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五章917地块（四）写生
“你这也太快了点，杨康你行不行？”李辉搂着杨康的肩膀，小声说，“你是胆不行还是贼不行？”
杨康把她的胳膊打下来，递给胡蝶一瓶水，说：“我贼胆都不行！你满意了？”
“我白费功夫了！你知道我多忙么？”李辉从杨康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怎么不给我水？为了你，我今天都没有去开917的会。”
“你又不会开会。”杨康径自往前走。
“开会还用会不会吗？不就是往那儿一坐装腔作势么？我不会装我还不会说么？同意我就说同意，不同意我就说不同意。”李辉追上杨康，“哎，下午回去咱直接到田林办公室去，你俩去办公室给他说。”
“胡蝶自己去就行。”杨康说到胡蝶的名字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回头看看她，“你走不动了么？”
“没事儿，上山爬的太快了，腿想抽筋。”胡蝶觉得很累，情绪也还没有从山洞里出来，浑身没有一点劲儿。
“那就歇一会儿再走？反正他俩也没下来。”李辉说，“你脸色有点不好看。”又问杨康，“你不会是欺负她了吧？”
杨康不理她，看了看前面，说：“前面那块有太阳，背风，到那儿歇一会儿。”
李辉自言自语：“我就多余！”自己往前走了。
“要不……我背你？”杨康看着胡蝶捂着肚子。
“不用！走慢点就行了。没事儿，有点肚子疼，腿也疼。”胡蝶想起福镯的事情，“你那天给我打电话，很及时，你是怎么知道的？”
“哪天？”杨康问。
“就是我们去黄河度假村那次。”
“哦，就是知道了你们在哪儿，提醒你一下。”
“你知道么？那天是董斌通过司马昭明约的，但是董斌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因为我们行里没有安排，只准备了普通的随手礼。我接了你的电话之后，临时安排的。”
“是么？”
“你不知道我们没有安排？”
“不知道。”杨康说。
“那你怎么那么巧，那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你要不说，或者说的晚一点，我们那天就砸了，后面竞标估计也没戏了。”胡蝶坐在石头上，觉得石头很凉，又站起来，杨康把背包给她垫上，她又坐下。“你真的不知道董斌不知道他同意去黄河度假村的原因？”
“呵呵，你这话绕的。”杨康说，“张局走的时候告诉我那晚你们行请客，问我去不去。你们又没有请我，我肯定不能去。我只是知道尚并不是经常去那里，只要去就会有理由。另外，我打电话只是想确认下你是不是也在，顺便提醒你一下。”
“这么巧的么？”胡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我替c行感谢你吧。我天，要不是你的电话，我们就糗大了。”
“c行应该谢你！”杨康笑着说，“你们那个行长可不是好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
“他还准备了别的礼物。”杨康说。
“是什么？我给他说的时候他不知道的啊？”胡蝶回忆着钟山的表情。
“他带了你和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是去结账的，带你干什么？”
“我？我不是主讲么？”胡蝶停下来。
“副行长约的饭局，有必要带你一个基层行的行长参加么？”杨康面部表情很严肃，“他带你是备用。你们那个行长在揣摩尚的喜好，他在试探尚，如果尚有这个爱好，你就是礼物。”
“？！”胡蝶惊讶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没出事儿，是尚不好这个。要是你出了事儿，我就把你们那个钟灭在卫市，再也别想走仕途的路了！”杨康神情冷峻，像变了一个人。
胡蝶愣住了，“我……我以为，是因为项目在我的地盘上。还有，还有我爸的关系，我以为钟山觉得我和他们都熟，才……才让我去的。”
“宝宝，你有这么重要么？”杨康把手搭在胡蝶肩膀上。
胡蝶撅起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气呼呼地下山。
