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都是悲惨的人
别墅我也是第一次来，书房长什么样我压根不知道。
推开门，瞧见里面红色实木的大桌子，我愣了一瞬，打量周围的布置，有点不相信这是黎舟的审美。
整个房间所有家具都是红实木的，有点像我们父母年代暴发户的装修方式，贵是真的贵，土，也是真的土。
我怀疑这是黎舟他爹给他选的家具。
“进来吧。”我让着郑诗书进门，她打量一圈，嘴唇蠕动两下，吐出一句：“风格挺复古的。”
我闻言，差点笑出声，忍着笑意，我拉开书桌后的椅子说：“不是我装修的，应该黎舟家里人弄的。”
“不是你……”郑诗书颇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她话说一半，敛起神色，岔开话题，“我是想跟你说说，关于刚才我跟黎舟的事。”
我早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我更在意的是，她没说完的那半句话，这种话说一半的行为，挺让人难受的。
“房子是跟黎舟交往之前他送我的，我一收礼物的，没啥挑的。”坐在郑诗书对面，我有意无意凡尔赛一把，心里舒坦了点。
黎舟这时候开门进来，他穿着厨房的小围裙，端着两杯果汁，分别放到我跟郑诗书面前。
我俩瞅着黎舟这身打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堂堂黎总，竟然穿着小熊维尼的围裙，而且，围裙明显小一号，不是男人该穿的。
黎舟这会儿的模样，跟个小媳妇似的。
“盯着看做什么。”他敲了敲我的脑袋，力道很轻，又俯身贴了贴我的额头说，“累了就去休息。”
我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目送着黎舟出去。
他关门前又叮嘱一句：“长话短说。”
“黎总对你真挺好的。”郑诗书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垂着眼，手指摩擦着杯子说，“真羡慕你们。”
“刚谈恋爱的时候不都这样。”我笑笑说，“硬要说，黎舟也够倒霉，找个女朋友还是个病秧子。”
我只是实话实说，说完之后有点后悔了。
万一郑诗书真的喜欢黎舟，结果黎舟宁可选个病秧子都不选她，我这话不就等于变着花样的骂人了么。
好在，郑诗书没在意，她苦着一张脸，长长叹息：“我就没你这么好命了，要是让我选，我宁可身体受点苦，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过日子。”
说实话，她这就话说完，我挺不开心的。
她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用“身体受苦”四个字概括，着实有些不尊重人。
平时她情商也不低，不应该草率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就当她喝多了，我不计较。
“我跟我男朋友高中就认识了，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又到工作。”
冷不丁的，郑诗书开始讲自己的感情史，我端坐好身体，听着她边回忆边说。
“高中情窦初开，没那么多讲究，看对眼了便是一腔热血，我那时候傻，给他打过一个孩子。”她抬眼看向我，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没想到我是这样不三不四的人吧。”
我确实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感情史。
我眼中的郑诗书，应该是高傲不屑的，不在乎那些毛头小子的任何追求，内心无比清醒自己未来该做什么。
“不是你的错。”我说，“你也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郑诗书双手握着杯子，目光出神地落在果汁上，接着说：“是啊，遇人不淑，可以我那时候太小，不懂这些，我爸妈去世的早，也没人教我，那阵就感觉，有一个人对我好，足够幸运了。”
我没搭话，听着她继续讲。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我高中努力学习，是男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上了好大学未来才能赚更多的钱，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拼命学习，如愿考上好大学，而他，哪都没考上，进了社会。”
郑诗书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鬼迷心窍似的，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也觉得自己是个破烂，能有人要，不错了。”
她自嘲地笑笑，摇摇头说：“用现在的话讲，是被人pua了。”
“后来大学期间我又因为他失去一个孩子，他经常喝酒，还爱赌，没钱了就跟我要。我自己要挣生活费学费，根本余不出闲钱给他，他开始打起让我贷款的主意。”
擦了把眼泪，郑诗书露出平常的笑，看向我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陆公子说要介绍男友时我一声不吭了吧，我不配，我现在身上压的债，太多了。”
她环视一圈书房，大滴大滴眼泪落下来：“恐怕卖了你这个房子也换还不清。”
她的声音蒙上一层委屈和悲怆。
“说远了，我跟你说这个前提，是因为我今天喝多了，把黎舟认成了别人，我以为他是高中的同桌。”
我有点没听懂，这跨度太大了，从男朋友到高中同桌，这里面有必然联系吗？
见我眼神疑惑，郑诗书接着说：“我跟我男朋友交往最大的契机，是我同桌组织了个聚会，我本想借着聚会跟同桌表白的，结果，那天都喝大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我跟男朋友睡在一起了。”
“我经常想，要是我早点跟同桌表白，是不是就没有后面那些破烂事了。”
她皱着眉，像喝酒似的，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果汁，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眼中噙着泪说：“抱歉，让你无故堵心了，我现在跟我的男朋友还没分手，不是因为感情，有太多的事情牵连，这些，从我入职开始黎总就知道，他同情我，所以在衣帽间才由着我发泄，他对你一心一意，我实在不足挂齿，真的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猜测和怀疑。”
说着，她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她的故事我听懂了，跟黎舟又关联的那一块，我又不懂了。
一个醉鬼，能指望她能说出多清醒的话。
再说，郑诗书完全是个受害者，有这样的经历，谁听了都难免堵的慌，替她不值。
我很想宽慰她几句，可我又站在什么立场安慰她呢？没有亲身经历就妄下结论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走过去，扶起郑诗书抱了抱她说：“没事，我没多想，你跟黎舟两个人，我都信得过。”
也不知道哪个词触碰到她敏感的神经了，她紧紧抱着我，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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