多银子……”话未说完，就被刘县令一把打断：“各位将事儿想得复杂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难做的便想着法子去做，可若是不做嘛，以后想做怕也难做。”林通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道：“但凭刘县令吩咐，我林家定尽出其力。”

        这两人几句来往，只听得众人冷汗涔涔。赵昉算是看懂了，合着这两人便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明挟暗迫地要他们交出钱来，铺平刘县令官运之途。大家无奈，只能答应想办法筹办盛会。

        看到目的达成，刘县令转怒为笑，脸色变换之快真是令人咋舌，“好嘛，诸位不愧是做大生意的，盛事若成，首功定是诸位。”画完一个大饼，刘县令又朝伙计招手示意。下一刻，房门打开，数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鱼贯而入，在各位掌柜身侧伺候着，“有千红阁的姑娘相陪，诸位可别苦着一张脸，定要吃好喝好啊。”

        一位浓妆艳抹的黄衣女子走到赵昉身后，柔若无骨的身子往赵昉怀中一偎，吓得赵昉手中热茶洒出几些在她身上，“哎呦！”女子惊叫着躲开。“小赵掌柜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来人，将热茶换成温酒。”赵昉手中的茶盏一空，换成了大斗杯的酒盏。

        “误伤美人，小老弟要自罚三杯。”刘县令笑嘻嘻地让人斟满酒，赵昉抽了抽嘴角，忍住了一连串的脏话输出。原想着打个哈哈便糊弄过去，不曾想旁边的林通插嘴道：“不喝完，就是不把咱刘老爷的好意放在心上。”赵昉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在两个老狐狸的催促下喝下三大杯。

        一阵燥热翻滚入胃，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头来，赵昉的脸红得想煮熟的大虾。刚才一直听刘县令胡扯，没来得及吃些肉菜垫垫肚子，如今肚腹空空又喝了酒，醉意更甚。偏偏身侧的黄衣女子总纠缠着她，殷勤地给她续杯，身上浓郁的

        香味更让赵昉觉得心烦意乱，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就朝外跑去。

        晚饭过后，赵昉仍未回来。“一顿饭也不用吃那么久呀。”小黑等得有些急躁，不知为何心头隐隐不安，便离了店来找赵昉，却懊恼地发现自己忘了向赵昉询问是何处酒楼。

        没办法，只能一家一家地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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