她很气愤，她没想到钟山竟然把她当作玩物，当作供品！更生气的是，自己像傻子似的颠颠地为他讨好尚，饿着连饭都顾不上吃；还生气自己竟然真觉得自己风光无限，有本事，厉害到c行离开自己业务就拿不下来；还生气自己以为所有人都会高看她，不会搞她，原来只有自己把自己当作神供着，有人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胡蝶的脸一会红一会儿白的，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杨康紧跟几步，“我是提醒你提防着点那个钟，没别的意思。”
“你等等！”杨康拦住胡蝶，“宝宝，这个世界上是有坏人的，狼是存在的。”
“你怎么知道他想那么做？”胡蝶瞪着眼问。
“我……我猜的。”
“你怎么那么会猜啊？”
“嗯……”杨康想了想怎么解开胡蝶的疑惑，“首先，我知道尚不常去那里，去，一定是冲着美丽的石头去的。这是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次，我打电话确认知道你去了。正常情况下，市分行宴请市一级领导，不会让你们基层行出现，没有必要。你出现了，一定是有利用价值。你有什么价值呢？钟认为你是卫市名媛，或者，你是他目前能拿得出去的供品，他会让你干什么呢？第三，钟刚来的时候我查过他，为巴结奉承上位不择手段，擅长干一些投怀送抱的事情。第四，我告诉你秘密，你把秘密告诉钟，他一定如获至宝，放弃你，选择更能体现他舔狗水平的美丽的石头。”杨康一口气说完，又补充说：“听你的意思你们那个董不知道美丽的石头的事情，那么，这件事对钟来说又有了意外收获，就是他完全了解到董的社交深度，他与地头蛇对抗心里有底了。”杨康说完，用眼神问胡蝶听懂了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告诉钟，尚喜欢石头。”
“你告诉了么？”杨康问。
胡蝶想起自己那天听完杨康电话以后，确实是在第一时间告诉了钟山。
“你马上告诉了他，他当即决定你去办这件事情，对吧。”杨康说，“为什么？因为这是秘密，人们对秘密泄露的兴趣大于对秘密本身的兴趣。你告诉了他秘密，他知道了你的价值不是名媛的身份，而是他更看中的社交深度，从此他会高看你的。”
“你要是还生气，我就搞他！”杨康征求胡蝶意见。
“不要。又没有怎样。”胡蝶不知道杨康有多大能量，她准备离开卫市的，离开前不想惹事。又说：“你以后有事情给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这里面这么复杂？”
“行。能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杨康呼噜着胡蝶的长发，“宝宝的脑袋转不过来圈儿。”
“是你们想法太多好嘛！”胡蝶追着杨康打，“你敢说我笨！”
胡蝶想起山上还有两个写生的，“淇哥哥他们几点能下来了啊？”
“应该也快了吧，他们下山比咱们快。”
“这山里没信号，电话也打不通。能打电话就催催他们，山上人少，别遇到刁民。”
“两个大男人怕什么？”
胡蝶很喜欢穿棉质的运动裤的男人，嘴里却说“你以后少穿这种宽松的运动裤。”
“为什么？”
“挡不住。”
看胡蝶在笑，杨康明白了，杨小康心神领会地在□□里蹦了蹦，“学坏了啊？你别惹火。”
……
“917那个基金，谁管啊？”胡蝶问。
“得有资格才行。咱们几个都在职，最好是没有公职的。”
“想一圈儿，还真没有这么个人。”胡蝶说，“我们家干金融的少，大部分都在公检法系统。”
“我的同学都在省城。”
“在哪儿倒没问题，就是得可靠。”
“我表弟快回国了，不行让他管吧。回去我问问。”杨康说，“他学经济的。”
“你们家的孩子都会送出国么？”胡蝶问。
“也不是，学习不好的、不听话的、惹祸的都会送出去。”
“那你是哪一种？”
“都是。”
胡蝶撇着嘴笑，“还挺老实的。白色毛背心是什么故事啊？”
“啊？哦，就是一个女生织的白色毛背心呗！”
“然后呢？”
“学校里的那些事情，千篇一律，还当真啊？”
“学校外的有当真的么？”
“有。”
“讲讲啊？”
“不讲。”
“哼！没少祸祸小女孩儿吧？”
“天地良心！山神作证，没有啊！”
“鬼才信！”胡蝶想，长得一张祸害人的脸和一个祸害人的屁股，女娲就是派他来祸害女生的，“尹光辉有点不对头，怎么那么粘淇哥哥呢？”
“……他就那德行。”杨康不知道怎么说。
“以前粘过你么？”胡蝶对感情的事情很敏感，猜测的事情八成都是真的。
