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暗中使绊

远远地，黎见亲眼看着许卿柔和惜锦上了马车。

        很容易辨认，那个穿着红底白花长袍，白色百褶裙的女子就是天香大人，而旁边那个粉衣紫裙的姑娘则是丫鬟。她们的发式不同，衣服款式也大相径庭，首饰更不一样。丫鬟只能穿丫鬟的衣服，发式也特别。而这些舞姬里，只有天香是女官，看这派头，当然这位就是。

        其他舞姬，都是主子派人领着，几个一堆同来同往，只有这两个是单独的，还乘马车，不是她们是谁。黎见悄悄跟上，想要跟去淳宜殿，看天香有没有吃那下过药的桂花糕。

        殊不知，黎见身后还跟着汤瀚城。

        汤瀚城在和泰宁宫偷看了许久，也亲眼见朱嬷嬷恭恭敬敬地对许卿柔施礼叫大人，确定了这便是主子恼恨的天香。但，要怎么使这位天香大人遭遇意外且不能跳舞却不容易。

        看到许卿柔和惜锦出门，上车，汤瀚城也跟着出来。而看见扮成太监的黎见，他还以为这不过是天香大人的跟班，便悄悄尾随，伺机行事。

        从和泰宁宫到淳宜殿，有很长一段距离。许卿柔和惜锦因这一关已过，下一关明早才开始，便放心地在车上打盹。

        汤瀚城也猜到她们要回住处，暗暗着急，拼命想办法要尽量在他们赶到淳宜殿之前动手。否则，到那之后人多眼杂就难寻良机了。而黎见，则一心只想着亲眼看见许卿柔吃桂花糕。只要她吃下，最迟后日，不然明日，定会疯狂，控制不住自己。

        从这里到淳宜殿，要经过两座桥，一座底下没水，是用作雕塑造型的石块。另一座有水，就在淳宜殿附近。那里有个池塘，种着莲花，养着鱼，夏日倒是个消暑的好去处。

        汤瀚城暗想，最好是在没水的那座桥动手，这里离淳宜殿尚远，桥上没有栏杆，只几个墩子，周围又只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太监，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只要马受惊，能将天香大人摔到桥下，不死也得残。就算不死不残，至少也会摔伤，而等伤好又得起码十天半个月。若是骨折，没有四五个月好不了。那样，就算她以后伤好和现在一样，这次献舞也去不成了，抢不走他主子的风头。

        “好，天香大人，对不住了！”汤瀚城暗暗说道。

        他跟到看见那车上了桥，黎见鬼鬼祟祟地隐在一旁，心里暗暗生疑。看来，这太监不是跟班，而是另有目的。不过，汤瀚城管不了这么多，他看看周围，捡起一枚石子朝马打去。

        只见那马痛得颤栗，一声长嘶，前蹄悬空，之后便狂躁不安地原地踏步，不时又腾起嘶鸣，方向乱了，车夫也有点控制不住。坐在车里的许卿柔和惜锦本在打盹，正迷糊着呢，马突然如此，车子也朝后仰起，并被马拽着东倒西歪，两人吓得惊慌失色，忙问怎么了，快稳住。

        可是，那马吃痛，已无法平静，几番乱走之后一蹄踏空，竟滑到桥外，身子半斜着挂在桥上，一半在外，一半在里。而马车也因此侧翻，将许卿柔和惜锦摔出车外，车夫老杨也坐不稳，急忙跳下车去。

        惜锦坐在靠桥这边，虽摔痛却勉强抓住车棚，没有掉下去。而许卿柔怕惜锦受伤，摔前本能地推了她一把，自己却来不及逃，被甩出去掉到桥下，头砸在一块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这时，汤瀚城赶紧上前，跑到车旁一把夺过缰绳，叮嘱吓得脸色煞白的老杨照顾好惜锦。随后，他使劲一扯缰绳，又迅速绕在桥墩子上，随即飞身下去，将许卿柔抱上来。

        惜锦惊魂未定，腿都吓软了。知道许卿柔摔下桥去，她忙挣扎着扑过去看，见许卿柔头上和腿上都是血，正被汤瀚城抱着走上来，不禁大叫大人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万一许卿柔伤重，不能去跳舞，她自己一个人怎么行！东谷微扬编的就是双人舞，惜锦再怎么想出人头地也始终心怯。没有许卿柔，她自己应付不来。

        许卿柔还清醒着，但头上的伤让她有点懵。而且，右腿也受了伤，膝盖及以下一片痛得不敢碰，裙子也被血染红了。

        听惜锦问，她忍痛答道：“还行，没摔死。”

        黎见看到此情此景，不知道是汤瀚城搞的鬼，先是吓了一跳，后又觉得这是老天在帮王爷的忙，让许卿柔受伤，跳不了舞。

        “王爷，我不必动手了！”黎见暗道，“只不知那小子是个什么角色，为何助她。”

