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给我查一个人
他记忆中，俞念是个出身贫贱的孤女，不可能和程去南这样的人沾上什么关系，恐怕只是程家小少爷流连花丛时的一个玩物，没有多深的感情。
所以他坦然而从容向程去南讨要这个女人。
可是程去南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他将俞念护在身后，脸上又恢复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是吗？可是我瞧着，薄太太衣冠楚楚，倒是我女朋友，被弄得一身狼狈。”
“到底是我女朋友伤了薄太太，还是你们这一屋子人，合伙欺负我女朋友一个人呢？”
他语气虽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久经商场的薄谨程却能清楚地感觉到。
他生气了。
这令他颇感意外。
程去南是程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可惜他不爱插手生意，只是流连美人，每天和形形色色的女人放浪形骸，玩世不恭。
没想到，竟然也会因为一个女人生气。
“程少，是她一进来就掐住我的脖子的，”林书沅没有薄谨程的敏锐，还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眼泪汪汪地望了过去，还有意将自己满是指痕的脖子露出来，“您瞧。”
“就因为你脖子上那点印子，就要将我家念念折腾成这个样子？”程去南不为所动。
林书沅被他一噎，讪讪地住了嘴。
“薄总，我家老爷子敬重你的才能，一直叮嘱我不要招惹你，”程去南懒得理那个矫揉做作的女人，只是对着一边的薄谨程道，“但是我程家的人，你最好也不要随意招惹。”
他说完，也不顾屋子里的一群人，拉住俞念就朝外走。
林书沅见原本已经被捏在手心里的俞念被人救走，心中一急，“谨程，就这样让他们走吗？”
黑衣保镖也面无表情地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程去南不说话，只是回头望了薄谨程一眼。
薄谨程深邃的目光落在俞念的身上，那个谜一样的女人只是乖巧地窝在程去南的怀里。
他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谨程！”林书沅不甘心地唤他，却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薄谨程注视着程去南和俞念的身影消失在他的面前，心中嘲讽。
她竟然成了程去南的女朋友？
呵，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做他的夫人？果然只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物。
可不管他在心里将她想得多么不堪，都无法克制住心底淡淡流淌的一丝嫉妒。
程去南带俞念去了最近的酒店，让她洗了个澡，又找人给她送来一身干净的衣服。
温暖的热水冲刷之下，俞念觉得自己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的孩子，她的母亲。
两条人命。
薄谨程和林书沅别想这样简简单单地就揭过去。
为了帮她压惊，程去南又要带她去吃饭。俞念不愿意，可是到底敌不过他软磨硬泡，还是陪着他一起去了。
优雅的西餐厅里缓缓流淌着古典音乐，俞念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面前就被递过来一盘已经被切好的牛排。
程去南顺手拿过去她那盘，熟稔地切了起来，“你先吃这个。”
“你不用这么讨好我吧？”俞念笑了笑，“虽说是你把我叫过去的，但是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我真的不怪你。”
就因为这个，程去南先是给她各种道歉，又是带她来吃饭，反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程去南一边切牛排，一边回答，“就算没这件事，我给自己女朋友切割牛排什么的，也是正常嘛！”
他顿了顿，故作玩笑地说，“何况你这么个大美人儿，别说切牛排了，为你切腹自尽都成！”
俞念横了他一眼，“你就是靠着这些话才撩得一个个妹子前赴后继的吧？”
她要是信了他那张嘴，还不如信世上真有鬼！
“这你可就错了，只有对你我才会说这些话，”程去南依旧是半真半假，“对其他的女人，我只需要用脸就够了。”
“行了，看把你嘚瑟的。”俞念对他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却带了几分生机。
见她笑得开怀，程去南也借机装憨扮痴，努力让她更高兴一些。
只是他自己的心里，却是带着满满的苦涩。
是不是一个人玩笑话说多了之后，就连他的真心话，别人也会当做玩笑呢？
俞念回去的时候，薄小北已经睡下了。
经过了这么一折腾，俞念也累极了，脑袋一沾枕头，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梦里，她还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小女孩，母亲会给她做各种好吃的食物。她从来不记得父亲这个角色，因为只要有母亲，她就有家。
可是忽然之间，一个与她长相相似的女人狰狞着脸出现，恶狠狠地对她的母亲说，“你还不知道你女儿为了钱，把自己的初夜卖给了别人吧？”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一样的贱！穷种！”
“只要你这个拖油瓶活着一天，你那个傻得要命的女儿就得卖一天！”
……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对着病床上羸弱的母亲袭去，床头的心电图忽上忽下，终于归于平静。
而母亲无神的双眼死死地注视着医院的天花板，缓缓地留下两行泪。
再也没有合上。
死不瞑目。
——
“不！”
俞念大喊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白天受到的冲击，她一睡着就梦到了母亲去世的情形。
那个时候，母亲对她该有多失望？她只要想到这里，心就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痛得彻骨。
摸了摸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窗外天色已经微亮，她再无睡意，索性起床收拾收拾自己。
化好妆之后，她对着镜中眉眼妖娆的女子，深呼一口气，从这一刻起，她又成为了露丝。
薄家。
林书沅在薄谨程的安慰下已经沉沉入睡，而她身侧的薄谨程却毫无睡意，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机，沉思着。
那个贪婪又卑劣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去做过亲子鉴定，那真的是他的孩子。
她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当年她为什么一声不响地消失？如今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又口口声声说书沅害了她的母亲？
最终他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给我查一个人。”
晨光熹微中，薄唇缓缓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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