“说什么呢？你哪里看着我像被他粘过的？”杨康戳了一下胡蝶的脑袋。
“他前一段时间还不这样了。”
“大概是……你淇哥哥给他好脸了吧。这家伙就是给个竿就顺着爬。”
“淇哥哥……我以前也没看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情？”胡蝶象是自言自语。
“不了解，也许和你我是一样的。”杨康说完，胡蝶看向他。
“你和我是什么样的？”
“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你眼里是天，我眼里是你。”
胡蝶狡辩，“我眼里明明是你。”
“可是你想飞啊。”
他俩回到“仙山居”的时候，李辉已经和老板娘聊上了。老板娘宰了一只山鸡，炖了一锅鸡汤，准备了一桌子菜，就等着他们下山再开始炒。李辉说都已经一点了，让老板娘炒菜烙饼。胡蝶觉得肚子不舒服，要了一碗红糖水，李辉也跟着要了一碗。
“老板娘，你就是这村里的？”
“我是嫁过来嘞！我男人家祖辈都是这村嘞。”老伴娘一边炒菜一边烙饼。
“您这里的山卖不？”
“这个不知道嘞，都是政府管嘞。”
胡蝶说，“你问人家这个，人家一个农民怎么知道！”又问道，“这山里你们还分地分果林么？”
“分！分嘞少！山上也不好种，收嘞不多。”
“这山上能中啥果树？”
“苹果、梨、山楂、柿子，都能种！就是天太冷了不行！”
“能种麦子么？”
“也种一点，自己吃，收不多嘞。都是种玉米、红薯。”
“你知道的，这一片山，哪里最好看？”李辉问。
“俺看着都差不多。这些年这边山来嘞人多，都成旅游线路啦，每年画画的学生都去后面那几座山，那边人少，有野生桃树林。”
“哪座山？”胡蝶问。
“就叫桃花山。”老板娘说，“每年3月开始开花，一直开到6月，好看。”
“淇哥哥是不是知道。他熟。”胡蝶说。
“去那儿玩儿的人多么？”李辉问。
“不多！不好过去，路没修好。俺们山里面就是这，没有路，出不去。你们也不好进去。”
“煮红薯了么？这里的红薯又甜又面又细，好吃。”胡蝶饿了。
“煮啦煮啦，红薯、玉米粥都有，玉米也好吃嘞，就是放不住。”老板娘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红薯。
杨康一句“等等”还说出来，胡蝶和李辉就拿起红薯又扔到盘子里，烫的直转圈。
“先喝鸡汤吧，我把红薯切一下。”杨康把红薯端进厨房切成了块又端出来。
“噫---你们城里人吃的精细，俺们都是拿着直接啃了。”老板娘说。
“老板娘，你们有果酒么？”李辉问。
“有，俺老头自己泡的，拐枣酒，你们喝呗？”
“来一点尝尝吧。”李辉说。
“行！给你们三人一人倒一杯？好喝，甜！喝了暖和。”老板娘到里屋去打酒。
“我不喝了，开车。”杨康说，把盘子里的红薯皮都剥了放在胡蝶面前，“吃红薯不能喝酒的吧，你别喝了。”
“啊？没事儿吧。那我不吃了。”李辉喝了一口拐枣酒，“挺甜啊！你尝尝？”又对胡蝶说。
“我想吃红薯。”胡蝶想起自己有点出血，喝酒加速血液循环，肚子也不舒服，还是不喝的好。又对杨康说：“俺们都是拿着直接啃了。剥的这么干净，看着不像红薯了。”
“那我再把皮裹上？”
胡蝶笑着用筷子夹起来一块放嘴里，“很面很甜，沙沙的瓤。”顺手夹了一块喂给杨康。
“哎呦！你俩走吧，回山洞里吧。”李辉喊着，“酸的我牙疼。要不我走，要不你俩走！我受不了你俩。我想尹局，他俩是想住在山上么？怎么还不下来！”李辉又喝了一口，“到底是画了多大一幅画啊！”
凉菜热菜都摆上桌了，那俩还没有人影，电话打不通，短信发不出去，这仨也不等了，留了一些热菜，直接开吃。
吃了一半赵睿淇和尹光辉才回来，尹光辉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喊着：“渴死我了，给我一碗汤喝。”
这三个人都看向他，试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看什么？”尹光辉“咕嘟咕嘟”喝着鸡汤。
赵睿淇说：“你没洗手呢！”
“我喝汤不用手。”尹光辉虽然这么说，还是乖乖地站起来去院子里的洗手盆洗手。
“你们怎么这么久？画的画呢？”李辉问。
“在画夹里。画的都是草图，拍了一些照片。”赵睿淇说。
“快吃吧，我们都吃饱了。”杨康说，又给他们盛了些热汤，让老板娘把留的菜热了一下端上来。