        许卿柔痛得满头是汗，差点流泪。但见这个身材结实，方脸浓眉的壮汉抱起自己，便不好意思哭出来。她强忍疼痛，对这男子道谢。

        汤瀚城道：“姑娘不必客气，这种事情，谁遇见都会救人的。”

        到了桥上，惜锦惊呼：“大人，你怎么伤成这样？是不是好痛啊，呜呜呜，老天真不长眼，怎么把你甩出去了！”

        许卿柔忍痛道：“是马惊了，不关老天的事。”

        老杨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大人，大人饶命！奴才赶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未出过事。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马突然惊了，奴才控制不住。都怪奴才没本事，才害得大人摔伤。求大人饶命，饶命啊！”

        许卿柔被汤瀚城轻轻放下，坐在那里，又撕下衣带来绑住伤处止血，惜锦赶紧帮忙。见车夫吓成这样，身子都在发抖，许卿柔心里一软，本想发脾气却忍住了。

        “控制不住马，确实是你的错。但，罪不至死。”许卿柔吃力地说，“快把马弄上来，送我回去，请御医来看，别跪着了。”

        老杨连忙磕头道谢，又赶紧去拉马。可是，马被卡在那里，他一个人实在没本事拉上来。

        汤瀚城说：“我来吧。”

        老杨忙问他要怎么帮忙，汤瀚城却说不用，自己从侧面绕到桥下那一尺多宽的凸起处，双手捉住马腿，嗨地一声大喊，将马猛然举起，自己随着飞到桥上。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稳稳落地，面不改色心不跳，脸色也照常。马一开始还有点惊慌，但他轻轻抚摸它的鬃毛，不一会竟然乖乖地平静下来。

        三人看得呆住，许卿柔问汤瀚城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黎见藏在桥边的石头后面，也看得呆若木鸡。他虽有功夫，轻功也好，却没这能耐，不由暗暗佩服。

        汤瀚城为给主子扬名，便施礼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乃是褚郡王手下，贱名汤瀚城。奉主子之命进宫，带舞姬们参选，另有事要禀告皇上，路经此处，恰遇大人马惊，出手相助。可惜小的来晚一步，让大人受伤了，实在惭愧！”

        听说他是褚郡王的手下，黎见心里有些不服。

        要知道，这位褚郡王打仗是把好手，武功也很强，曾是武状元，多次立下战功。而他的主子也是王爷，且是皇上的亲弟弟，他这个手下也非等闲之辈。只是，平常总觉得自己武功不错，是个高手的他，在汤瀚城面前却显得弱了不少。

        但此刻不是一较高下的时候，黎见强忍住没有出去，继续观察。他可不能轻易暴露，主子说放他三天假，他要是暴露，会有很多麻烦。

        许卿柔点点头，对汤瀚城说：“多谢大侠相救！请到舍下一叙，饮杯薄酒，聊表谢意。”

        才说完，她就痛得忍不住喊了一声，浑身冷汗直冒。

        惜锦忙劝道：“大人，别说了！老杨，快赶车回去啊，大人快撑不住了！”

        老杨哦哦地应着，赶紧整理好缰绳，扶正马车对汤瀚城说：“大人请上车。”

        汤瀚城本没打算去，怕言多必失，去了，再出什么事都赖他就不好了。再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去。

        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不能陪大人回府了，还有事要面圣呢。”

        许卿柔点点头：“行，那你去吧。改日登门拜访，当面言谢。”

        汤瀚城说：“大人客气了，不用。那，小的告辞。”

        说完，他退后几步，轻轻拍拍马，让老杨走。

        老杨感激地说：“多谢大侠，后会有期。”

        马车继续行进，汤瀚城目送他们走远，却不见黎见跟去，暗想肯定是因他还在这里。

        他微微一笑道：“出来吧。”

        黎见心里咯噔一下，既已被发现，只好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出来施礼，尖着嗓子道：“奴才见过大侠。”

        这汤瀚城本不是官，穿的也是常服，黎见如此对他也算是恭敬了。

        他一听黎见说话，越发肯定这确实是个太监，不由奇怪地问：“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偷偷跟随，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啊，不不不！”黎见慌忙解释，“大侠错怪奴才了！我不过是三殿下宫里的奴才，奉主子之命，暗中保护天香大人。”

        汤瀚城鄙夷地轻笑：“呵呵，保护？刚才大人出事，怎不见你出来？”

        黎见装作胆小的样子，哆哆嗦嗦地说：“那不能怪我呀，我没功夫，看到大人的马惊到了，还把大人甩出去，早都吓晕了，腿脚发麻，动弹不得，可怎么救！再说，不是有大侠您出手了么，小人，实在没脸去见大人。”

        汤瀚城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话，便摆摆手说：“那，如今大人出事，你不得去跟三殿下报告一下？”

        黎见赶紧作揖：“是，是，奴才先走一步，先走一步。”说完转身就跑。

        其实，他哪里是去找三殿下报告，而是直接回府向主子复命去了。

        而汤瀚城，也确实有件事要找皇上，便改道朝大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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