“烙饼好吃！红薯也好吃。”胡蝶说，她平时不怎么吃主食，这烙饼面味儿特别香，干吃了半张饼。
赵睿淇说：“我们去的那个角度很好，我画了好几张草图，回去一人送你们一张画。”
“哇！淇主席，你这是大酬宾啊！”李辉惊呼，“我要了好久你都不给我画！我敬你一杯，这酒好喝，甜。”
赵睿淇一口喝下半杯，“嗯，挺好喝的。”
“李辉，你还得感谢尹局，要不是他缠着淇哥哥画画，你也捞不着淇主席的画。”
“我都敬，我敬你俩！”李辉举杯。
“我也陪着喝一口吧！尹局，来，一起。”胡蝶忽然觉得平时大大咧咧的尹光辉活得也不容易，举起杯说，“他开车，喝不了，我喝一大口，庆祝我们在这里团聚。”胡蝶不知道用什么词能表达她的心意，他想祝贺一下淇哥哥和尹光辉，但是又不能说出来。
“我喝水，以水代酒，咱们也难得欢聚，双喜临门。”杨康也举起水杯。
“什么双喜临门？”李辉问。
“你拿了917，她们拿了主承办资格，不是双喜临门么？”杨康理解了胡蝶的意思。
“哦，可不是嘛，喝吧。”李辉真没有听懂杨康在说什么。胡蝶听懂了，她和杨康在山洞里算是互相表白，算一喜。她看到尹光辉看似忙着吃喝，实际上是在躲闪大家的眼神，自从坐下就懒得动换，大家举杯他站起来的时候弓着腰站不直，要不是明天大家都上班，今晚估计他要住下。在山上他们一定做了什么，算二喜。
“这酒还挺甜，下山比上山累，要是明天没有会，今天住下多好。”尹光辉说着第一个坐下了，对李辉说，“下周五再来一趟，住一天再走啊，你安排。”
胡蝶看了一眼杨康，表示知道了赵睿淇和尹光辉的关系。
“没问题！这还不是说来就来。”李辉答应着。
“我来不来了，我出差，省行有个培训。”胡蝶说。
“那就等你回来再来”李辉说，“这几个山头还真的再来一次，把那个桃花山买下来。”
“桃花山我去过，山路不好走，还绕来绕去的，如果就近开一条小路，游客过去就方便了。”赵睿淇说，“很美！”
“现在买，估计花不了多少钱，就是山路成本高！”杨康说，“和当地政府联合修路可以。李辉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不买我就安排了。”
“你买？”李辉问，“你买了有什么用？”
“买或者租都行啊！”杨康看着胡蝶说，“给淇主席画画用。再建一个写生基地，大家来了也有地方住。”
“你别给我抢！”李辉说，“你们家那么多产业要这破地方干啥？我再不知道你？你买给淇主席用，看着胡蝶干嘛？”
“你买不买决定了告诉我。”杨康说，“我要这一座和桃花山，周边的买不买再说。”
“我买！”李辉怄气地说，“为了不让你买我也得买！”
回到卫市已经五点，尹光辉倒在赵睿淇身上睡了一路。胡蝶也说累，杨康把他三个送回家，和李辉直接去了田林办公室。
杨康给田林简单介绍了早晨胡蝶说的信托和基金方案。
“我基本听明白了。挺好啊，你和胡蝶操办就行，怎么弄，你定。拜托你们俩，这方面她不行。”田林看看李辉，李辉白了他一眼。
“林哥，基金这事儿出发点就是给917解决资金需求，我和胡蝶参不参与都没关系，就是朋友们话赶话一拍即合。”杨康说。
“我知道你们俩是为了帮朋友们的忙，但是，这个基金你得把持住。恒健这边我来做工作。”田林对杨康家很了解。
“其实我和胡蝶手里也没有人，管理基金的人还得现找。胡蝶手里没人，我有个表弟倒是快从国外回来了，我今晚和他联系一下。基金股权比例，你定吧？”杨康问。
“917这个项目，李辉和基金联合起来控股，股比上就没那么多计较，看胡蝶那边筹集的资金情况再定。”田林说，“你请胡蝶帮下忙，把前期资金尽快转起来。”田林客气地说。
“胡蝶本来要亲自过来的，爬山爬的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她知道917的情况，来的路上已经安排手下开始做方案了。”杨康解释道。
“嗯，她打完电话，他们副行长已经和我联系了，我把财务电话给他了，他们在准备材料”。李辉玩着田林的钢笔说。
一座山装不下我对你的爱。
胡蝶感谢着儿子，没有在太行山上发脾气，给她留了一条命。麻药药效过去，肚子上的刀口嘶嘶的疼，她不想说话，也不用吃饭，忙碌几年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躺平休息，睡的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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